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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嬷嬷和梓莲见梓颜没了知觉,俱都吓得哭了起来。
随驾的太医正是太医院的院正,于帝后大婚之日给皇后把过脉的方呈智,他心知皇后身怀有孕,皇上又曾亲口承认孩子是他的。于是他就与宫里其他人的观点不一样,不会以为皇帝在得到皇后之后就把她抛到了一边,照他看来,帝后暂时的疏远是因为不方便同房,故此皇上才去修道。按理说圣聪帝可以亲近其他的嫔妃,但是他没有那么做,方呈智觉得皇上对这位文皇后的爱可实在不是一般。他见梓颜满脸黑气,担心就算保下了大人也会伤了孩子,自己的前程就全毁了,便顾不得太多规矩,也不避嫌,小心给皇后诊了脉。
诊断之下他当真吓了一大跳,短短的时间里,皇后已心脉微弱,看情形与当场自尽的那些刺客们是中了同一种毒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立刻就死了,皇后却能护住心脉。
“太医,怎样了?”五福着急地问,他这定坤宫总管可才刚刚坐暖了屁股,主子千万不能出事啊。
“恐怕要赶紧去回禀皇上,老朽从医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毒药,寻常解毒丸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方呈智也不敢怠慢,忙打开医箱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来。
皇后吃的药本来都是要经过太医院检查的,不过现在谁也没功夫计较这个,倒是方太医怕担了罪名,先解释道:“我这瓶子里是不错的去秽解毒丹,不论是否对症,吃些总能缓解毒性。烦请赵公公随意倒出三颗来给皇后喂下,瓶子就交由你们保管,若是若是娘娘有什么不好,也好留下查验的凭证来。”
“少废话!”雅各特木尔看这太医紧要关头还如此迂腐,简直怒从心起,劈手将瓷瓶夺过来拔去塞子倒了三颗药在手心。谢嬷嬷虽落泪,到底是从小照顾梓颜到大的,见状已忙着到床上将梓颜上半身半抱起来。
有宫娥倒了杯水递过来,雅各特木尔避过五福上来接的手,一捏梓颜的牙关,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可是梓颜已不能吞咽,水自唇间倒进去一些就自嘴角溢了出来,虽然有宫娥小心地拿了帕子在下面接住了,不至于让皇后满身水淋淋,但是却记得谢嬷嬷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雅各特木尔接过水杯,倒进梓颜嘴里一小口,又在她喉间抚几下,如此这般几个来回,终于才把那药灌了下去。
五福看着模样不好,急忙出房去差人回宫报讯。
这时行宫的守官已经取了几个药瓶自碎石小径上跑了过来,见了在廊前来回搓着手踱步的太监,上来打招呼:“这位公公,外官有家传的几味药,是不是拿进去给娘娘试试?”
五福本就气得不行,他正巧撞到了枪口上,也就不管职位的高低贵贱起来,阴阳怪气地发怒了:“你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个情形吗?药也是能混吃的?安的什么心!咱家倒是要留下你的药来检查检查话说刺客就是冒充的你们,如若不然,怎么会让他们近得了娘娘的身?”
那年轻官员叹了口气,道:“娘娘之父是外官的恩公,倒是我一时惶急,忘了分寸了。”原来此人正是以前受林贵妃差遣去刺杀梓颜最后却救了他的侍卫孙戴祖。
本来奉命去执行非常命令的人失败了回来一般都是个死,但是孙戴祖跟贵妃说得明白,诛杀他们的人是她自己的儿子皇太子,故此她也就放过了他,还安排了一个皇帝基本不会过来的行宫让他成为驻守,算是拉拢个心腹。孙戴祖本来就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林贵妃既待他不错,他也绝对不会多嘴,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他的小官。这番五福一阻,他也就不再勉强,不过作为驻守,皇后出事他也不能走,便讪讪地站在庭院中等待消息。
方太医时不时地给梓颜把一下脉,但觉脉息越来越微弱,念及就算有人到宫里报信,这一来一回的没有半天也来不了人,若是等宫里人来了皇后已经咽气,那他这个唯一的太医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现在虽然怕担救治不力的罪名,到底也不敢不做些实质性工作,抹了抹额上冷汗,取出一套银针来。
针灸也是有拔毒的手法疗效的,方太医本就精通此道,今日更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夫,用了半个时辰,先护住了梓颜心口,然后在各大穴刺了,最后用上土办法,拿粗的针刺破她十指指尖,又令宫娥在她伤口上挤血,折腾半晌,不论如何都放出来一部分毒血来。
“我来给她驱毒,嬷嬷让开。”雅各特木尔见他们忙活了半天,梓颜也没有醒转,再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便抢上前去。
五福不在房里,别的宫人也不敢多嘴,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异族的侍卫坐到了皇后娘娘的床上,扶过她的肩,让她背对着自己,双掌抵到了她的背后。
方太医知道功夫高强的人可以运用内力逼毒,在没有办法之下也就如此这般安慰了众人,到一旁苦思冥想起来。
显然雅各特木尔运用自己的内功帮梓颜驱毒还是有些疗效的,当他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梓颜体内,片刻之后,她终于咳了一声,醒了过来。
诸人大喜,梓莲扑上来抓着梓颜的手问道:“姐姐怎么样了?”
梓颜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还好背后仍有内力涌入,气流已冲入她的丹田。她腹中一暖,连忙接了那股内力,导引了自己的内力,才理顺了气。她练的玉清诀虽然不能完全解除这种毒性,但是显然是有克制效果的,两人运功半晌之后,毒性好像被逼在胸口一下,让她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显得凶险异常。
方太医低声道:“皇后娘娘也在运功,也许是之前岔了气,导致毒气差点就侵入了心脉,这会儿倒是不能分心,大家散开些。”
谢嬷嬷见梓颜也端坐着,才微微缓了口气,将梓莲拉过一边,远远站着,也不敢说话。
在漫长的等待中,梓颜脑中渐渐清明,不过发现体内的毒素顽固得很,虽然雅各特木尔不断地运功,她也十分配合,但还是盘踞在腰腹部一下,让她半身动弹不得。
她不由得再次奇怪,今天这么大规模的刺杀行为,显然是对着她一个人来的。说起来她从来没有什么夙敌,就算是林贵妃,想必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派人行刺,她现在已不比当初太师府少夫人的身份了。按大历的律法,若是被抓住林贵妃刺杀皇后的把柄,估计就算是皇帝想饶她不死,大臣们也不会答应。
那么到底是谁可以养出一帮这样的死士,而又这么想她死呢?她中的是什么毒呢?传说中的剧毒鸩鸟早已绝迹,宫中也没有了鸩酒。毒药中有名的鹤顶红不过是砒霜的别称、断肠草又可解,各种蛇毒也没厉害到让那么多的壮汉都立刻死去的这些她都是从军医处听来的,听了之后方才知晓所谓毒药,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倒都是慢性致死的居多。
方太医的想法和皇后并不一样,他自然也看出了这次的毒药他不仅从来没见过,更是听都没听过,在害怕之余,他还在暗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这世上真的是有见血封喉的毒药的,只不过皇后竟不知学过什么内功,还能够暂时拖延。他几次把脉时已觉察毒药完全混入了血液,恐怕是清除不干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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