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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遇见的大婶脾气挺好,一直询问许诺一些事,都是很普通的事情,比如“你在哪上学啊,几年级啊,学习成绩怎么样啊,年纪轻轻别光顾着谈恋爱忘了学习啊,有什么理想啊”之类,长辈见晚辈一般都会问的话,她给许诺的感觉不错,就一五一十地回答,到站之后两人还互相挥了挥手,估计大神也觉得“欸,这小姑娘不错”吧……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总有对上眼的。
许诺所住的社区,一进门就能偷保安室的大挂钟,天色不大明亮,她偷偷瞅了一眼。
晚上七点。
这公交坐得…………真长。
她赶紧奔回家,自从许外婆来家里后,许妈就给她制定了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有老人在家,年轻子女除上学外,不能超过晚上七点回来。
许诺跑到八栋,路过朝大神的家时,发现那辆小山地平平稳稳的停放在外围的小几平米的围栏中。感情骑自行车都比坐公交快。。。。
略郁闷。
她到家,许妈果然黑着脸,双手抱胸,用下巴朝挂钟的位置抬了抬,“现在都几点了,妈妈让你什么时候回来?”
“……七点之前。”她弱弱地说。
“自己看看,现在几点!”
许诺悻悻地抬头望了眼说:“七点过十……”
“妈妈是不是说过万事以外婆优先,爸妈需要工作,不能陪着外婆,我把陪外婆的责任交给你,你倒好,玩得这么完才回来,留外婆一个人在家,她不寂寞吗!?”
听语气许妈真是生气了,前面还是好声好气地讲话,倒后面几句直接是用吼的。
许诺知道自己错了,不敢抬头直低着,她自责,怪自己没好好陪外婆,老人家最怕寂寞,她应该提早跟朝越青他们讲,自己需要早回来。
说到底,许诺也不知道自己会晕过去,等她醒来,已经晚了。
坐在沙发上和许爸一起看CCTV的外婆,见许诺挨骂心疼了。
“好了好了,孩子晓得错了,总骂她干什么咯!诺诺,来,来外婆这。”
许妈长长地叹了口气,看自家女儿满是歉意的样子,自己也不忍心责怪了,最终是松了口,让许诺好好陪许外婆看电视。
晚间,许诺打哈欠,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尿尿,从许家两口子屋里传来窸窸窣窣地交谈声,许诺咧开嘴巴笑,觉得可能是他们夜晚说的甜言蜜语,于是她趴在门上偷听。
许妈床边躺着许爸,许妈在哭,许爸安慰她,气氛很是古怪。
许爸搂着许妈的肩膀,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他轻声安慰:“别哭了,人各有命,该来总得来,我们阻止不了,你也别太自责了。”
“呜……我已经忍着不在许诺面前哭了,可是…可是医生说我妈最多活不过两年,我真的,呜呜……我害怕。”
许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倾听来自许妈的所有痛苦,给予她拥抱和抚摸。
许诺在门外愣了好一阵,大概过了两分钟才去上厕所,回到床上,因为家中只有两张床,一床供许爸许妈睡,一张就是许诺的,外婆顺理成章地跟许诺睡一张。
老人睡得很熟,即便许诺知道人在睡梦中自然死亡的几率很小,却也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许外婆的鼻息下探了探。
还好,有呼吸。
许诺悬着的心似乎打了镇定剂一样,静了下来。
其实,经历过所有事的许诺早就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大限将至,她始终记得那年冬季,许外婆在医院里病死,身旁只有许妈一个守着,而她因为学业问题,除了双休日过去看看,其它时间都在家中和学校。
她天真地以为,外婆被接回家,历史就在某一瞬间被改写,或者说能活得久一点。
可是病变的细胞不能说退就退。
许外婆去世的那年,许诺一放学就赶到市第九医院,一度正常的乘电梯上楼,心绪与平常一样,只是略微慌张。等她见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许外婆时,许诺才正真体会到什么叫灭顶之灾,她死死盯着外婆看,好像不懂,人为什么会死得这么干脆一样,没有呼吸,不能动?这就是所谓的死亡?
