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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可是这千年桥为什么跟慕若想象的不一样,水呢?这根本算不上桥!
身后一片茵翠向远处铺陈,直通雪峰脚下。而身前是一条随山势而建的长廊,起起伏伏连接远方的天际。慕若大悟道:“这千年桥莫非是要走上千年才算完?”她暗忖:幽绝谷的手段也太低劣了些,生生把人耗死其中,何不来个痛快的。
翡渊炽冷飕飕地浇冷水道:“千年桥之长非在长度,而在其迷阵。破了迷阵便能出谷。”
慕若神色窘然。
翡渊炽紧紧攥着她的树手道:“在里面无论看到听到什么都是迷阵幻像,别着了道知道吗?”
慕若点头。
长廊之下二人相偕而行,此处无烈日之爆晒、无风雪之严寒,显然比幽绝谷其它地方不知道要惬意多少倍,慕若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慢慢的欣赏起周遭景致来。
“星炽你瞧,那处景色像不像落雪城中……”一回头,翡渊炽不见了。
“星炽……”慕若四处张望,紧张地呼喊着。没有回应!慕若快步向前追赶着,在一个转弯处她终于瞧见了翡渊炽和蓝湄。
蓝湄泣泪斑斑地伏在翡渊炽的肩上道:“我放心不下,便进来寻你了。”
翡渊炽轻拍了拍她:“是我对你不住!”眼睨处见一抹绿影,却是慕若立在那里,他忙将蓝湄轻推出怀中,向慕若道:“你可算赶上了。”
蓝湄拭了拭泪,冷眼看着翡渊炽走向慕若,陡然间天地一晃长廊塌陷,慕若向翡渊炽奔去时却见翡渊炽骤然转身护住了蓝湄……
慕若随着塌陷落入黑暗的深渊,心中一片凄怆。
在心痛欲碎时她手上的镯子铮然一亮,慕若随即醒悟:这是幻觉啊!翡渊炽定然不会抛下她不管。飘然落地却见来到了幽绝谷的入口山壁之前。
还不及喜悦一个声音冷然道:“便是此贼无疑!”慕若待要回头向声音出处细辨,骤然间背心一凉便失去了知觉。
翡渊炽来到幽绝谷入口时不见慕若的踪影,暗忖:她定然还在里面,这可如何是好!他哪里知道自己被“琵琶别抱,心托非汝”几个字触动了隐忧,若不是猛然想起怀中那纸月老给他的批语,想起“穆渊之合,修偕永好”这几个令他欣悦无比的字眼,他便真的陷入长廓的禁锢直到千年。
等待许久,一名神将欲往天庭路过此径奇道:“你也出来了,为何还在此处?”
翡渊炽忧上眉梢:“在等人。”
神将怪道:“今天出谷的有这么多?方才一棵树被人带走……”
翡渊炽闻言忙问:“树?被何人带走?带往何方?”
神将一问三不知,翡渊炽思忖在谷中隐约见到慕若身上带了丝丝魔气,心中断定是魔主将她带离,当即一个云头往魔境而去。
魔主见鬼婢呈上的名剌面色不豫道:“让他进来!”
不过片刻翡渊炽怒然入内斥道:“慕若呢?把她交出来!”
魔主神中闪过一丝疑问,挑眉反问:“你一个新婚之人不在府中陪着美娇娘,跑我这儿找慕若做什么?”
翡渊炽目光盛满杀气,冷冷道:“把她交出来!”
魔主皱眉道:“你到底是伤了她还是把她气跑了?”
翡渊炽再问:“是不是你捉的她?”
“她被人捉了?”魔主面色微变:“我送她到你府上看你成亲,没想到你面子太大连神帝都来了,无奈我只好先回魔都暂避锋芒,再去时遍寻她不着……”他惊道:“她是不是跟你进了幽绝谷?”
翡渊炽紧盯着他的神色,略一思忖道:“她比我先出的幽绝谷。”
魔主诧异:“她不仅出了幽绝谷,还比你先?”
翡渊炽盯着他的神色眯了眯眼,蓦然转身出去,森然道:“要么是你太会演戏,要么她真的不在。不管她在哪里,我总会找到的。”
魔主却恍若不闻,微微沉思之后叫来了幽冥使道:“开坛祭血!”
幽冥使迟疑道:“还没到日子……”
魔主摆了摆手:“就去办吧!”
幽冥甲领命退下。
……
东域永境境主司中,坐于高堂之上的大境主司空月生得容貌绝艳,睨了一眼伏在地上尚处于昏迷中的慕若,对一侧的老境主司空敏道:“等她醒后问个清楚再把扶疏永青的种子挖出来。”她冷冽的声音与绝色艳丽的容貌相对两端。
司空敏徐娘半老,相貌与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大境主司空月有六七分相似,她欣慰道“东域永境终于找回这件神器了!”
