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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了家,简单吃过饭便各自回屋,由于韩章的PTSD发作,这顿饭显得分外沉默。林春舟临睡前不放心,调了杯蜂蜜牛奶敲响了韩章的房门。
“进来。”
韩章没锁门,开着灯,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就露出一颗头来,瞧着可怜巴巴。
林春舟走到他身边,将玻璃杯放在床头:“喝杯牛奶再睡吧,会睡得好点。”
韩章的头发丝动了动,人没起来,声音显得又闷又丧:“没用,喝了也白喝。”
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知道问题在哪里,不在牛奶,不在林春舟,更不在李东瑞。他自己走不出来,陷在其中,谁也救不了。
去看心理医生是为了自救,也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林春舟闻言又拿起杯子,作势转身:“那我拿走了。”
韩章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眼见他真的要把牛奶拿回去走人,忙掀开被子止住他的动作。
“等等!我说喝了没用,可我没说我不喝啊!”他像是怕林春舟跟他抢似的,一把夺过那杯温度刚好的牛奶,咕咚咕咚几口便喝干了。喝完嘴上多了圈奶沫,他舔了舔唇,后知后觉皱了眉,咂嘴道:“太甜了。”
林春舟从他手里接过空杯子,好脾气地笑了笑:“那我下次不放糖了。”
韩章靠枕头上,身体是疲惫的,人却一点睡不着。
他拍拍床铺:“咱俩聊会儿天吧?”
林春舟本来都打算走了,听他这么一提议,有些踌躇:“聊什么?”
他不走,但也不再近前,就那么举着杯子站在床边。
韩章相信他要是这时候开黄段子或者再言语调戏,对方能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韩章见他那警惕的样儿,失笑道:“我睡不着,就想找你聊聊天,随便聊些什么都行,我不挑。”
林春舟犹豫了瞬,最后还是扛不住韩章“努力克制又十分期待”的眼神攻势,选择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我和你聊天,你闭上眼睛试着入睡,我等你睡着了再走。”说着,他将玻璃杯轻轻搁在床头柜上。
韩章忽然觉得,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到比林春舟更温柔的人了。这种只有小时候从他妈那边才会听到的台词,竟然也能从林春舟嘴里听到,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暖男,大冬天的身边有这么个暖炉,确实太舒心了。
“行!”韩章快速将姿势由靠变为躺,枕在柔软的枕头上,他侧身看向林春舟,“那就先聊聊你的脾气吧。老实说,你是我认识的人里脾气最好的,你有生气过吗?”
他的问题虽然奇怪,倒也不算突兀,毕竟很多人有过这样的疑问,林春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了。
不过虽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仍然会觉得好笑:“当然生气过,我是人,又不是佛,怎么可能没火气?小时候因为家庭原因,我也是经常和人打架的主。”小孩子总是最敏感的,无论是对他人的目光,还是他人的态度,他不需要同情,更厌烦恶意的挑衅,整个九年制义务教育,他都是老师头痛的对象,“后来长大很多事都想开了,看淡了,就不怎么动气了。”其实是不想再让他爷爷再操心了。
韩章闭上眼,问他:“最近的一次是哪次?”
林春舟沉思起来,想了挺久。
“医院那次吧。”
韩章没睁眼,但眉峰疑惑地挑了挑:“医院哪次?”
