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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芽就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直道大姑娘说得是:“……就算不为老爷着想,奴婢也不能牵累大姑娘名声呢。”
言之意下虽也有些不屑自家老爷的为人,却又不敢明说,难免又惹来韩宓一阵会意的微笑。
“可是奴婢既不能打骂走这丫头,难道还替大姑娘将她请进门去好好说话?再不然便不管她了,随她在咱们门外怎么转悠?”青芽又有些糊涂。
虽然老爷眼下正在西川会馆,身边也有大舅老爷看着呢,等傍晚终归是要回来的,那若是任凭那丫头就在韩宅门外游荡,岂不是迟早叫她等到老爷?
韩宓不禁为着青芽话语中的“那丫头”笑了起来——想来苏樱也是救母心切,便偷偷从苏家溜了出来,也就不但没敢带上贴身的丫头婆子,连衣着打扮也是换了丫鬟的模样儿。
既如此她不妨将计就计,待会儿便只将苏樱当做下人丫头对待好了!
至于苏樱早几年便认识她这又如何,她韩宓只要不想认对方,她便只需要装糊涂外带各种不信,甚至随时都可以给苏樱委屈受!
因此上她便如此这般交代了青芽一番,等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外,她也就不等门子搬开门槛叫马车径直驶进去,就搭着青芽的手先下了马车。
这时她便毫不意外的听见身后传来苏樱的脚步声,她才一转头,那人已经快步跑到了她身后,脸色虽有焦急,又有尴尬,却也不乏几丝兴奋。
“请问你是韩家的宓姐儿么?”苏樱努力压低声音问道。
此时的苏樱还不知道她的母亲曾与韩云枫有过苟且,她一直都以为韩云枫这两年往砖塔胡同她家走得勤,是看在她亡父的面子上,这才对自家孤儿寡母多有照应。
而苏家老宅这两日发生的事,因着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长辈们也都瞒着她个中缘故,更是从不曾叫她参与其中任何一个小环节。
她便只知道自家母亲要被祖父祖母逼着出家了,就像他们当年逼着她姑母一样,这两人何等无辜。
因此上等她悄悄的去软禁母亲那座小院探望母亲,母亲叮嘱她快来韩家寻韩叔父求救,她真的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随后就换了贴身大丫鬟的衣裳,又买通了老宅守着后院角门的婆子,将她放了出来。
那么现如今虽是没等到韩叔父,能等到宓姐儿也很好不是么?
要知道宓姐儿小时候经常与她一处玩呢,那若是宓姐儿愿意帮她给韩叔父带个信儿就好了!
虽说她也曾仗着自己父亲比韩叔父官阶高……便没少暗地里欺负宓姐儿,可那毕竟是年幼无知,想来宓姐儿定不会放在心上吧?
也就是因为苏樱心头转着这等思绪,她的神色当然也就又尴尬又兴奋,尴尬于她过去待韩宓可不怎么样,兴奋于韩宓一定会帮她的,一定会。
谁知韩宓闻言却是立刻高挑起了眉梢,脸上也露出了一副很是轻视又有些恼怒的神情:“你是谁家的丫鬟?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
“你在我家门口转悠多久了,又有何企图?”
当年别看苏樱出身并不高,到底有位长公主伯母,苏家也勉强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外带苏同知虽然已经亡故好几年了,好歹也曾经做过韩云枫的上司。
如此饶是苏樱身为“拖油瓶”被孙氏带着续弦进了韩家,面对她韩宓之时,也总像个公主般骄傲,这就更别提更小时候,苏同知还活着,苏樱更是颐指气使得很。
那么现如今瞧见苏樱不惜打扮成个下人、求到韩家门前来,而韩家这个大门却再也不会像当年那般为苏樱敞开,韩宓当然不屑再掩饰什么,她的轻视实在太真实不过。
她当年是曾被孙氏母女玩得团团转不假,可也正因为这样,如今便轮到她将这母女俩当成陀螺、想打便打想抽就抽了!
她是曾经做过棋子又如何,这也不妨碍她摇身变为下棋之人!
她也便眼见着苏樱的一脸兴奋因着她的嘲讽旋即消散,尴尬却越发浓重,其中还隐含着几分的不可置信,仿佛不信她没认出对方来。
只是苏樱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悄悄逃出苏家来为母亲报信求救,想来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即便如此……等她回到苏家,迎接她的还指不定是谁的狂怒,还有那令她不敢想的责罚。
苏樱就连忙压住些许的恼怒,连声道宓姐儿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砖塔胡同苏家的樱姐儿啊,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呢!”
韩宓扑哧就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道,你这个丫头倒真是个说谎不眨眼的:“你真当我几年没跟苏家二姑娘见过面了,便将她的模样儿忘了么?”
