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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狼毫纷飞,衣履风流
“是雪么!好漂亮!”一个小女孩在溪边的梅树前又蹦又跳。
因为想吃糖酥鱼和梅花酥,她不怕天寒偷跑出村子来到村外的小溪边。没想到,鱼还没捉,梅花还没采,却意外收获了一场冬日的盛景。
她利索地爬到一棵老梅树上,观雪。义父曾说“昔我往矣,今我来辞,雨雪霏霏”,原来这般好看。
她一边咀嚼着粉色的梅瓣,忽然,闻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的的马蹄声,似乎是个青年男子路过,还用清泉击石般的声腔唱着歌。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她有些好奇。什么人声音这般好听。
马蹄声近了,只见一个身穿雪色大氅的青年公子,驭一匹通身如雪的高大骏马,且行且吟。雪色的狐裘大氅在寒风中翻飞,他挺拔的身姿在寒风中笔挺如剑。
苎萝村虽依山傍水,山水毓秀,然而村中也不过是农夫农妇往来于阡陌,大雪天,这尊贵的公子出没在此,小女孩更好奇了。
雪衣公子似乎是也是馋了,单手取下马背上的一坛烈酒,扬起头颅,一饮过半,酒水滑过他玉色的脖颈,滴落在他的长剑上。好一把传世名剑,绿松石为饰,通体黑如黑夜,剑一出鞘,顿时散发出阵阵邪光,犹如龙腾在身侧,又如虎啸绕耳畔,阴风阵阵,落叶纷飞,方圆十里之内,妖风阵阵。
“什么人?”雪衣公子猛一勒马,用狭长的丹凤目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雪珠洒落在他的长睫上,他眨了眨双目,轻轻抖落水滴。白的飞花丝丝洒落在青翠草丛中,铺撒在朱色粉色梅瓣上,好个美丽的人间景致。只是,那身后阵阵的阵阵的凶兽喘息声越来越近,听得他剑眉一敛。
“雪郎君,出来吧。”
雪衣公子唇角轻扬,冷笑一声,左手懒懒地举起剩下的半坛烈酒,一饮而尽,继而,右手一挥,胜邪剑轻轻出鞘。雪色的大氅翻飞,艳色的血滴溅洒。他的身后,两只巨大的雪狼自空中飞落,落入了溪水中。溪水迅速染成了血色。
好吓人。树上的小女孩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喊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英俊的大叔竟然这般残忍可怖。可是,远远的,她看到一群雪狼埋伏在山林间,每一匹都比村里最高的男人高大一些。
“你认得我雪郎君?”不知又从哪儿飞来一个利索的白衣人,浑身上下穿着雪狼皮毛制成的衣裳,他狞笑着,一双好看的双瞳中藏着妖魔。
“雪郎君,驾漠北雪狼数千,做尽列国暗杀之事,专杀列国阻碍王权之人。”雪衣公子冷笑道:“来吧!”
雪郎君微微一怔,高高地站在梅树上,轻轻施起了“雪行幻术”。一群九尺余的雪狼受幻术影响,飞齐齐奔而来,它们嗥叫着,双瞳迸射出雷电般锐利的凶光,獠牙尖锐,连那血淋淋的舌头都比普通的狼长一倍。因着幻术的存在,他们的眼中只有猎物。因为幻术的控制,他们不惧烈火、不怕雷电,不知肉体疼痛,战斗至死。
“就凭它们?简直在做梦!”雪衣公子把那利如鹰隼的双目一瞪,好一双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黑瞳。他眼神中仿佛有自地狱来的幽冥,凶悍无比的雪狼们似是被这眼神镇住了,迟迟不敢向前。
“你能解我幻术?”雪狼君道:“我不相信!”
雪衣公子道:“幻术乃邪气,天下邪气,皆乃一邪胜一邪。又有何物能胜过吾手中至邪之’胜邪’剑?”
这幽冥将手中的邪剑“胜邪”狂挥舞,一匹又一匹雪狼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一只最大的雪狼成为剑下亡魂,狼首滚落在了他的酒坛上,晦气,他将狼首轻轻一抛,抛入水中。血顺溪流而下,与雪水相融。
雪色大氅上已染满鲜血,他信手扯下。他内穿上好材质的滚金纹螭白缎袍,裹着高大结实的身躯。
雪狼君见大事不妙,率领剩余的狼群,匆匆离去。躲在另一棵梅花树上的小女孩松了一口气。
好帅的大叔呀,也好凶。
这是十岁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子,俊雅又威武,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男子,她躲在梅树上偷偷观望着,捂着嘴,大气不敢出。
“就这么逃了?好生无趣。”
公子说着,饮干了坛中最后的酒液,之后,在雪地上堆起了柴火,烤狼腿,一边敲着酒坛唱歌:“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狼腿好香。大叔唱的歌跑调了。小小的她皱了皱眉鼻子,捂着嘴笑。
狼肉渐熟,树上的她舔了舔嘴唇。这大冷天的,她还偷跑出来,就是为了找吃的。
她正打量着那狼肉流着口水,忽见一个身形利索如闪电的男子,消无声息地自一梅树上飞起,挥剑直刺那狐裘公子的背处。
小小的她突然就有些难过,大叫起来:“大叔,危险!”
