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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宓想明白了个中蹊跷,就缓缓湿了眼眶,心里忍不住恶狠狠的发誓道,她若不弄死孙氏给娘和青芽报仇,她就改姓孙。
等再听到青芽问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什么,她就轻轻抬了头。
“我是猜到了些许不对劲,谁叫老爷最近往后宅拿补品拿得太频繁,又格外殷勤的劝太太多用些。”
“要知道太太这两年可一直用着太医的调理方子,太医还特别叮嘱太太别乱用补品,老爷也是知情的。”
“可我却没青芽姐姐能干呢,你怎么一闻就知道那东西里加了甜茄汁?”
青芽登时又惊又吓——姑娘的意思是……是老爷对太太?
这不能够啊,老爷和太太不是出了名的恩爱么?
要不然依着太太这些年来只养大了姑娘一个,换成旁人早就纳了三五个妾,庶子也生了一大群了!
可若不是老爷又是谁呢?谁会这么恨太太,恨不得将太太置于死地?
她又哪里知道这是孙氏借了老爷的手,老爷被利用时又恰巧色迷心窍?更有甚者这本就是孙氏与老爷的合谋?
只是青芽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很多事本就不该她想;她便忙将疑惑抛开,先回答起了韩宓的问话。
“那甜茄本就是种野果子,在山东老家遍地都是,常有放牛放羊的孩子没看住牲口、就叫它们吃多了甜茄果儿,随后就口吐白沫昏了过去,还有当时就死了的。”
“奴婢家隔壁还有个四五岁的小丫头采了甜茄吃,没挨过一天就咽了气。”
“奴婢既是在山野间长到七八岁才被老太太买了去的,那之前也没少在山上疯跑,对些个野果子野菜、还有蘑菇,见多了闻多了也就知道了。”
青芽口中的老太太也就是韩宓的亲祖母,如今远在山东老宅和韩宓的叔父一块儿过着。
当年得知大儿媳妇要生了,老太太就赶来京城伺候媳妇坐月子。
待老太太在京城住了两年多,既惦记着家里的小儿子,还有那就快出阁的女儿,这才不得不回了老家。
等回了老家又忍不住想孙女儿,老太太就抱了要给孙女买两个丫头的想法儿,只因老太太既是乡下妇人,便真心觉得乡下丫头壮实又厚道,可比京里那些娇滴滴的、像个半小姐的丫头顶用多了。
如今韩宓可不是正用上青芽了,青芽在一些事上也果然比一般丫头懂得多?
却也正是青芽提起了老太太,韩宓又差点湿了眼眶。
她当年就该知道,她那渣爹连对老太太都不过是那么回事儿——自打韩云枫续弦孙氏,老太太屡次叫人捎信来,说是想来京城住一阵子。
老太太其实还不是想给没了娘的孙女撑撑腰,甚至已经猜到了孙氏不是个好鸟儿,却都被韩云枫想方设法阻止了。
他续弦孙氏之后,对自己的亲娘都不过如此了,说是狼心狗肺都不为过,他又怎么会真心待她娘好!
后来还是韩宓出嫁后,亲自往山东老家走了一趟,将祖母接去了金家,整整陪她住了三年,也整整享受了三年祖母对她的疼惜与爱护。
虽然代价便是每年要给老家的叔父送五百两银子,否则叔父便整天喊着,家里没老太太坐镇不成……那银子花的也值了。
韩宓便沉声叮嘱青芽,补品里被下了毒的这事儿若不是我叫你开口,你就一直将它烂在肚子里吧。
青芽慌忙点头:“姑娘放心,奴婢有分寸。”
哪怕那补品真是老爷下的毒,她才更不能随意张扬不是么?
更别说这事儿或许还冤枉了老爷呢,若是从她口里走漏了风声,再害得太太与老爷夫妻反目,她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青芽也很担心,担心姑娘既然拿了这些补品出来找人查验,回去后又该怎么和太太说。
若是说了补品里有毒的话,太太不是一样得和老爷翻脸?
反之若是不说,太太再将这些毒燕窝毒阿胶当成了好东西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你也放心,我方才不是说过么,太医不让太太乱用补品。”韩宓自是听懂了青芽的担忧。
“再说依着太太过去的直脾气,或许乍一听我说了这东西不能用,真会立时三刻便与老爷说道说道,甚至不惜当时便与老爷翻脸也是极可能的。”
“可这毒物儿都摆到她面前、就差往她嘴里硬灌了,西小院里又有个丁香,太太哪里还会犯这等傻气?”
只要她娘被她安抚住了,这之后不论是她私下求了庄岩,还是她娘也差了人手出去探访,总之这条线都能引到孙氏那里去。
也正是因为这燕窝与阿胶出现的及时,她便再不用提着她娘的耳朵叫她娘小心外头送来的吃食,她娘自己个儿就会多多注意,她还少了几分暴露的嫌疑呢。
青芽一想也对,太太再怎么脾气爽直,也是分时分晌的,这时马车也到了温靖侯府,她便先将那毒补品抛到一边不再想,服侍着韩宓下了马车。
……庄岩说是叫韩宓将抹黑孙氏名声的事儿交给他,便不用她再伸手了,可如今不过是短短的一日过去,他又哪里来得及想得出最为妥帖的法子来?
