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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鲤吸溜完碗里的最后一根米线,找老板娘买了单。
老板娘一边递给逢鲤零钱,一边不着痕迹地说道:
“小兄弟,我看你平常都一个人来,也没个长辈,或者朋友。
我悄悄和你说啊。
最近津海不太平,太阳一落山,你啊,就在家里待好,别出来了。”
说完她飞快地走到阿大、阿二两人原先坐着的位置,拿起阿大丢下的大额钞票,仔细地捋平边角,折好放在贴身口袋里。
又走到逢鲤原先做的位置,手脚麻利地收拾逢鲤吃空了的小砂锅。
逢鲤收了零钱,也不点,捏在手心里,又到旁边小卖部买了些零食牛奶。
他提着袋子回到家,坐下还没多久,张寒时就来敲门了。
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宽大棒球外套罩在身上,鞋子倒是便于行走的运动鞋。
他摆了摆手,“走吧,竞技场走起。”
逢鲤扫了眼他,松松垮垮的模样,说道:“就你这半夜摸鸡的样子,今天还去竞技场”
张寒时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满不在意,“走啊,我随便打个几场对战就醒了。”
车程十五分钟,两人到达津海竞技场。
这段时间两人天天到这里打卡,熟门熟路。
倒是今天的津海竞技场,却和平时大有不同。
原先人来人往,少人驻足的大厅里,今天却罕见地围满了人。
张寒时望了眼人群,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津海竞技场的人群聚集,不是有庆祝活动,就是有明星卡师打排位赛。
只是向着人堆里涌去的年轻津海卡师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又急又怒,不像是有什么好事的样子。
张寒时注意到了,逢鲤也注意到了。
只是两个人都属于没什么看热闹的欲望,自行其道的性格,别人有什么热闹,他们也没心情围观。
一路绕着人群边缘往自助匹配区走,却没想到被堵在了自助匹配区门口。
自助匹配区门口站着两个倨傲少年,一人留着长刘海,用头油抹得一丝不苟,眼目狭长,四方脸棱角分明,长得离帅气相差甚远。
一身打扮倒是讲究,大花衬衫扎进西裤,手上戴着一串粗大米黄串珠,拇指上扣着红翡扳指。
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搭配在一起,有点油度过高,不伦不类,像是个暴发户。
另一人穿着倒是简单,白衬衫牛仔裤,只是脸上从眉心越过鼻梁,横亘一张脸的一道狰狞伤疤,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肉蜈蚣,让本来还算清秀面容,变得格外有特色。
两人的年纪看起来和逢鲤他们相差不多。
方脸谭赤极一脸跋扈,一米八的身材挡在路口处,浑身肥肉垂坠,像座肉山,大马金刀地杵在路中央。
“你们津海的卡师怎么就这么弱啊,”他揩了楷手心,不屑地弹了弹手指,“都说了津海市学生,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四,今天只要是能打败我们中的其中一个,我们就离开。”
他顿了顿,扫了眼面前脸色有些灰败,身上明显受了不轻伤势的几个人,咧开嘴,“结果,没想到你们津海的年轻卡师全都是垃圾啊,连能在我手上撑过两招的人都没有!”
