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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翻了你的过去,不是嫉妒,我只是难过,有种深情,你从未给过我。
精致的雕花木盒里,一只木钗静静的躺在红绒布上,钗头一朵栀子花,钗身刻着人的名字。
栀子花,还真配,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嘴里喃喃的念到:“庭前佳树名栀子,试结同心寄谢娘,试结同心寄谢娘。”
默默地合上盖子,想要把悲伤也合上,可眼泪怎么也收不住,把盒子放回原地,把书搬回去,欺骗自己说:就让它在这里尘封好了。
赵墨回来的时候,他全身除了胸前,其他的地方全湿透了,在他心口用油纸小心包好的药一点未湿,来不及换衣服,先把药拿到厨房,请他娘帮忙熬着,才匆匆回到新房来换衣服。
在杂物间脱了蓑衣,拿了把有些年头的油纸伞,赵墨也顾不上撑伞,不在乎被雨淋,就这么冒着雨到新房来,堂屋里他走过的地板上,留下一滩滩水迹。在刚要推门的一刹那,赵墨似是想到了什么,折过身来,关上大门,脱了自己的湿衣服随手放在墙角的洗衣盆里。
他进卧房的时候只穿着亵裤,屋里一片漆黑,屋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房间里忽明忽暗,他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阵风,吹动垂在床上的红色帐幔,片刻又归于平静。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他的喘息声,他先走到床边掀起床帐,看了看妻子,才回到桌边拿火石,把油灯点亮。风雨中,这盏灯照亮了他的全世界,他的所有。
套上衣服,胡乱的擦了一把头发,才在床边坐下,守着他的小娇娘。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不想触手可及的却是她眼角的泪,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紧缩。
他不由想到赵大夫的话,他还记得赵大夫说这话时的表情,左顾右盼,一脸不自安然:“赵墨贤侄呀,侄媳妇初来乍到,况女子身子本就虚弱,比不得贤侄身强体壮,年富力强,那什么的,实不宜那方面太过孟浪,那什么体力透支容易被邪风入体,夜间还是早些歇息的好,侄媳妇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好睡好才能身体好。”
赵墨心里黑脸上更黑,他也知道自己古板木讷,不解风情,连夫妻亲密都只敢在黑黑的夜间进行,他扪心自问,自成亲以来也没有贪欢,这不想好不容易大胆放纵一次,身心都舒坦了,可是却做过了,现在还被一个长者摊开在阳光下。他想说他真没有不知节制,夜夜贪欢,但是他能说吗?毕竟他才新婚,人人都道新婚燕尔,要是知道他身边躺着娇滴滴的小媳妇,他却盖着棉被纯聊天,真真正正当男人的日子不多,那他还要不要混了。说与不说都是难题。
说到这,他就纠结了,做呢小媳妇太小,不小心有了怎么办,想当初二叔家的大堂哥媳妇刚成婚没多久就有了孩子,当时大家羡慕嫉妒大堂哥刚成婚就有了孩子,都以为是双喜临门,不想生产时糟了罪,孩子还没留住,他不想他的妻子也受那样的苦,他大哥就是成婚三年才有孩子的。可是不做呢,对他来说太残酷了,身边躺着的可是他的小娇娘,让他当苦行僧也太不人道了,他是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正是贪欢的年纪,他也想放纵自己,可是他不敢,他赌不起。这真是做与不做都是难题。
默默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没有抱她,这会儿他刚从外面进来,刚经了风雨,身上还凉着,这时候抱她,对生病的她来说并不好。
可他也没法子让她不再哭泣,她的眼泪让他手足无措。
她默默的哭泣,每一滴眼泪都好像落在了自己的心房里,那眼泪的温度在不停灼烧着他的心。
他取来湿毛巾擦净了她的脸,默默的坐在床边。
在你哭泣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让你不再流泪,但我会让你知道,在你流泪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哭泣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我会做那个帮你抹去眼角泪水的人。
过了很久,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热了,没有凉气了,就把妻子连人带被的抱起来,他坐在床边,让妻子靠在他的怀里,给她理了理头发:“别哭了,娘在给你熬药呢,吃完就不难受了。”
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声音,她眼泪流的更凶了。
赵墨叹了口气:“是我不好,哪里难受告诉我好吗?”