“与程云开初次见面那次。”林春舟换了个说法,成功唤醒韩章记忆。
“那天你很生气?”他吃惊地睁开双眼,望向眼前这个他一直认为是好好先生的男人。
虽然程云开那天是有些讨打,但两人那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毫无交集,林春舟会生一个陌生人的气,还是让他有些惊讶的。
“也没有很生气,只是有些……不爽而已。”林春舟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很衬他肤色,举手抬眸间散发出一股浓浓书卷气,“可能程先生面相上和我没有眼缘吧。”他唇角依然带笑,但语气还是让韩章听出了些变化的。
怎么说呢,就跟大暖炉好端端的供暖,冷不丁吐出块冰渣一样,让人不自觉想跟着打个寒颤。
那天晚上,不知是牛奶起了作用,还是林春舟的温柔细语起了作用,韩章竟迷迷糊糊睡了个过去,整整八小时,一觉到天亮,神奇地他都要怀疑林春舟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而随着唐晶儿一案的取证调查结束,程云开等人也离开了大学城派出所,回了市局总队复命。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平静。
***
午夜十二点,a大男生宿舍楼附近某条偏僻的道路上,一辆明显经过涂装的莹绿色跑车,引擎轰鸣着一次次在拐角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过地面,留下一道道显眼的黑印。
车主一点儿都不心疼他那四个轮子,似乎十分享受漂移带来的刺激,一遍又一遍,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广大a大的学子们还是要睡觉的。
韩山明天一早有课,早早便睡下来,不想正做着美梦,硬生生被窗外那刺耳的仿佛F1赛道般的噪音又给吵醒了。
“靠!什么鬼!”
高远还在底下玩网游,听到韩山醒了,手指边噼里啪啦操作,嘴里边说道:“肯定又是那几个富二代……搞不懂b大,很缺钱吗?为啥要同意搞什么附属艺术院,收的都是什么阿猫阿狗!欸卧槽,这什么狗比操作!?”
其余两名或躺在床上玩手机,或同韩山一样从梦中惊醒的室友,纷纷发表自己的感言。
“狗比富二代,抢我们妹子,还不让我们睡!”
“搞他!”
韩山拿出手机看了眼,都快一点了,然而外面的引擎声一点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下去不行……
“人民警察爱人民,我找人民警察搞他!”韩山几下翻出他哥电话打过去。
韩章接得倒快:“喂?这么晚了什么事?”
韩山听他声音不含睡意,猜他多半是在值班,毕竟,要是半夜睡觉被电话吵醒,他哥语气绝不可能这么平和。
“哥,我们寝室旁边那条马路有一辆跑车在玩漂移,噪音大得不得了,严重扰民!我明天一早还有课呢,他都漂一晚上了,不知道啥时候能走,你能不能过来把他赶走?”
那头静了片刻,跟身边人似乎交代了什么,随后问韩山:“哪条路?”
韩山知道他哥这是要出警了,心里兴奋地耶了声,同时将路名报给了对方。
凌晨一点零五分,韩章接到韩山电话十分钟后,迅速与一辅警赶到了事发路段。
远远的的确是看到有辆跑车正在行驶,然而韩章一将警车靠过去,那辆骚包的莹绿色跑车就跟老鼠撞到猫一样,识相而迅速地溜走了。
韩章记了下车牌,回所里后查了下这辆车的相关信息,发现这辆跑车登记的机动车行驶证上登记的名字是罗静,女,今年四十四岁。
这张脸有些熟悉啊。
韩章的这台显示器本就显色不好,加上罗静自身肤色关系,乍一眼看过去那脸白的跟鬼一样,纵容好看,也是鬼气森森的好看。
他实在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直接根据上面联系电话打了过去,也不管人家在不在睡觉。
电话通了,但响了很久没人接,就在韩章以为不会有人接了的时候,那头忽然一静,接着是一道压低了的女声:“喂?”
“请问是罗女士吗?”
“是我,您哪位?”
可能是怕吵醒什么人,她几乎是在用气声讲话,韩章要很认真听才能听清。
“这边是江城水杉区白玉大学城派出所,我是民警韩章,警号xxxxxx。我们刚才接到群众举报,发现您名下的一辆法拉利跑车存在飙车扰民的现象,请问这辆车现在是谁在使用?”