白衣谭湛宇双手交叉在身前,低垂着眼眸,两腿交叠,轻敲着地面。
显然没有阻止谭赤极的意思。
章禾睚眦欲裂,冯远山软软地靠在他身上,虽然已经用卡牌治疗了身上的伤势,他受伤过重,到现在还是浑身无力。
章禾还记得他接到电话,赶到现场时冯远山仿佛浑身骨裂,软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但凡他带着治疗卡师晚来了一步,说不定冯远山今天就死在了这里。
“谭赤极你不要太嚣张了!怎么!以强凌弱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到野外,到秘境里去杀魔兽去,在这里对人,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
章禾义愤填膺,又急又怒,急在,在场津海大学年级前十名的学生来了五人,却没有任何人能打败谭赤极。
不仅如此,谭赤极出手很重,凡是和他对战的津海卡师,全都被他打成重伤。
这时候,他们除了疾言厉色,给自己壮胆外,什么都做不了。
被打怕了。
打又打不过,打不过就被打成重伤。
饶是津海卡师再有血性,也禁不起这样的反复弹压。
逢鲤听了个大概,明白这两人应该是外来卡师,来津海竞技场踢馆,出手狠辣。
“也不知道这么盛大的妈祖祭典,到底是好是坏。”
逢鲤没兴趣掺和,他和这些被羞辱的卡师们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作为津海人民的归属感,听了谭赤极的奚落,倒是没什么感觉。
张寒时也类似,这样张狂的做派,他见过不少,他也不是津海人,懒得多管闲事。
楚清夏浑身裹满绷带,只留一双眼睛狠狠瞪着谭赤极。
她受伤极重,就算是治疗卡师治疗后,她还是浑身剧痛,仿佛每一块骨骼,每一缕筋肉都被巨力捶打得四分五裂,她只是勉强地维持着,人的形状。
性格里的傲,让她就算是身受重伤,也要在这里苦苦支撑,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仓皇离开。
津海新一代卡师和谭赤极、谭湛宇两人僵持在了匹配区门口。
两方互不避让,剑拔弩张。
张寒时被堵得有些不耐烦,他对着逢鲤,抱怨道:“这两人真是有病,踢馆就踢馆,硬要挡在匹配区前面,人工匹配区和自助匹配区都让人围得水泄不通。”
逢鲤扫了眼周遭只维护秩序,不上前疏通的竞技场工作人员,回道:
“这应该也是竞技场高层的意思,说不定他们谭家和竞技场背后的卡师协会之间的协定,就是在竞技场摆了擂台,挑翻全场,就可以直接获得妈祖秘境的名额。”
张寒时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把台子给掀了”
他话刚说完,逢鲤已经走到人群中央,正站在谭赤极对面,说道:
“你不是要打那来吧。”
“好家伙,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热血少年。”
张寒时双手环在身前,翘起嘴角。
本来想着自己下场看看着坨肉山有没有嚣张的资本,没想到逢鲤竟然直接就上了。
得,那就让给他了。
逢热血少年鲤表示他很无奈啊,他根本就不想管这什么擂台,什么津海青年卡师荣誉的事情。
他原先听张寒时说话,看人群激愤,看谭家二人跋扈,自己超脱得很,轻松得不得了。
没想到下一秒就乐极生悲了,在他挑破了这擂台和卡师协会高层有关以后,他就看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站着阴魂不散的赵玄易。
甚至在他说完话后,赵玄易无声地开口,声音却清清楚楚地响在他耳边,“新秘境的事前前后后拖得也有些久了,赢场擂台赛算作利息,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我能觉得怎么样!我当然是选择好呀。”
逢鲤没得选择,赵玄易的实力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抗衡的,这样阴晴不定的大佬,盯上了自己,提点什么要求,难道他还能拒绝
怕不是出了竞技场,逢鲤就被他拖进小巷里,团吧团吧,搓成玻璃珠。
“没想到赵先生竟然在津海,昨天到卡师协会的时候,看到赵先生,我恍惚还以为是长得像先生的人。”
中年男人黑发里夹着银丝的头发,藏蓝色马褂摺起的宽大袖口内衬赭红,微微躬着腰,端站在赵玄易身后半步位置,姿态恭敬。
“之前有幸在京市见过先生,先生可能没有印象,那时候我跟着家主初到京市,在卡师协会的交流会上,远远看过先生一眼。”
谭秋牙谦卑地抬眼望向赵玄易的背影,这位可是大人物,实力深不可测,早年他有幸跟着谭家家主到京市开会。