谁知等到中午时他又往汀兰馆送了一食盒饭菜,就听韩宓说起了燕窝和阿胶的事儿来。
他的眼睛顿时一亮:“宓妹妹是说已将那有毒的补品带来了?”
那这岂不随时都可以给那孙氏一个好看?而不用他想破脑袋了?
可他随即就察觉自己有些糊涂,糊涂于他明明是该好好安抚她一番,怎么可以听说了何家表姨母得到的补品有毒,却露出这么一副高兴的样子来。
他就懊恼得很,只恨不得抽自己的嘴两巴掌,连忙给韩宓解释起来:“我、我这并不是幸灾乐祸,宓妹妹你知道的!”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将它们带来了,就不妨交给我去查验吧,也省得你在回去的路上再耽误时间了。”
韩宓扑哧就笑了。
真是个呆子,隔了一世再见也还是个呆子!
她就忍不住娇俏的白了他一眼:“岩哥哥既然知道我懂你,还跟我解释作甚,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我猜你定也想了好久,该怎么抹黑那个孙氏的名声呢,如今这毒燕窝和毒阿胶却刚好是送上门来的把柄,岩哥哥觉得不用白不用吧?”
庄岩连忙点头,心中也升起了还是她懂他的窃喜:“我就是这么想的。”
“若是宓妹妹能容我几天,等我的人查出表姨夫确是从那孙氏手里得到的这些,我自有法子叫她摔个大跟头翻不了身!”
如此也不枉他昨天和她要这个差事时夸下的海口了。
韩宓心中越发偷偷笑起来,要不是她拼命掩饰,恐怕面上也会笑靥如花了。
他既然还欲查清楚东西到底是不是打孙氏那儿来的,分明不想随便冤枉了哪个,譬如她那位好父亲。
若是等他满了十五岁便正式跟着大皇子办差了,他哪里还会费力查实这个?
左右孙氏那补品铺子就开在那儿,拿着那有毒的补品直接栽赃给孙氏便是了,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而她那位好父亲也便直接成了烂渣滓,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那么韩宓又怎么会不明白,庄岩口中既是还称呼韩云枫为“表姨夫”,还惦记花些时间将韩云枫择出来,也是看在那人是她韩宓亲爹的份儿上,就没将这人往太坏处想,或者说是不愿意想。
万一孙氏只是借助了韩云枫的手,将有毒的补品送进韩家后宅,韩云枫却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那就还是她的好父亲不是么?
殊不知她韩宓已经明镜儿似的,早就知道这毒补品就算不是韩云枫与孙氏的合谋,韩云枫也逃脱不了干系——谁叫他招惹谁不好、却偏去招惹孙氏,惹来的祸事他不背谁背。
可惜这话却到底不能直接告诉庄岩,她也只能在心中又多领了他一回情。
韩宓就飞快的答应了他“容他几天”的话:“既是我们昨儿就商量好了,不过完三月三便不妨先叫孙氏蹦跶去,岩哥哥也不用着急。”
此时的庄岩又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了三月三,不免想到昨儿晚上他从母亲口中缠磨出的话来,笑容就缓缓爬上脸庞。
既是他很看重他与韩宓的亲事,他当然很是期盼着韩云枫并不曾在毒补品里插手,对此也毫不知情,仅仅是被那孙氏利用了去。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就信这位表姨夫真无辜,愿望终归只是愿望。
至于等他真正查出韩云枫到底是不是无辜,知情人也仅限于三人罢了,那便是他,宓妹妹和宓妹妹的娘……
那么如今再瞧见韩宓不但绝口不提韩云枫一个字,还又和他说起了三月三,庄岩只觉得心底熨贴得很。
她哪里是没怀疑过她爹?
若是她没这个怀疑,又怎么会亲自插手此事,而不是请何家表姨母派人去查?
她分明与他想到了一处去,生怕被韩云枫搅了两人的亲事,又不想背个亲爹是白眼儿狼的名声,孰轻孰重分得极清楚。
那她这性子岂不就是老天替他庄岩打造的,与他就是天生绝配!
庄岩这般一想之下,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落,韩宓也是一样,直到被关山提醒说时候差不多了,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互相告了别。
“世子爷真的打算查实这些有毒的补品是什么来路?”待庄岩主仆离着冠宇阁越来越近了,捧着几个小匣子的关山终于忍不住讨教出声。
庄岩冷笑。
这几匣子腌臜补品分明就是孙氏那贱人害人的鬼伎俩,韩云枫也未必多无辜,连关山这个小厮都知道这没什么可查的,他还真会费力去查验么?
天知道他乍一听宓妹妹说起此事来,他有多心寒,又有多庆幸?
既心寒于韩云枫这个寒门士子竟是这么个不识抬举的,胆敢如此恩将仇报,又庆幸于表姨母与宓妹妹竟逃过一大劫,并不曾将这些腌臜东西入口。
“你没听韩大姑娘说等过了三月三再说么?长着耳朵是喘气儿的?”庄岩似笑非笑的抛下这句话,便快步进了学馆冠宇阁。
这话吓得关山连忙抱紧了手里的小匣子撒腿就跑,半刻钟后就将这些匣子在世子爷的正房里寻了地方藏好,又飞快跑回了冠宇阁。
等他瞧见明月正在世子爷身边服侍用饭,世子爷的脸上也未见流露什么不快,这才彻底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