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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墨已经离开家五天了,杨桃一直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他离家的第二天她把他所有的脏衣服都洗了,晾在院子里,第三天把家里的床单被套洗了,后面的两天把屋里每个角落都收拾了一遍,院子也打扫了一遍,时不时和赵小妹一起去山上摘点蕨菜。
每天起来先去看看花坛里栽的蔷薇、月季、玫瑰,好在刚下过雨不久,土里湿气还够,花儿倒是长得精神,没准等他回来花就开了。后院里两人一起种的辣椒、茄子长高了,以前只有指头高的,现在已经快有一个手掌高了。
新房里雕花的红色大床,一切都还是新婚的样子,只是晚上却只有她一个人,她发现,虽然他很坏,但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想他吃饭了没有,想他今天穿了什么衣服,他有没有和她一样想着她,想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赵墨睡在工地的茅草棚子里,睁着眼睛,一天上工下来很累,现在他却丝毫不见睡意,满脑子都在想着他的女人。
他在到曲州的第二天就跟着周大成去见了东家,当问到他时,赵墨从容应对,不见半分拘束,把自己对酒楼建造的计划大体说了,实事求是,丝毫没有吹嘘自己有多能干,就这样他和周大成各得到十两银子的赏赐,赵墨接下了,他心里有数,赏赐越多责任越是重大。
所以他现在睡在工地的茅草房子里,作为工头,他要以身作则,否则出了事,他得担着,而他担不起,所以现在他丝毫都不敢放松,有个万一的话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没有,那他的女人要怎么办,所以他宁愿现在多上点心,也不想等到出事的时候再来忏悔,苦和累他不怕。
而且每天晚上他都会记录今天的材料消耗、工程进度,还有计划明天的工作量,这晚赵墨做完这些之后,就着油灯,翻出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巴掌大的一小块木头,一刀一刀的认真刻着,隐约可见是个人,昏黄的油灯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好长。
他准备刻一对,他想她会喜欢的,这对小人,到时候回去送给她,她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肯定和他好。
第二天早上,赵墨起来,先查看了一番工地的材料,等到人到齐了才开始带着大家上工,现在正在打地基,这地基可是至关重要的,赵墨更是盯得紧,那么大面积的酒楼,这个地基可得打好了。
这边东家也派了家丁来工地上看着,每晚都有十多个人留守,而他们的头是一个叫长富的,脸上有一道疤,身材魁梧,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
长富这些天一直都在观察赵墨这个人,对于地基的质量和进度,他心里有数,他曾今也学过木工,只是后来他走了另一条路。
工地上提供饭食和住宿,饭是馒头稀饭,隔三天吃顿肉和玉米饭,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子,离这里不远,一间正房两间厢房,十多个人就挤在那里,睡的是大通铺。
这天中午,赵墨端着自己的粥和馒头找了个地方蹲着吃,大口大口的就着粥吃着馒头,不想面前停了一双黑布鞋,即使不抬头他也知道这是谁,这个工地上的老大长富,赵墨站起来看着他,两人的视线交会,电光火钻。
长富看着眼前这个满身灰尘、满脸汗渍的人,衣服已经很旧了,鞋子看着就要坏了,可气势却丝毫不弱于自己:“你跟我来。”说完转身走了。
赵墨三两口吃完了馒头喝了自己的粥,放下碗,在众人的实现里走进了长富所在的棚子。
长富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坐。”
赵墨想了想还是坐下来了。
长富给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赵墨喝了,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但是从那天起,底下蠢蠢欲动的人也歇了心思,他的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对此赵墨心里有数,更加用心的盯着工程的质量和进度,带着他们的人热火朝天的干着活。
长富也会时不时的找赵墨聊两句,每次都能得到满意的答复,每次向叔叔回禀工地的进度和质量,他们这些人都能得到好,他的叔叔就是大管事。
就这样干了五六天,眼看着地基快打好了,赵墨正一一细看每一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工地前,后面还跟着几辆马车,从车上走出来一个年轻公子,后面跟着赵墨见过的大管事,整个工地的人都不由停下来看着那年轻公子,只见他镇定自若的扫视一遍工地。