“呃……我侄子,他在大学城念书。”对方语气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力,“一定是他又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了,我说了多少遍了他就是不听。”
“您能联系到他吧?第一次先口头警告一声,要是下次还有人打电话来投诉,我们就要采取措施了,希望您理解。”
“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教育他,您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挂了电话,韩章又给韩山去了条短信,问他那车还有没有回来。
【哥还是你厉害,那孙子已经灰溜溜滚蛋了,我们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哥你真是人民的好警察,比大拇指,晚安!】
韩章盯着这条短信笑着摇了摇头,本以为韩山要因为唐晶儿的事彻底消沉一阵,没想到他恢复的还挺快。该说他没心没肺好,还是自我调节能力出色好呢?亏他还担心他走不出来,想过要不要带他去看顾优,真是白费心了。
第一次心理治疗之后,韩章又去过一次顾优那里,疗效不能说没有,但就像顾优所说的,她不知道症结在哪里就很难对症下药,加上他发现和林春舟边聊天边入睡对治他的失眠有奇效,就没再约第三次。
有时候真怀疑林春舟是不是会催眠,不然怎么会这么神奇,光听他说话都能助眠?
由于两人作息有时候并不统一,为了韩章能天天有好觉,林春舟甚至自发地给他录了段音,内容是非常适合当睡前故事的《小王子》,让他值完夜班或者加班回家的时候睡不着了听。
录音一共有三十分钟,无论是节奏还是情感上,都正正好到让人闭上眼就像躺在一片暖洋洋的阳光下,身体酥酥麻麻,仿佛变成了一块巧克力,慢慢融化在暖阳的怀抱中。
韩巧克力熬完一夜,第二天清早一下班快马加鞭赶回家,就想快点躺床上伴着林春舟的声音入睡。走到自家楼下,却意外地发现早该出车的人竟然还没走,正蹲在车旁一只手捞着车底,不知道在干吗。
“你干吗呢?”寒风刺骨,韩章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说话间嘴里吃进一肚子凉气。
林春舟大冬天的急出一头汗来:“有只小猫钻到我车里去了,我在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韩章一听,忙凑近了趴地上往车底看,奈何只看到一片黑黝黝。
“你确定它还在吗?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在左前胎上方那个位置,有个缝隙,应该就在那儿。”
韩章伸手去摸,果然摸到有个缝儿。
“会不会已经逃掉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他话音刚落,那边林春舟就学着猫叫轻轻柔柔地“喵”了一声,随后又是一声。
而作为回应一般,车轮内传出了微弱而稚嫩的猫叫声。
虽然林春舟叫得也并没有很逼真,但还是叫韩章从身酥到了心里。他庆幸自己是蹲地上,不然一定会膝盖软的站不住。
韩章矮下身:“你再叫两声,我仔细听听它在哪儿。”
林春舟照他说的又叫了两声,韩章侧耳细听,发现小猫叫声是从前轮罩里传出来的。他撸起袖子,试着把手再次伸进前轮罩,这次好像是摸到点什么,软软毛毛的,只是空间太过狭小,手都展不开,硬拽他又怕把小东西拽坏了。
他直起腰,呼出口气:“你有千斤顶吗?”
林春舟马上知道他想干吗:“有!”站起来就朝车后走去。
他打开后车盖,从里面取出小型千斤顶以及卸胎用的各种工具,很快又回到左前轮的位置。
韩章见东西拿来了,站起身把外套一脱,一幅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韩章:“我卸轮子,你抓猫。”
林春舟同他一样脱了外套,丢在引擎盖上,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没同意。
“你顶千斤顶,我卸轮子我抓猫。”
韩章笑了:“你卸我卸有什么区别?还怕我把你轮子弄坏了怎么的?”
林春舟解释:“你上了一个夜班已经很累了,这种体力活还是我来做吧。”
这话听着舒心,韩章也就不谦让了:“那行,你卸,我来装。”
两人敲定分工合作,韩章用千斤顶顶起车身,林春舟快速卸了轮胎。当硕大的suv车胎被卸下丢在一旁时,前轮罩内小猫又叫了一声,这次更清晰了。
没了轮胎的阻隔,林春舟很顺利地将手探了进去,一阵摸索后,从中掏出一样事物。
韩章凑上去:“怎么样,抓到没?”