司空月轻咬银牙,冷道:“她根本压制不住扶疏,娘亲你看她,都变成这副尊容了,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咦?”司空敏顺言为之地向慕若细察了数眼,疑道:“听你这么说我再一看……她仿佛起先是不适应,现在似乎渐渐的已经与神器合为一体了,你看她那双手已经在恢复原样了,再这样下去不出多久神器便择她为主……”声音陡然一惊:“事不宜迟,把她弄醒问清楚就杀了!”
司空月闻言也随之一惊,走到倒地之人跟前,只见她浑身长起枝杈,一只手压于身下,而露出的一只手如同剥去树皮的白嫩,并且没有了枝杈的模样,五指清晰骨节明显,可不就是一只手的模样。
“来人,为她解了水沉香,我要问话。”司空月高声道。
一名护卫应声上前将一桶冷水泼在半人半树的慕若身上,慕若被冷水一激赫然转醒。
“绑起问话!”司空月又命令道。
护卫几人将迷迷糊糊尚不清明的慕若捆在堂外走廊的廊柱上,并搬了两张椅子放在院中。
司空月将司空敏虚扶一把,二人坐在椅子上眼中皆是冷怒神色看着慕若渐渐清醒。
慕若被捆绑柱上,眼前二人又一副与自己有深怨的样子,再迷糊也立刻清醒了。她眼神中充满了不解问道:“此处何地?你们为何捆我来此?”
“我问你,”司空月一声冷喝问道:“你为何盗取扶疏永青的元种?”
“我没有!”慕若觉得受了莫大的冤枉,欲哭无泪地分辩:“我根本不知什么是扶疏元青的种子!”
“扶疏永青!”司空敏冷冷纠正道。
慕若哭丧着脸道:“管它什么青呢!我听都没听过,又怎么会盗?”她急道:“你们真的冤枉错人了。”
“冤枉错?”司空月脸色更冷了三分:“既会做戏又善狡辩,我东域永境的神器就在你体内,事实俱在、人赃俱获!你有什么可说的?”她掷地有声地道。
慕若一闻东域永境四字彻底懵了,在飞火流萤冢中,那枯瘦老者让自己带话给东域永境大境主,由于他临死暗算了自己一下,她心中忌惮便未传话,如今倒是事赶事竟凑到一起了。
慕若诧异道:“东域永境?这里就是东域永境?”
司空月不作回应,慕若急道:“我要见东域永境大境主!”
“在你跟前呢!你有什么说的?”司空月冷道。
慕若回想了一遍那枯瘦老者的话,觉得并没有不利于自己的,便道:“慕若在凡间界的飞火流萤冢见过一人!”
“飞火流萤冢?”司空月想起一年前派往下界找寻扶疏永青的手下曾报告说要往那里寻找,再有消息会即时传回,见久无消息传来她便派人下去飞火流萤冢查探,可惜非但没有找到那名手下的下落,连那飞火流萤冢也被炸个粉碎。
慕若嗯声应道:“慕若在里面碰到名枯瘦老者,他让我带话给你,说……”她仔细再回想一遍以保证一字不差:“他说:属下幸不辱命,找到了!”
司空敏看了看慕若一身的枝杈,点头道:“他是找到了!”
那是司空月得力而忠心的老部下,她脸上掠过一丝悲怆,恨道:“他既让你传话你为何不前来?为何还把飞火流萤冢炸了让他尸骨无存?杀人就算了,何必如此歹毒?”
慕若一脸郁卒:“这又冤煞我也!他不是我杀的,流萤冢也不是我炸的,嗯?……流萤冢被炸了?”慕若想起那可是小胖遗物中那张地图所标示的地方,心中叹道:能留住的是一样一样没有了。
她解释道:“我进冢时那老者已然重伤濒死,他诓我让我带话,又划伤了我的手暗算了我,也不知他用的什么诡异手法,那伤口立刻又合上了,生生受了一回疼,换做谁也不敢再为他传话了吧!”慕若满脸懊恼地接着道:“之后我便莫名其妙飞升了。我只是偏巧入冢,之前他为何被杀、之后流萤冢又如何被炸之事我是一无所知。那是我故友藏宝之地,我是不可能为了一具尸首去炸掉它的。”
司空月与司空敏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了然。司空月暗忖:眼前此女并未撒谎,她的手下因探知冢中有异宝而入内,大抵是中了机关或与人发生争抢而重伤,虽在冢中得到了流落凡间的神器——扶疏永青的元种却苦于无法送回,这时候凑巧这慕若进入其中,他又不能明着将神器交给她,万一她知道此物之不凡生起异样心思将它据为己有,岂非空忙一场。他便暗自将此物穿入她体内,她既来传话说找到了便是同时将神器送回。
司空月想透了其中关节,心中悲叹那手下良苦的用心。
只是大家都想不到扶疏永青竟然自行易主了,不是说神器认定主人之后便一脉相衍神性有忠的吗?只是这忠字在遇到更合适的主人之后似乎就不管用了。
她想起上域天境所发生的大境主之位易主之事,翡渊炽……唉,翡渊炽啊!司空月心中怆叹不止。
司空敏见女儿在这当口沉思不语,还道是为那名忠心的属下悲伤,便道:“也难为他如此忠心为主,如今神器既到,速速结果了她将神器取出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