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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皇太子献上一箭三雁,圣聪帝勉强一笑,心中暗忖:“伽楠自学成归来,从不愿在人前过于显露,今日此举不知是为阻止我而来还是别有用意”他念及此,忽推案而起,鼓掌道:“壮哉!我儿!但不能让你专美了去。”
语毕,一道银光从他袖中飞出,笔直如银蛇射在太子眼前。而他的人竟然飞身而起,瞬间踏上凌空的鞭子,从鞭头疾行至鞭稍,而后,人落地,骈指一夹,银鞭从他指间穿飞而过,忽地弯成圆形。鞭是柔,人是刚,身姿矫健,一套鞭子舞下来,但觉银光遍地,人影叠现。“寄花寄酒喜新开,左把花枝右把杯。”吟声中,那鞭子似长了眼睛“噼啪”一卷,鞭头卷了一杯酒仰头饮下,鞭子再一抖,已劈下园中一朵**“唰”地一声,那花从鞭稍飞出,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落在了文梓颜怀中。圣聪帝似未见到花落何方,犹自吟道:“欲问花枝与杯酒,故人何得不同来?”飞身落座,开怀大笑。
座中人虽十分惊异,但真真假假,皆都赔笑。
座间只有三人未笑,一个是梓颜,一个是林清献,一个是太子。
梓颜因花落在怀中,甚是尴尬,又不敢当皇帝的面丢了,便捧了放在席上。林清献从小读的书也多,总觉得太子吟的和皇帝吟的好像另有所指,那花落在他妻子身上也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太子明亮的脸色却有些暗了,他此来是为劝止父皇一些举动,而圣聪皇帝借行动隐晦地告诉儿子,不可能。
林太师父子是知道皇帝功夫也很了得的,其他人则不知,只知道神机太子武功盖世,却不知道皇帝也是高人,女人们看了这两场,都傻了眼。
好在这时螃蟹已熟,林府下人鱼贯将螃蟹及银制吃螃蟹的器具捧上。管家命人在皇帝身侧给太子添了张坐席。
圣聪帝道:“刚才太子闯来,酒令没有行满一周。刚巧到了文氏要出个名目吧?咱们继续!”
洪修忙道:“对,继续行酒令,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已经行过令了。少夫人先表演个节目好继续行令。”
乐伽楠英挺的眉头一挑,终是没开口。
梓颜道:“适才见皇上与太子神技,心甚向往之。只是妾没有什么武艺,却要学个剑舞,贻笑大方了。”
林太师喝道:“放肆了,这在御前,怎得使剑?”
圣聪帝笑看着梓颜道:“无妨,寒雀。”他身后站的一个侍卫首领模样的青年便从腰间拔出一柄寒光流动的宝剑,过去双手奉在梓颜面前。
梓颜道:“请双剑。”
圣聪帝问:“要作何舞?”