林春舟看了他一眼,笑着将一只灰扑扑的小野猫捧到他眼前。小猫不安地用它那双绿色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短小的四肢不时挥动两下,当视线对上凑近的韩章那张大脸时,还轻轻柔柔叫唤了声。
“喵~”
韩章用食指点了点它的额头:“就知道叫!能不能有点智商不乱钻狗洞?那是你能钻的地方吗?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成马路上的一滩泥了?”
小猫无辜地看着他,怯怯地又叫了声。
林春舟把猫收回去,捂在胸口:“可能是因为太冷的缘故。”
这天的确冷,特别是早上,太阳初升,一点热乎气都没有。韩章将林春舟丢引擎盖上的外套给他重新披上,仔细拢了拢衣襟道:“我看它瘦瘦小小的,不知道挨了多少顿饿了,没好心人喂养,估计活不过这个冬天。”
他们小区野猫挺多,有时候他晚上加班回来,路过垃圾桶能被里面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吓一跳。这种被人类驯化的动物,在野外无法生存,在人类社会也艰难求生。能活多久,全靠运气。
林春舟一只手搂着猫,另一只手拉着衣服道:“那我等会儿给它喂点吃的,救都救了,干脆一救到底。”
“行呗,随你。”
韩章将倒在一旁的轮胎扶正,三下五除二,动作干脆利落地将车轮子装了回去,又给林春舟把千斤顶和工具放回了后车厢。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拎起外套往背后一甩,朝楼道大门走去:“先回家,外面冷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韩章掏钥匙开了门,一进去打着呵欠就往自己屋走。
夜班太伤神,他这会儿已是困极、累极。
“我先睡了,你有事叫我。”他扶着门框,回头特意叮嘱了一句。
林春舟正将小猫从怀里掏出来,闻言抬眼朝他一笑:“你安心睡吧。”
他眼角眉梢都在笑,不是那种客气内敛的笑,而是更生动,更轻快的笑。韩章知道这笑不是针对他的,他不过沾了小野猫的光,但心里还是被对方笑得酥麻一片。
“喜欢就留下来,这儿没有不许养宠物的规定。”韩章不自觉牵动唇角,勾起抹略带宠溺的微笑,说完便进了屋。
林春舟愣了愣,盯着合上的门板看了许久,目光格外深沉。直到怀里小猫娇娇弱弱叫了声,他才收回视线,带着小东西去厨房找吃的了。
韩章一觉睡到下午,期间做了个梦,不怎么美好。
他梦到一片残垣废墟,天地仿佛都被笼罩在尘埃之中。举目皆白,耳朵嗡鸣,什么都听不见,他大声喊着其他人的名字,却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回他。
他在废墟中蹒跚而行,头上有粘稠的液体缓缓流下,糊住了半边眼睛。
突然,脚下一软,他跌倒在地,摇晃着脑袋刚要起身,视线偏移,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正正出现在他眼前。
那手沾满了灰黑色的尘埃,静静地没有一丝动静,只露着一只手在外边,其余部分被深埋废墟之下。韩章扑过去,想要徒手将钢筋碎石挖开,不想下一秒,他便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跪在一座由碎石垒成的高山之上,残尸断臂从“山”中胡乱横出,血腥残酷,犹如阿鼻地狱。
猛地睁开眼,韩章剧烈喘息着,思维还停留在噩梦之中,有些混乱。
他举臂挡在眼前,静了片刻,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五点了,他摸了把脸,翻身起床。
一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让一天没吃过东西的他越发饥肠辘辘。
林春舟锅里炖着肉,眼睛小心看着火,手指灵活地逗弄着小猫,一心两用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
由于有了这个意外来客,林春舟今天只能自己给自己放假,在家专心带“孩子”。
小时候他也养过一只猫,一只大黄猫。它会在清晨绕着他的脚跟撒娇打转,也会在温暖的冬日午后躺在家门前慵懒地睡觉晒太阳。他喜欢这样自由自在万事随心的生灵,与它十分要好,可忽然有一天,它出门后再也没回来,他找了很久,找了很多地方,哪里也找不到。
爷爷见他难过,说再去问别人要只小猫来养,他拒绝了。
养这些东西,在一起时总是很开心,然而分别时却太难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想是这样想的,但今天下午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他不自觉便在宠物用品货架前驻足良久,最后还是买回一袋猫粮,两袋猫砂,以及一些食盆之类的养猫必需品。
林春舟手指拨弄着掌下活泼的小猫,见它天真无邪,似乎一点不担心自己出路,无奈地叹了口气。
韩章便是在他叹气的时候进来的,头发微微翘起,说话前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叹什么气啊?多叹气财运会被叹光的,你没听过这句老古话吗?”他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路过小猫,用食指挠了挠它头顶心,小猫立马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你给它洗过了?”