雪衣公子闻声,忙抄剑转身,挡住了这致命的一袭。
这大叔好功夫,拿着那骇人的剑,与那刺杀者打了一阵,还是那个雪狼君,雪狼君单臂被砍掉。甩落在小女孩子躲藏的梅花树上,吓得她双手一松,就从那梅树上掉了下来。
“啊!救命啊!”她大叫。
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她只觉得身上倏忽那么一稳,抬头一看,迎上英俊大叔犀利的黑瞳,原来,她是被大叔接住了。
手臂受伤的雪狼群趁此空挡,施展轻功飞跑而去。
“你救了吾?”雪衣公子俯瞰着眼前的小女孩:真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大眼睛清水般明澈,唇红齿白,十分可爱。见到她之后,他的心中阴霾散去,雪霁初晴。
“是呀,”小女孩非常奇怪:“大叔,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还害了那么多狼。狼很无辜,可是,狼肉……”
雪衣公子单手将小女孩放下,双瞳中幽幽然:“因为,吾挡了他的权欲之路。”
“权欲之路?”小小的她不太懂:“很危险吧?我要是再长大些,就能保护大叔啦。”
雪衣公子刮了刮她精致的小鼻子:“堂堂九尺男儿,哪有让女人和孩子保护的。”
忽然,一阵香风飘过,小女孩擦了一把口水:“大叔,请我吃肉,好不好?”
雪衣公子有些讶异:“你竟不怕吾?”
他用好看的大手递来一只狼腿,中指上绿色的宝石戒指闪闪发光。小女孩大口咬下去:“不怕。我长大就要嫁大叔这样的美男子!”
雪衣公子苦笑一声:“吾妻可不好当。”
“为什么呀?大叔?你的妻妾很多么?”小女孩撅起了小嘴:“大叔真坏,不嫁给你了!”
雪衣公子笑道:“人小鬼大。妻妾多又如何,她争风吃醋,违心讨好吾,且要提心吊胆,生怕吾兄哪天害了吾。到时候,她们的命运可就如风中的树叶般悲惨了。”
正说着,雪衣公子神色一厉,忽地抱着小女孩飞身夺过一排排飞刀暗器,单手抱着小女孩飞身上马,道:“小孩,坏人们还不会结束,你家在哪儿,先送你回去。”
小女孩道:“我家在村西边的第三家。不过我还想和大叔说说话。”
“危险,大叔不能和你说话了。”
雪衣公子策马而行,谁知那一排排暗器直砍下马腿,狐裘公子只得飞身下马,用那上好的轻功抱着小女孩踏过溪水,飞跃过草丛。
小女孩窝在这狐裘公子宽厚的怀中,只觉得漫天落下的雪花像天女洒下的琼花,又像是漫天的星子都落了下来,亮晶晶的,还带着烈酒的香气。
对,大叔的怀中,不但有名贵香料的味道,还是有烈酒香气的。她紧紧地抓住了大叔的衣襟。放佛两人早就认识了一般。
“抓稳了。”
雪衣公子说着,单手抱她,一手拿那吓人的剑杀退了一个又一个的坏人。
“大叔好功夫!”小女孩赞叹着,忽见两边飞来两个身穿血狼皮的蒙面人,似乎是雪狼君的手下,他们纷纷扬扬撒下大片大片的狼毫,直抛向雪衣公子。
雪衣公子漆黑的瞳中竟闪过一丝恐惧。他用执剑的那只手严严实实地掩住了口鼻,冷笑一声:“卑鄙至极。”
“哈哈哈哈,卑鄙又如何!”
趁此空挡,雪狼君再次出现,他的刀砍向了雪衣公子的后背,胳膊,连他的腿上也被刀划了一道大口子。
“不卑鄙,怎么能成为天下第一暗杀团首?”
雪狼君大笑着,将那致命的一刀直刺向雪衣公子的脖颈。这一刀下去,足以让他和他的暗杀团名声响遍列国,这一刀下去,日后他“雪狼”怕是要宾客如流水。
“妄想!”
雪衣公子勉力御剑一挡,再使出一招,欲要刺穿来人的胸口,却在此时,他大口喘息着,似是胸闷异常,呼吸也困难了,只是,他的另一只手中,却一直抱着那小女孩——他们身后的雪狼一匹比一匹高,他若放手。小女孩怕是成了雪狼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