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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上的《大空头》已经播完了,电视没关,却已进入休眠状态。我和刘哲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我猜测他或者在期待我开口邀他留下,或者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提出告辞。
时钟显示现在已是临近晚上十一点了,再不明确地表示送客恐怕会让他产生可以和我发生点什么的期待。虽然我毫不怀疑只要我打个哈欠说“这么晚了,我困了”他一定会得体地起身跟我道再见——他是个善解人意的家伙。可是想到他走了,我就得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反反复复想着徐珊的事。我又不想这样。
刘哲没憋住打了个哈欠,这让他的处境更加尴尬,如果再不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我突然想起来他昨天为了在医院陪我一夜没睡。不能让他这样开车回去。我下了决心。
“你今天就住我客房吧。你昨晚没睡,刚才又喝了酒。这样开车我不放心。”
刘哲原本尴尬的神情登时放松下来,嘴上仍然客气地说:“要不还是算了吧,别给你添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多支牙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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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客房安顿好他,回到自己卧室就从里面锁了门,生怕他晚上有什么非分的举动。还好他一夜没睡早已累坏了,想必是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为我做好了早餐。欧式的烤吐司配上日式的厚蛋烧再加上中式的豆浆,另外还有一盘切成小瓣的苹果。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光着脚在厨房煎速冻的肉饼,看到我,他冲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睡得好吗?”
我点点头:“地上不冷吗,怎么不穿鞋?”
“我怕拖鞋的声音吵醒你。”他说着将煎好的肉饼端上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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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哲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点。
我并不算特别漂亮,人也不算机灵,说话也不如何有趣。学生时代站在高挑漂亮的徐珊身边,我就像自动获得了隐形功能。如果说我哪点比徐珊强那就是数学了吧——所以如今才会成为会计。可是刘哲显然不会是因为我理科好才喜欢我的。
“男生青春期的时候很容易迷上年长的女人。”我的某一任男友曾经这样告诉我,“一般是年轻的女老师什么的。”
大概我只是在刘哲的那个年龄段碰巧出现在他面前吧。我一向是这么想的。他对我的感情也因此被我看成青春期男孩不成熟的迷恋。
可是六年了。如果只是一时的迷恋未免也持续太久了。难道他认真的想和我结婚生子,组建个家庭过一辈子吗?
和他站在电梯里,我突然发现他的个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比我高出了将近一头。连着两天没刮胡子,下巴上已青森森一片。
这么多年里我怎么会只把他当成小孩呢?我看着他的侧脸暗自想着。
“怎么了,一直看我?”他突然转过头笑着问我。
“我在想那件案子。”我赶紧移开目光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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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哲开车送我去上班。
回到办公室,我才终于觉得回到了现实世界。王伟斌突然去世,接替他的人还没上手,我昨天又请了一天假,办公室里需要处理的账目已堆积如山。
这一天忙得焦头烂额,总算可以让我暂时把徐珊的事情完全抛在脑后。比正常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走出公司时,刘哲的车已等在楼下了。
刘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大概是上班中间回过家。我坐上车正准备和他说:“你不用每天接送我,我的车修好之前我坐地铁就行。”他却从后座捧出一束玫瑰来放进我怀里。
“干嘛?”我吓了一跳。
刘哲笑道:“刚去给你办了出院手续,庆祝你痊愈的。”
我全然忘了还要办出院手续这回事。这次的事情若没有他,我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团糟。我看着怀里的花,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刘哲追我的第一年曾送过我几次花,都被我拒绝了。之后这五年他就再没给我买过花,这次突然捧出这么一束玫瑰,想必是他也发觉了我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我又邀了他来我家吃饭。说是来我家,其实都是他在做。除了玫瑰他还早买好了鱼和芦笋,看来他一早就对我会邀请他吃晚饭这点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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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他做的红烧鱼和响油芦笋,我问他案子有什么进展。
“查到王伟斌的外遇对象了。”他说。
“你总算不盯着徐珊了?”
他摇摇头:“下了毒的酒是放在王伟斌家里的,如果是外遇对象要杀他,应该没法在他家里下手吧?”