林春舟:“嗯,稍微洗了下。”
“洗过后果然不一样了啊,白白的,像只家猫的样儿了。”
刚把小东西拽出来时它身上灰扑扑的,跟只灰猫一样,洗干净了才发现是只白中带着点少量黑点的小猫。
韩章瞥到角落里的猫砂盆,问:“取名字了吗?”
林春舟有些犹豫:“你真的让我养?”
韩章皱眉认真地想了想,开口道:“不然你让我养也行,不过先说好,我是贱养法,跟着我只能保证死不了,不能保证别的。”
林春舟哭笑不得:“以后它会掉毛,会乱抓家具,甚至会把餐具无缘无故打到地上,这是你的房子,你可想好了。”
韩章开玩笑道:“你大可以放宽心,韩山那小子我都忍下来了,还忍不下一只猫吗?”他瞧小猫毛色犹如雪地里掉进了一点煤渣,灵机一动,说,“我给它取个名儿你看好不好!就叫“一点煤”怎么样?煤渣的煤。”
林春舟:“……”
两人对视片刻,林春舟垂下头,举起小猫,笑道:“就叫一点吧。”
一点像是在回应他,摇着小尾巴甜甜喵了声。
韩章对眼前这慕毫无抵抗力,林春舟更是笑得他心痒难耐,一个没忍住,他做了件极其流氓的事——在林春舟脸颊上飞快偷亲了口。
亲完他心如擂鼓,手足无措,脸皮还隐隐发烫,简直跟读书时第一次牵女孩手一样。
“你……”林春舟没想到韩章能做这种事,立时震惊地看向对方,“……追求阶段就能这么亲吗?”
要是别人,他早一拳打上去了,可换做韩章,他却有些下不了手。
“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既然已经耍了流氓,那韩章也没在怕的,干脆破罐子破摔,厚脸皮到底,“要不你亲回去?我给你扯平的机会。”
明明是他轻薄在先,林春舟却比他还要不好意思:“免了!”放下猫,他急急转身去看火上炖的肉去了。
韩章斜倚在墙边,盯着他背影直笑,笑着笑着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做的梦,那座巨大的尸山,唇角笑意渐消,眼里继而涌上一股忧郁。
***
罗静昨天晚上一直没打通楚楠的电话,以为对方怕她唠叨不愿意和她通话,想着过几天再打试试,没想到今天早上她在与下属开会时,竟然收到了对方的讨钱短信。
楚楠问她要二十万,没有说用途,也没有一点客气,仿佛罗静是一台取之不尽的ATM机,只要想就一定能拿到钱。
罗静让下属先离开,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室内,扶着额头,脸色难看。
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招惹上了楚楠。
罗静闭了闭眼,睫毛轻颤,接着掏出手机给对方回了条短信。
【我知道了,明天打给你。这周回来吃饭吧,你叔叔五十岁生日。】
【看情况吧,婶婶。】
罗静盯着最后那“婶婶”二字,都能想象发出这条短信时楚楠脸上是何等的嘲讽。
她紧紧捏住手机,忍着把它往落地窗上砸的冲动,等平复了情绪后,将手机里她和楚楠的往来短信删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