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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柳明臣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睫投下细碎的阴影出卖了他的伤感。
魏文熙察觉到他神色有异:
“他才八岁,如何娶亲?”
柳明臣松了口气,原来是个小童。
“他在外面可有亲人?”
说到这,魏文熙眸色一暗,轻轻摇头。
“那不如让他进府为你做饭?”柳明臣提议道。
魏文熙思索片刻后反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实话她馋十三的饭很久了。
次日,天还没亮,李立清已经跟着柳明臣辗转了好几个地方。
他估摸不透柳明臣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柳明臣带着他去了江北闻家。
闻家少主闻西陵亲自见了两人。
李立清第一次来闻家,素闻江北闻家是京中第一情报大户。
少主闻西陵是个桀骜不驯的怪人,性格更是古怪,从不见外客。
此次,他跟着柳明臣一起过来,才有幸一睹闻家少主的真容。
只见闻西陵穿着一身花衣,身姿半歪地靠坐在椅子上,表情恣意散漫。
却打着哈欠,像个被迫坐在这里的打工人一般。
他对柳明臣抬了抬下巴:
“听说你成亲了?”
柳明臣面带喜色:“是。”
闻西陵露出像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可他又不敢提醒柳明臣,魏文熙到底是怎样一个恶鬼般的存在。
此时甚是纠结。
“你这是何表情?吃席你也没来。”柳明臣随口道。
闻西陵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
“人找到了。”
柳明臣也不恼。
闻西陵眼皮一掀,手下自觉从后院带了一个人来到前厅。
那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黑布。
“在哪儿找到的?”柳明臣问。
“城外渡头。这人忙着逃亡,还雇了私船准备下江南。”
闻西陵懒懒散散地说。
柳明臣轻呵一声,动手拿走了那人口中的黑布。
那人慌不择言,“你们是谁?干嘛要抓我?”
“你是长公主雇的杀手吧?”
就一句话把那杀手噎得无言以对。
那人顿了顿,装傻道:
“你说什么?什么长公主?什么杀手?”
柳明臣拿出一张悬赏告示,绕着他边走边说:
“东宁县梧桐镇杀了一家三口,西沉县杀了一队游商,悬赏告示都贴满整个魏国了。”
那人指着告示,眼眶湿润地说:
“我不懂你说什么。我只是一个经商的商贩,不懂你说的什么杀人,什么悬赏啊。你看清楚画布上的人根本不是我。”
李立清看着他的脸确实看起来忠厚老实,不像是贼眉鼠眼杀人的贼人,会不会是弄错了?
他拉过柳明臣,耳语道:
“他左眼没有胎记啊。会不会只是长得像而已?”
柳明臣轻哼一声:
“他唯一狡猾的点就是还知道做个伪装再杀人,不然早被逮住了。”
“冤枉啊,我真没有做这些事啊。”
那人听到李立清为他求情,索性将头靠着李立清的腿喊冤。
李立清有些于心不忍,这人跟他乡下的亲戚太像了。
一看就是忠厚老实的农民,肯定是柳明臣冤枉他了。
柳明臣见李立清不信,当着他的面掏那人的衣兜。
那人尽管再三躲闪,被五花大绑之下还是束手无策。
柳明臣从那人的衣服里摸出了弓箭、利刃和飞镖。
这些武器上面还带着血,把李立清都看傻了,连忙跟他拉开距离。
那人摔趴在地上,也不再挣扎,而是冷冷地看着柳明臣。
柳明臣再问一遍:“是长公主买通你杀周旭通的吗?”
那杀手回答:“是,但我没杀。”
快到晌午,一个小童站在柳府外。
他长得极讨喜,唇红齿白,脸上还带点婴儿肥,胖嘟嘟的,让人看见就想捏。
头上还扎着一对小啾啾。
更惹人注目的是,他背上背着一口大铁锅。
他在柳府门外整了整衣领,擦了擦手心的汗,这才拉起门上的铜环轻扣。
柳音芝和丫鬟春鹃气急败坏地开门。
她们早上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这个棋子饼,别说馅儿的味道不对,连酥皮都做不出来。
两人正准备出门包个酒楼师傅上门做菜,刚开门就见着这个小童。
两人上下打量他的穿着,粗布麻衣,还背着一口大铁锅。
全身上下唯一值点钱的就是腰间一颗红透的丹朱,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的人。
春鹃脸色不善,开口问道:
“你谁啊?”
小童呲着一口大白牙:
“你们好,我找魏姑娘。”
柳音芝蹙眉:“哪个魏姑娘啊?”
“哦哦,魏文熙姑娘。”小童补充道。
柳音芝一听说找魏文熙的,脸色便不霁:
“你是谁啊?找她何事?”
小童见她们面色不善,表情也冷了下来:
“我叫十三,过来给魏姑娘做饭。”
柳音芝啧了一声:
“你才几岁啊?还做饭,你颠得动锅吗?”
十三压着怒气,客气道:
“有劳二位姑娘为我代为引路便是。”
柳音芝更加不可一世:
“我们柳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十三攥紧拳头,刚好徐嬷嬷从大门出来看到这一幕。
徐嬷嬷把十三拉到自己身后:
“你们两个连小孩都欺负啊。”
春鹃听到这话,第一个不乐意:
“谁欺负他了?他自己连身份都说不明白还要入府,那肯定得问清楚啊。”
徐嬷嬷却不吃这套:
“姑爷用早膳的时候已经发过话了吧。你们是没听还是怎么着?”
春鹃理亏,张着嘴说不出话。
“啧。莫要理她。”柳音芝拉着她就走。
魏文熙也从柳府里出来,十三一见她便扑上去抱着她的大腿,撒娇道:
“熙姐姐,十三好想你。”
柳音芝和春鹃回头看见这一幕。
春鹃不解地嘟囔着:
“也不知这小童和魏文熙是何关系,少爷还让他住进我们家。”
长公主魏彩被禁足在宁曦宫中,心里烦得很。
她招手让贴身宫女小月过来,小月不敢不从,俯首到魏彩耳边。
“小月啊,你在这宫中消息还灵通吗?”
小月摸不准魏彩的用意,支支吾吾地答:
“不算灵通。奴婢一直谨慎做事,只关心长公主的事情,其他事情不看,也不听。”
“诶,我问你……”
魏彩顿了一下,小月更慌了。
“外面都是怎么说我的?”
魏彩问罢,勾着唇和煦地看着小月。
小月却越看越害怕,只道:
“外面哪敢嚼长公主殿下的舌根?”
“是吗?”魏彩敛目,“你没骗本宫吧?”
小月低着头,马上跪下:
“小月哪怕有十个胆子都不敢对殿下有半句虚话……”
随后,魏彩从怀里掏出一本《每日新事》画本扔在桌上。
她指尖轻敲桌面:“我看你不只有十个胆,百个胆也有吧。”
小月连忙磕头,带着哭腔:
“长公主饶命,小月不知这是何物。”
“呵……”魏彩语调微凉,
“既是没看过,又为何让我饶你的命?”
小月连声求饶:“长公主恕罪,小的真的不知情……”
“还不说实话?”魏彩重重地道。
“长公主饶命啊,小人真不知道这是何物。”小月哭了出来。
魏彩却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收藏这画本的宫女已去了投井。你起来吧,本宫信你。”
小月又磕了几个头才起来。
“去吧。给本宫把这个画师找来。”魏彩声音微凉。
小月都忍不住捏了把汗,今日宫内怕是不止要死一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