“那可不一定。没准那瓶酒是她送给王伟斌的,王伟斌怕徐珊注意就和自己家里的那箱子酒混在一起了;或者说不定他还趁徐珊不在家把小三领回家过。”
刘哲笑了笑:“问题是那个小三说她和王伟斌一年前就断了。”
“胡说!”我说道,“徐珊上个月才发现王伟斌出轨呢。”
“没准是徐珊说谎,故意想把嫌疑转移到小三身上。”
我生气起来:“你怎么不觉得是那个小三说谎,她跟王伟斌根本就没断呢?”
刘哲安抚我:“你别着急。你忘了,我能查开房记录。那个小三和王伟斌的确从去年九月开始就没有一起开过房的记录了。”
“所以我才说他把小三带回家了嘛!”
“然后小三要杀你?”刘哲似乎觉得我的推断很滑稽。
我也发现自己的推论走不通,气呼呼地坐在原处不答话。
这时刘哲的手机响了,是微信。我瞥见新消息是来自他所在刑侦队的群。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说道:“他们去搜查徐珊的家了。连那个旅游景点买的安全套都找出来了。”
我正不知如何接话,他突然将手机转向我,屏幕上是一个蓝色药瓶的图片。“你见过这种药吗?”刘哲问我。
我接过他的手机认真看了看:“没印象,不知道见没见过。”
他划了一下手机,转到下一张图片,又放在我脸前:“再看看。”
这回的图片上是椭圆形的白色药片。“这我哪儿能认出来,药和药还不都长得差不多。”
刘哲一字一句说:“害你出车祸的就是这种安眠药。这瓶是在徐珊家找到的,里面几乎都空了。”
徐珊……
我突然发起抖来。这条消息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安眠药、面、“对不起”的微信……我努力地否认了这么长时间,这次没法再否认了。
徐珊要杀我。
那个曾和我用同一个随身听一人一个耳机听周杰伦的歌的人要杀我。
我觉得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冰冷。刘哲似乎在旁边跟我说着什么,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见。我和徐珊从十二岁就成了朋友,她是我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我对她的信赖甚至超过对父母。
我记得我曾和她说将来结婚要给她留一个房间,如果她和老公吵架就来我家过夜;我们甚至约好老了以后两个老太太牵着狗一起蹲在墙根晒太阳……
她要杀我……
我抑制不住情绪,突然放声大哭。
刘哲没料到我会这样,似乎被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我。然而我如泥胎木塑一般全无反应。他似乎犹豫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把我抱进怀里。
刘哲的肩膀很宽,警校留给他的结实紧致的肌肉都还在,他的身体像一堵墙一样坚实有力,让我觉得安心——这绝不是一个小孩的身体。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我伏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
我的心跳也快了起来,原本硬邦邦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他感受到我身体的变化,两条手臂突然抱得更加用力。我抬起头看他,他正低下头来用嘴唇找我的嘴。我闭上眼睛,没有避开。
他的吻逐渐变得粗野起来,我开始想挣扎,然而他的双臂向铁箍一样束着我的身子,我又瘫软下来,迷醉在他的吻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移开嘴唇,我看到他的脸通红,我的脸也一样滚烫。“做我女朋友?”六年来他第无数次这样问。这次我点了点头。他眼里闪过幸福的光芒——他等这一刻等了六年。
我期待他再吻我。然而他一伸手将我整个人打横抱在胸前,径直走进我的卧室将我放在床上。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想要起身躲避,然而他已压在我身上,黑暗的卧室里,他的吻已如雨点般落了下来。我又一次迷失在他的力量和激情中任由他摆布。
直到进行最后一步之前,我才总算用仅有的力气拍了拍床头柜说道:“安全套。”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黑暗的里摸索。一阵窸窣声之后,他缓慢而坚定地和我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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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在黑暗的卧室里心满意足地拥抱着。
“我去冲个澡。”他说。
我点点头,想起在黑暗里他看不到,又说了声“好”。
他按亮了他那一侧床头柜上的灯,伸手准备将用过的安全套扔掉,然而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保持那个姿势定在了原处。
“怎么了?”我问他。
他缓缓回过头看我,一张脸可怕地扭曲着,两只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右手捏着一样东西狠狠问道:“你和王伟斌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右手中,是之前撕开的保险套包装:不是常规的牌子,而是在旅游区的纪念品商店,两个一起卖的那种——和徐珊在王伟斌的口袋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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