那个时候她依旧没有哭,换言之,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直到许妈哭红了脸拽住许诺摇晃,让她叫叫外婆……
许诺才发现,她怎么也叫不出口,满脑子像翻旧账一样,不断地回放着许外婆能呼吸,能说话,能动的时候……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人,不会因为别人的死而流泪,只有因感情的牵扯而失声痛哭。
许诺缓缓钻进被窝,眼里带笑地正面对着老人睡了过去。
就像许妈做要求许诺做的那样,既然逆不了天命,那就做身为亲人该做的事——陪伴。
七天假期对于那些过得开心的人类来说,刷的一下就没了,但对于许诺,简直难熬!
因为朝大神那个畜牲又来了!特喵的连假期都不放过她!还特喵的给她补课,特喵的补上瘾了还!
你当自己身价几十个亿啊,老纸少瞅一眼公司就会倒闭吗!自己身价几十个亿,不会找你老相好魏晋去吗?跟我这儿瞎逼逼啥啊!(╯‵□′)╯︵┻━┻
“你蠢么,这题又错了!”朝大神一手水笔敲了许诺的脑袋。
许诺抱头:“什么叫又?明明和刚才那题不一样!”
“考察的知识点都一样,不过一个求轨迹,一个求面积,求出了轨迹,面积带个公式就出来了!哪里不一样?”
许诺无语,他居然舔着脸跟她说一样?轨迹分明求出来了,面积带得那个公式她又不懂,让她带个X?
朝越青:“你别不服,依你现在的程度踢走我班上最后一个都难,我先给你讲讲解题思路,再把该记的公式理一遍,正好明天上课,今晚把两套数学卷子做出来,我看完之后,再把政史地物化生这些小科目过一遍,还有英语单词和语文课文,该背的背,该练的练,等最后全部讲完,全部考一次,打个分,看能得多少。”
朝老师一直马不停蹄地督促许诺学习,就那次去游乐场休息了一会,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天八个小时盯着许诺的一举一动。
写不写作业?!
不写?翻倍!
做不做卷子?!
不做?翻倍!
听不听他讲课?!
不听?找你妈告状!
→_→这日子没法过了。
还好朝老师晚上得回家跟他妈一起吃饭,所以一到晚上许诺就跟疯癫得dog的一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前扑后仰地翻跟头,等许爸七点回来,再安静得跟只美少女一样端坐着,一家人看新闻联播。
不是许诺喜欢看,而是到这个点几乎所有频道全是转播CCTV,剩下不转的也没什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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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长假就这样过去了,许诺回到班上一见飞爷就拍他肩膀过去,一边说:“哟,又胖了。”
飞爷属于脑子里就没那么多鬼弯子的人,忒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也不会掩饰,对着许诺一阵耸鼻:“嘿……爷那个暴脾气,谁胖了,你说谁胖了?知道爷之前多少斤现在多少斤,做过差值吗就说我胖了,小心爷告你诽谤。”
“哟吼,肥爷居然还知道差值,该懂诽谤,感情上课时没坐飞机啊。”
这时。一个似乎跟黎飞关系挺铁的哥们儿过来,伸手往飞爷肥嘟嘟的肉脸上可劲掐,一边掐还一边说:“来呀你来打我呀?!”
全班都被逗乐了,只见飞爷被掐成大饼的脸,牙齿两边透风,话都说不清仍要跟他争辩:“爷素(是)灰(飞)波(不)素(是)灰(肥)。”
全班哄堂大笑。
飞爷觉得自个儿人格受到了侮辱,魔爪一出,拼命挠对方的胳肢窝和腰,一手控制一个,被挠的那个笑着痛苦地躺倒,桌子椅子顿时不成了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