长富让人把赵墨叫过去,几人一起陪着那年轻的公子饶了一圈工地,那年轻公子问赵墨工地的进度和质量,赵墨一一作答,那人点点头,不到一刻钟就走了,临走之前还特意看了赵墨一眼,转身对着身边的大管事说:“做的不错,赏。”
大管事记下,少主一向大方。
赵墨和长富一起看着远去的马车,长富突然说道:“这是咱们少主,家里是皇商,好好干。”
赵墨点点头,这跟他没关系:“恩。”没有多问其他的。
长富看了他一眼,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晚上要下工之后,长富走过来:“晚上一起喝酒去。”
赵墨想了想:“晚上我要留在工地。”
长富轻笑一声:“我知道,去还是不去。”
赵墨皱了眉:“我成亲了。”
长富拍拍他的肩:“就咱两。”
赵墨不是不识时务的人:“那我换个衣服。”
长富满意的点点头。
赵墨就带了三套衣服,两套上工的时候换着穿,都是很旧的衣服,另一套是他媳妇给他新做的,穿出门去的,这次自然是要穿媳妇做的这套。
长富带着赵墨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条相对安静的街,不是那么繁华,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点了几个下酒菜,配着一壶酒,两人慢慢酌着,气氛有些安静,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
这个小酒馆是一对老夫妻开的,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但看得出来,长富是经常来这的,赵墨看着加上来往的人群,即使是不怎么繁华的街道,两边仍是店铺林立,人群络绎不绝。
曲州的街道更宽,两边是雕栏画柱的精美阁楼店铺,随处见华丽的马车和轿子,从身边走过,残留一地脂粉香,还有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公子,行色匆匆的贩夫走卒,还有打扮妖娆的女子,但这里更多的是高高的院墙,朱红的大门,门前威武的石狮子,这和桃山镇的安静祥和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两人都不是好久贪杯的,心里又有成算,怎么回放任自己喝醉,遂小酌片刻,便起身离开小酒馆,走在喧闹的街头,其实长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赵墨一起喝酒,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喝酒,一个人回家,从来都是,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他留的。
这里的夜很热闹,夜市很晚才散去,有些人精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两人一路走回工地,长富没有回家,跟着赵墨钻进了茅草棚子,铺开席子倒地就睡。
赵墨点亮油灯,翻出自己的小人刻着,那么认真,那么仔细,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嘴角不经意的弯起,心被填的满满的。
长富一觉醒来,茅草棚里的油灯还在亮着,赵墨在油灯下坐在小凳子上认真的刻着木头,他的腿上堆满了木屑,那种专注,很难想象。
长富有些恍惚,现在的赵墨脸上是那么的温柔,嘴角微微弯起,连吹木屑的动作都是那么轻柔,丝毫不见白天严肃刻板的,是谁融化了他。
长富一只手搭在眼睛上,随意的问道,声音有些沙哑:“你是哪里人?”
赵墨头也不回:“桃山镇的一个小村子。”
长富吸吸鼻子:“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赵墨笑了,想着他的女人正在桃山镇的竹园村等着他:“那里的山很美很美,那里的水很清很绿,那里的人很甜很甜。”
长富呵呵呵的笑道:“恩,有机会我要去看看。”
赵墨:“恩,到时候带着嫂子一起来。”
长富没说话,赵墨也没有再问。
油灯上的火苗发出渍渍的声音,过了一会,长富才说道:“只有我一个人。”他已经一个人很久了,飘了很久了。
赵墨也没说其他的:“那你一个人来,春天请你你吃桃花酒,秋天带你去山里打猎。”
长富:“恩。”他想定下来了,盖栋房子,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去桃山镇看看也不错。
第二天,长富和赵墨一起去见了大管事,一人得到五十两银子的赏赐,大管事的意思是,少主说了差事办的好,还有重赏,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决心,对大管事立下了军令状,大管事点点头,两人回来之后更加用心的办差了。
而长富也好像在工地扎根了一样,跟赵墨同吃同睡,明摆着给赵墨撑腰,没有谁敢明着使绊子,有谁偷懒,长富就带人往他面前一站盯着他,所以工地的工程进展的十分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