“苏家二姑娘长得可不是你这样儿,她小时候便长得瓜子脸尖下颌,一张小脸庞再清秀不过,哪里是你这个贪嘴丫头的圆盆大脸!”
说罢这话她也不待苏樱辩解,抑或是索性使出小时候欺负她的手段,她便立睖起了眉眼,冷声唤青芽先将这骗子捉进院子里再说。
“说不准这丫头便是个小贼,等我们主仆审她一审就见分晓了!”
青芽既是在马车里就得了韩宓的吩咐,说是叫她趁着苏樱还没回过神来便将人捉进院子里,她便一直守在一边、紧紧盯着苏樱不眨眼呢。
如今听得韩宓这么一喊,她顿时便伸出双手牢牢的将苏樱钳制住,随后便像掐小鸡般,三下五除二便将人拎进了韩家大门。
苏樱这两年是已贪吃得肥壮起来不假,可她终归是个小姐身子,到底不比长干力气活儿的下人不是?她又哪里拗得过青芽这个壮实丫头!
等她终于纳过闷来再想挣扎,青芽却已松了手,她已是站在紧紧关闭了院门的门内地上。
她也就终于暴露了曾经的本性,脸色要多阴冷便有多阴冷:“韩宓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小人!”
“你这是欺我父亲死得早,便假装认不出我来、好趁机欺负我是不是!”
“我可告诉你,就算我没了亲爹护持,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将我如何的!你就不怕我回去禀报了我伯母长公主么!”
只可惜她既然向来是这个性子,青芽又虽然放开了抓她的手,却也没忘在她近前虎视眈眈,她也只能放几句狠话罢了。
而韩宓既然敢叫青芽将人拉进门来收拾,又对苏樱的性子再了解不过,她又怎么会惧怕这样的色厉内荏。
难不成苏樱还能摇身变了个人,扑上来便对她韩宓连踢带打?再不然她还真敢拉着平乐长公主来上门撑腰要说法?
那位长公主可早就恨死了孙氏了,若还愿意为孙氏的女儿出头岂不成了笑话!
韩宓就又是扑哧一声笑:“我知道你父亲是谁?我又管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好吧,就算你真是砖塔胡同苏家的樱姐儿,我可和你好些年没有来往了,你我二人也没什么交情,你凭什么在我家门口来回转悠?”
“单冲你肚子里不定转着什么鬼心眼儿,我这便能叫人将你扭送到衙门里去你信不信!”
话说这世上就没有女子不怕进衙门的,哪怕在堂上能分说清楚,脸也丢尽了不是么?
那么即便韩宓并不想将苏樱送去衙门丢脸,却也不妨碍她言语上恐吓一番;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打消孙氏母女继续想来求助韩云枫的想法儿。
苏樱也果然被韩宓吓了一跳。
韩宓竟然不管她究竟是谁,就要将她送到衙门去?实则也并不是没认出她来,而是巴不得她真是苏樱呢?
敢情这丫头竟是个记仇的,即便很多年过去了,也还记得她当年如何暗地里欺负人呢,今日便趁机报这个仇来了?
苏樱的外强中干顿时便萎靡了下去,外带她本就不是个动辄便能张口哀求谁的性子,一时间就嗫喏得说不出话来。
谁知韩宓却犹嫌不够,见状便又往她跟前走了两步,沉声追问道你今日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难不成是你那位好母亲不愿意再守寡,就派了你来替她保媒拉纤,说是愿意来我们韩家、给我们老爷委身做妾?”韩宓不怀好意的笑着。
“可是这种事儿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女孩儿家亲自出头呢?”
“就算不为你母亲的颜面考量,只为你自己的名声着想着想,你们家怎么也该请个官媒来才合适吧?”
“苏同知苏大人还真是可怜呢,若叫他得知他的妻女竟然如此无耻,也不知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这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无形中便将苏樱全部的尊严全都剪碎,无尽的羞辱更像一把利刃,径直剜进了苏樱的胸膛,一路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苏樱想骂,骂韩宓不知羞耻,骂韩宓欺人太甚;她又想打,打韩宓一个鼻青脸肿,打韩宓一个七窍流血。
可她既骂不出声,也抬不起手,她浑身都软得厉害,软得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这却丝毫不妨碍她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想她母亲到底是不是真对韩家叔父起了什么念想,这才先是传到了她祖父祖母耳朵里去,后又使得祖父祖母迅速做出了叫母亲出家的决定。
而她祖父祖母分明是不想叫她掺和到此事里来的呀,这才一直都没叫她听说一点风声,更不想对她解释缘故,以免叫母女俩伤了情分。
倒是母亲……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又将她这个亲生女儿当成了什么人呢?
母亲竟然在如此境地还瞒着她,不但瞒着她,还这般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