梓颜答道:“裴将军满堂式。”
这次不仅林府的人意外,连皇帝与太子都表现出诧异。因为这裴将军满堂式据闻是根据唐朝裴旻将军的剑术改编的一个舞蹈,早已失传。听闻这舞气势很大,满场飞舞,惊心动魄,是以狠厉闻名于世的剑舞。梓颜没有武功是显而易见的了,要舞好这剑,身形舞步和气势缺一不可。
太子微微一笑道:“接剑。也不知他何处拔出剑来,轻轻丢了过去。”
梓颜敏捷地接剑在手。
皇帝斜了太子一眼,高声道:“来鼓。”
管家忙不迭地将准备用作击鼓传花的小鼓奉上御前。
皇帝将鼓在手中轻轻一拍,随着鼓点,梓颜的脚步身姿开始满场游动,剑器竟然有动四方之势。但见她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翠袖舞影蹁跹,矫若游龙,蹁若惊鸿,柔美的样貌,惊人的舞姿,虽是舞,却也具了剑客的神韵。鼓点时急时缓,梓颜随着节奏舞得绝世出尘,倏然鼓声一收,她一个一字卧地前后出剑收势。这姿势因她身着裙装,宛如一朵绿云铺地。
皇帝收鼓,大声赞了个:“好!”太子皱眉,也很意外她竟然能舞得这样好的剑势。
林清献也挺直了身子,对梓颜刮目相看。
“寒雀,赐!”圣聪帝挥挥手,寒雀上前收了剑,取出一个黑匣子递给梓颜。梓颜不知道是什么,便谢恩归座。
酒令再行下去,一连五个女子,皆说不出一句应题的诗词,只得罢了。直到月上中天,圣聪帝方在太子的请求下回宫。在此之前太子乐伽楠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阖府送别了皇帝和太子,梓颜回到房中,在外间打开那丝绒裹的黑匣子,但见里面赫然是一对翡翠连环。两环玉质剔透,周身螺纹,下面还穿着十分精美的玉坠子系了墨绿穗子,看似可作一个挂件。
燕秀伸手摸了摸道:“宫里赏赐的物件,不知道值多少银子呢。”
梓颜笑:“你见了什么都只知道折换成银子。”
燕秀见梓颜笑了一下,忽然微微皱起眉头,忙问:“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也没什么。就是明儿别人问起来赏的是什么,你就说是几锭金子好了。”
“为什么呀?”
梓颜推了她一下:“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快收起来吧。”
这时林清献走了进来,见燕秀拿了匣子要进屋,忙道:“慢着,我看看是什么。”
梓颜欲待阻止,又怕落了行迹,遂不语。
林清献接过来打开一看,面色一变,对燕秀道:“你先出去。”
燕秀看了看梓颜没什么表示,便出去把门也带上了。
林清献坐到梓颜对面,看着她,问道:“娘子,你该知道玉连环的典故吧。”
梓颜面无表情地道:“知道呀。当初秦王要伐齐,使人送齐国不可解之玉连环,问齐人怎么解开。齐国王后得知,便拿锤子将连环砸碎,告知秦王说已经奉命解开。秦王知道她此举表示了宁为玉碎之心,便暂时打消了讨伐的念头。”
林清献苦笑:“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最早的典故。”
“那还有什么典故,恕我不知。”
“今人男女定情,多赠以玉连环,寓意永不分开。送与你的聘礼当中,就有玉连环,只是不如这个好吧!”林清献说完便看着梓颜沉默。
梓颜见他疑神疑鬼,冷冷地出言讥讽:“这些风俗我还真不知道。宫中玉器甚多,而且皇上今日是初次见我,总不至于带个玉连环说是信物吧?”
林清献也觉得她说得甚为有理,却忽然上前抓住梓颜的手道:“娘子,我总觉得今日皇上来得蹊跷。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但是你既嫁了我,自然要随我一辈子,日后就别再作践自己了。”
梓颜硬是从他手中抽出来,也不搭理。
“你那日去宫中拜见姐姐,真的没有遇到过陛下?”林清献还是有点不信。
梓颜欲怒,心里却道:“太子我倒是见了,皇帝我就真没见着。”但是她也不想跟林清献说见过太子,只道:“你不信就罢了。”
林清献叹了口气,道:“我以后总是不会勉强你的。我知你心气儿高,虽然我家门第高贵,但在你看来,我并配不上你。但是一女不可能嫁二夫,除非我死了你也别再做那些古怪举动,我是不会休你回家的。”
梓颜听这话心里越发烦闷,道:“我几时叫你休我了?”
林清献道:“这几个姨娘,既收了房,这一世就是我的女人,我也不可能丢弃她们,那样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不过,我心里就是喜爱你,你若能想明白,我便把九十九分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可好么?”
梓颜越发觉得好笑,也不想再与他纠缠这些话题,便道:“夜了,公子还是到厢房歇息吧,我要休息了。”
“我今晚睡书房!”林清献见她并不给自己好脸色,赌气起身就走。
梓颜乐得清静,一宿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