杨桃仍是不说话,她哪里都难受,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
赵墨把声音压低:“告诉我,好吗?哪里难受。”
杨桃转过去,把脸埋在他怀里,只是哭,什么话也不想说。
小媳妇不说话,只是哭,赵墨愁的头都大了:“媳妇,媳妇……”
直到小媳妇哭着哭着睡着了,赵墨也没敢把媳妇放到床上,小媳妇即使睡着了也睡得不安稳,梦里都在哭,眉头紧锁。他一动不动的,维持着一个姿势,就怕一个不小心把睡得不安稳的小媳妇弄醒了,这要是醒来之后继续哭,他真是没辙了,即使头大他也不能放任她一个人那么哭,这可是他的小娇娘。
再说他也想抱着她,抱着他的小媳妇。
外面下着雨,赵小妹打着伞,赵母用端盘端着药和一碗粥,还有一碗鸡蛋羹,一碗鸡汤。两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赵墨抱着媳妇,都没说什么。
赵小妹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一直觉得杨桃不错,她觉得她小哥自成婚以来过得像个人了,有血有肉还有一个家,这些都是他们这些亲人给不了的,只有他的妻子能给他。况且她觉得两人是夫妻,关起门来怎么亲近也是应该。而且她觉得要是生病了还没有人陪没有人关心,那样才可怜呢。
而赵母今天才见过儿媳妇脆弱的样子,小小的人儿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的唤着娘,还唤着丈夫的名字,看着都让人心疼,那么小的年纪,才离开家就要撑起另一个家,她也是女人,也是做母亲的,这会儿正母爱泛滥呢,看到小儿媳被小儿子疼爱她反倒放心了,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赵母轻声说:“睡着了,饭好了,让她起来吃点东西吧,灶上还有鸡汤,给她留着呢。”
赵墨:“恩,没睡多久,一直难受,一直哭。”
赵母:“年纪小,就是这样,你多用点心。”
赵小妹:“药和饭我都放在桌上了,叫小嫂起来吃吧。”
赵墨:“恩。”
赵母:“一会你也过来吃吧,现在你大嫂还没回来。”
赵墨没说话,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母看没什么帮得上忙的了,小夫妻的事还是小夫妻自己来吧,旁人总是插手能成什么事:“她吃完了你就过来,我们先过去了。”
赵母带着赵小妹出来,赵小妹撑开立在门边的伞,两人走进雨中,赵母说:“你大嫂还没回来,应该是被雨给阻隔了,乘着这会儿雨小了,你陪我去找找吧。”
赵小妹看着黑黑的雨幕,这会儿风也小了,没有先前那么恐怖,没说话。
赵母叹了口气,又叫了女儿一声:“琴子。”
赵小妹听到她娘叹气,看着黑黑的雨夜,平静的说道:“我去吧,娘,我去,您回去吧。”
赵母:“天黑了,咱们一起去吧。”
赵小妹看着她娘,坚持说道:“娘,我去,您回去。”
说着把她娘送到厨房,撑着伞出了赵家的小院。
昏黄的油灯下,火塘上的茶壶里水在沸腾,整个厨房里都是饭菜的香味,还有浓浓的药味,赵母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女儿出了赵家的小院,黄色的油纸伞消失在黑夜的雨幕里,久久不能回神,这雨也不知会下多久,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一窝的鸡也各有各的心思。
赵墨轻声把小媳妇叫醒,小媳妇睁开眼睛,昏黄的油灯下,他看到小媳妇眼睛红红的,双眼微肿,眼睛里蓄满的泪水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他的喘息声不由自主的加重:“吃点东西吧,娘给你做了蛋羹,还有鸡汤,在桌上放着。”
杨桃偏过头,还想哭,她也想她娘了。
赵墨没办法:“好好好,别哭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带你去镇上玩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过了半晌就在赵墨以为小媳妇不会回答的时候,小媳妇却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眼睛里泛着泪光,大滴眼泪快要落下来:“真的么?”
赵墨一喜,郑重的点头:“恩,不骗你。”
杨桃:“那我还要住一晚。”
赵墨:“好,依你,都依你。”只要你开心,都依你。
杨桃:“那我还要买新衣服,新首饰,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惹我生气,我就花钱,花你的钱。
赵墨:“好好好,都给你买,都给你买。”
杨桃:“那我还要零花钱,买东西的钱你出。”你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
赵墨:“恩,我出,再给你零花钱。”
杨桃:“你有钱吗?”
赵墨:“放心吧,咱家的前够养活你了,再说我会去挣钱的,那现在先吃东西在吃药,吃完了才有力气去买东西,好吗?”
杨桃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抹掉又要流出来的眼泪:“……”这人老是这样,让她想生气都生气不起来:“恩。”
她就知道,她不能怎样,这个男人总是不经意的戳中她的软肋,让她不自觉的心软。那会儿狂风怒吼,大雨倾盆,即使在屋里躺在床上,她也能感觉到,可他却揣着她的药全身湿透的回来,她能怎么样,我还能要你怎样,赵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