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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声音饱含叹息,姜栖悦颦眉睁眼,不解转向他:
“大师,什么变数?
很严重吗?”
自从认识大师,姜栖悦一直觉得他超脱凡人,是位真正得道高僧。
不过几面,连她是异魂都能看出来,本领可见一斑。
事关自己跟姜峰,听他用如此糟糕语气说出变数二字,姜栖悦好奇又忐忑。
大师摇摇头,并不打算详说,苍老的目光却在姜峰额前停留一瞬。
黑云罩顶,血色隐现。
他手中沾的人命更多了。
至于这个小丫头。
大师望了眼姜栖悦眉间鼓荡的金光,深深叹口气。
一切都是缘法。
“走吧,进竹屋。”
说了一句,大师起身转身进屋。
姜栖悦跟姜峰跟在他身后,一进屋门,就看见与一年前别无二致的摆放。
蒲团、竹案、经书、纸笔,唯一不同,竹案一角多了个签筒。
扫了眼签筒里的满满签文,姜栖悦提起裙摆坐到蒲团上。
姜峰刚想坐下,大师将签筒放到姜栖悦身前,对他道:
“今日,你们二人可在这各求一支签文。
可问吉凶,可求前程。
但,你们二人不能知晓对方所求为何。
你先出去,让她先来。”
姜峰眉峰上挑,侧身对上姜栖悦清澈星眸,颔首点头:
“好,那我先出去。”
姜峰挺拔背影消失在竹屋门口,姜栖悦收回视线,紧张看向大师。
四目相对,姜栖悦有些担心,大师语出惊人。
“那个、大师,这签非抽不可吗?”
姜栖悦现在没什么追求,唯一想的,就是在这儿护住姜峰性命。
她只期盼,这一世的姜峰,能活长一些。
不想解什么劳什子签。
吉凶、前程,她都知道,再求一次,也是枉然。
大师看出她眼中抵触,开口道:
“若你今日不抽,可将机会留着。
日后再用也可。”
姜栖悦转忧为喜,频频点头:
“留着,留着。
日后,我遇上不决事,再来求大师指点迷津。”
弯起眉眼,姜栖悦像只兔子一下蹦起来,提起裙摆往外跑:
“大师,您等一等。
我这就去找哥进来。”
姜峰志在朝堂,心中所求之事繁多,他肯定有想求的。
不等大师出声,姜栖悦像只振翅彩蝶,急急前行,眨眼消失在竹屋内。
姜峰就在门外等着,姜栖悦一出门,就看见立在竹林旁,身姿卓越的男人。
竹叶簌响,姜栖悦眼底荡起清浅笑意,清脆喊了声:
“哥。”
姜峰闻声回头,见她这么快就出来,疑惑:
“你怎么出来了?
签抽完了?”
姜栖悦跑到他身前,笑着摇头:
“我没抽签。
大师说,这次若不想抽,可将机会留着。
等以后有需要时,再来找他。”
姜峰拧眉,抬眼往她身后望了眼,看着矗立在竹林间的屋子,心头飞快掠过一丝不安。
“去吧,大师还在里面等你。
别让他等急了。”
姜峰犹在沉思,姜栖悦催促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回头望着她清丽小脸,姜峰颔首往竹屋走去。
这次,姜栖悦等得比去年还久。
围着竹屋转了转,又瞧了瞧竹屋旁一簇灼灼盛开的野花,见姜峰还未出来,姜栖悦无聊得去观察一旁蚂蚁。
时辰一点一滴流逝,头顶烈日逐渐移到正空。
擦去额头上细汗,姜栖悦将蚂蚁搬掉的食物,用木枝挪到它们回家路线上,弯着唇继续观察。
将近两个时辰,姜峰才从竹屋出来。
出来时,他脸上虽挂着笑,可半分不达眼底。
看样子,姜峰跟大师的交流,并不顺利。
“悦儿,走吧。”
走到姜栖悦身旁,姜峰低低开口,见她在逗蚂蚁,黑眉轻轻挑起,心中郁结顷刻散去大半。
“终于出来了。”
听见声音,姜栖悦眼眸微凉,扔掉手中枯枝,猛地起身。
心中欢喜,起身又快,姜栖悦忽略了自己蹲太久双腿酸麻。
酸麻刺心的胀麻感,瞬间充斥双腿,姜栖悦倒吸口凉气,一个趔趄,立马晃了晃。
姜峰眼一沉,飞快抬手将人拦腰扶住,望着她龇牙咧嘴的小表情,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往她双腿看去。
“哎哎哎……
别动。”
嘶了几声,姜栖悦紧紧抱住姜峰窄腰,让他别动,费好半天劲儿,才缓过来。
等那阵酸麻褪去,姜栖悦才望向姜峰身后竹屋,抽气道:
“现在下山吗?
我再去跟大师打声招呼吧?”
那本经书姜峰进屋前,草草放在一旁,姜栖悦还没来得及送给大师。
姜峰抱着她沉默,片刻后松开她:
“去吧。
你跟大师说一声,我们就离开。”
姜栖悦嗯了声,一瘸一拐走向竹屋。
踏进屋内,看着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老者,姜栖悦将手中经书双手放到案前,态度尊敬:
“大师,这是我上街偶然碰见的。
想着您可能会看,就把它买了回来。
您在竹屋无事时,可以翻阅瞧瞧,打发时间。”
大师不置可否,瞧了眼经书,苍老的目光落在姜栖悦脸上。
“多谢。
日后来,不用准备俗物。
方外之人,修身即修行。”
姜栖悦一愣,随即明白他意思:
“小女明白。
下次来,小女就空手来了。
大师千万别见怪。”
略说两句,姜栖悦露出个俏皮的笑,起身告辞:
“大师,您上次吩咐我抄的经文,我一次都没落下。
另外,我还替您抄了一份地藏菩萨本愿经。
等我回府,就命人送来寺中。”
大师颔首,算是承情,仔细瞧了眼姜栖悦面相,没头没尾说了句:
“世间本是炼狱,要想脱离苦海,唯有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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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栖悦满头问号。
什么意思?
她对现在生活挺满意的,并没深陷苦海的自觉。
大师在打什么哑谜?
“大师……”
姜栖悦正想多问一句,大师已经摇头下逐客令:
“该说的都已说。
去吧。
明年今日,我们再聚于此。”
今年相聚最草率,但姜栖悦却感觉,大师面色比前几年见面都沉重。
“好,那我跟哥就先走了。
明年再来看您。”
揣着疑惑,姜栖悦起身颔首,跟大师作别。
姜峰在竹屋外等着,见姜栖悦从屋中出来,自然上前,牵住她手,紧紧握在手心。
“大师说了什么?”
抬步往前,姜峰故作不经意问道。
姜栖悦刚想复述一遍,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
“没什么。
大师只说下次来,不要给他准备东西。
修身修行,他已不需这些身外物。”
“是吗?”
姜峰眉峰拧紧,内心不如表面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