那时候就看到京市那些平时傲慢不已,总拿鼻孔看人的高管们,对着他毕恭毕敬。
当时他的实力就已经到了宗师。
谭秋牙不知道赵玄易为什么到津海这小地方的卡师协会来,甚至还隐藏了实力,大人物的事,他不敢问。
只是昨天连夜给渝水市谭家传了消息,让多派点人手过来。
谭家一共五名钻石卡师,宗师只有老家主一人。
这次来津海派了连他在内的两名钻石卡师,为谭赤极和谭湛宇保驾护航。
原先以为津海只是钻石卡师汇聚,他谭家在洋鸣郡还算有些分量,妈祖秘境名额十拿九稳。
现在只怕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来得复杂,不得不谨慎应对。
昨晚他们谭家一行人到达津海后,直接就到卡师协会向卡师协会会长索要妈祖秘境名额。
没想到遇到了赵玄易,这下才有了今天的擂台战。
赵玄易没说话,想让他眼熟的人很多,话术听多了,都是一个样。
他想做什么从来随心所欲,来津海不过也就是想体验体验小城生活。
他的目光掠过人群中央的逢鲤,好在,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巧合、缘分、妙不可言。
在这里让他遇到了,他心目中最好的学生人选。
“就你先报上名号来,我谭赤极虽然摆了擂台,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打的。”
谭赤极油腻的双眼,上下扫视逢鲤一遍,小胳膊小腿,看起来就不像是津海年轻强者。
他只一拳就能把这小子砸成肉泥。
更何况,之前几个挑战他的人,一走上前,他都不需要问,周围人群早就嚷嚷着,这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水平,在津海的年轻卡师里排名,有多么靠前。
而现在,他看了眼围着的人群,显然没人认识眼前这人,也就是说,这就是个愣头青,无名小卒。
义愤填膺的人群看到逢鲤走到谭赤极对面,也嗡嗡地闹腾。
“你们知道现在走上前的那人是谁吗我怎么没有在津海市听过他的名声。
连我们津海大学排名前十的冯远山和楚清夏都已经败了,这两人可都是青铜八级的高手,说不定能在毕业时达到白银等阶。
这样的天才都打不过这个谭赤极,你们说前面这个人,他能行吗”
“当然不行,连我们听过名字的人都打不赢,他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打得赢
有一腔血气是好事,只是太过自不量力,蚍蜉撼树,指不定要被谭赤极打成重伤。
等等他们对战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盯紧了。
他怎么也是为了我们津海出头,我们再怎么也不能让谭赤极把人给废了。”
“谭赤极可是炎国新星榜排名第100名的天才,实力早早就达到了青铜十级。
虽然还没突破白银等阶,但是实际战力,一般白银三级以下的卡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可是炎国新星榜,整个炎国年青一代的卡师,也就这么一百人上榜,收录了全国18岁以下卡师中实力最强的100人。
能够上榜的每个人,都有能越阶战胜对手的实力,不可以单凭记录的等阶判断战力。”
有名有姓的津海新星已经挫败,逢鲤这样名声不显的人,他们也不看好,大多数人欣赏逢鲤的勇气和决心,也有少部分人对他嗤之以鼻。
大声地喊道:“小兄弟!下来吧!打不过,不丢人!不自量力,上了对战场,到时候生死难料,虽然竞技场禁止杀戮,但是总有失手的情况。可别因为一时的热血上头,丢了命,那就不合适啦!”
“是啊,是啊,快下来吧。别丢人!”
张寒时听了人群里的讨论声,两道眉毛拧成一股。
“这津海真是穷乡僻壤愚民,能有个像逢鲤这样站出来为津海而战的人,不全力支援也罢,甚至还不停喝倒彩。”
他的愤懑也没持续多久,思绪在脑袋里打了个旋儿,自然而然地捋清了头绪,皱起的眉毛高高扬起。
“你们这些喝倒彩的家伙们,等会儿,有你们被打脸的时候!不过就是两个郡府天才,我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逢鲤。”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没有”谭赤极左手拇指摩挲中指的第一个骨节,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么要你下去,别在这丢人。”
“别在这、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