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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三人很快发现宁绍璟,起身行礼。
宁绍璟扶住了慕娉婷,让她坐下,承影把一叠文书放在书案上之后,与采香她们一起悄然退下。
慕娉婷很想问,宁绍璟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阻止她进宫。
不是她好奇心重,实在是事关她的生命安危,她不喜欢自己被蒙在鼓里。
宁绍璟误会了她的意思,询问:“宝儿是在想太子的事情?”
慕娉婷干脆点点头,看他眼睛:“臣妾总觉得,这太巧合了一些……王爷,父皇会不会因此生您的气?”
宁绍璟顿了顿,为她敏锐的洞察力欢喜。
却故意询问:“太子出事,父皇为何要生本王的气?”
慕娉婷剜了他一眼,娇嗔道:“王爷这可不是在明知故问,臣妾才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巧合呢……巧合这东西,许多都是人为制造的。”
慕娉婷担心看他。
宁绍璟眼中闪过笑意,低声说道:“宝儿放心,这些事。看到父皇眼中,是别人在使坏。”
慕娉婷觉得也是这样。
“不过,太子也确实是该受些教训了。”他声音有点冷,慕娉婷没吭声,心底不赞同他的话。
太子哪里是需要受教训,是该被弄死才对。
死不悔改的人,受了教训。只会更疯狂。
慕娉婷可不喜欢提心吊胆过日子。
隔一会儿,他周身气息逐渐平和,慕娉婷才询问道:“事情如今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宁绍璟想起今天在两仪殿的事情。
大年初一、新春伊始,刚刚告祭完太庙的太子便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父皇觉得,这是极大的晦气。
有可能预示着今年一整年,大齐都会不顺利。
父皇怎么能不生气。
他虽然已经露出了要把太子摘出来的意思。但是显然,已经想要放弃太子了。
而太子,看到父皇拿出来的证据之后偶,吓得肝胆俱裂。
他跪在地上,苦苦为自己辩驳,说向丽儿屋中搜出的那些违制的首饰之类,都是向敏儿送她的,自己并不知情。
父皇冷笑着把一些贴身衣物扔在他脸上,讥讽问道:“那这些东西,也是向敏儿给自己妹妹的?”
一个女人,会把自己丈夫的贴身衣物,给不相干的守寡的妹妹么?
太子当时身子就软成了一团,瘫倒在地上,努力为自己辩驳:“或许……或许是有人……有人故意陷害儿臣。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那一刻,两仪殿里没有别人。
所有的太监宫女都不在,只剩下高高在上的父皇,瘫软地上的太子,以及静默站立在一边的自己。
看太子那般狼狈,宁绍璟却也没有觉得特别痛快,只觉得悲哀不已。
大齐是他和无数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天下,母后一族几乎为此绝后,只剩下一颗独苗留在龙兴之地独自生活。
可最后,父皇选定的太子,却是别人。
若太子比他有才能,能治理好大齐,他便是为母后不值,也不会如何。
但太子只是庸才,无能又刚愎,怎配得上储君之位。
一想到这些,宁绍璟平静冷然的面容下,心情便有些激愤。
“王爷……”慕娉婷觉得宁绍璟不太对劲,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叫他。
温热的触感让宁绍璟猛然回神:“向丽儿的屋里不光有违制的首饰,还有太子的贴身衣物,太子身边伺候的人也被拉去逼问过了,他们供认不讳,父皇已经在着手处理此事。”
“但暂时太子位置不会动,是也不是?”慕娉婷沉吟:“王爷可是要上折子保太子之位?”
宁绍璟点点头,眸底一片冷光:“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压着自己心中的不愿,为太子上书说好话。
慕娉婷笑了笑,她就知道。宁绍璟一定是十分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两日后,此事有了结果。
最后被扔出去的替罪羊,乃是太子舅父赵宏的庶子。
是他狗仗人势、打着太子的名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皇帝判了斩立决。
向丽儿则自己上了吊,别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透了。
向敏儿失.宠.,虽然还住在原先的地方。但是被太子妃按上了一个过错,软禁了起来。
向敏儿生的孩子,也成了没人待见的弃子。
皇帝把太子训斥了一顿,言语中有他不堪为储君的意思,倒是让很多人看清了皇帝的态度。
太子被皇帝以用人不慎、失察之类的罪名,申斥一顿。
不管别人信不信,事情就这么落幕了。
弹劾太子的折子。雪片一样飞到皇帝的案头,皇帝恼恨无比:“这些人,就想着要看朕的笑话,该死。”
龚平没敢接口。
除了御史之外,其他上折子要求严惩太子的,大多是自前朝就有的大世家。
他们可不管皇帝想要息事宁人的意图,只想抓着太子的错处猛追猛打,这样,才会牵连更多人,空出更多的位置给他们的儿孙。
皇帝冷笑:“之前查到陷害太子的人乃是皇后,朕还有些不信,毕竟小九年纪小了一些,朕也曾疑心过老三,可这次老三的人本来要争几个位置的。最后却放弃了,只集中力量抢得了一个,显然是毫无准备之下,抢不过别人,只能拿一个最想要的。”
“倒是这些人……”皇帝厌恶点了点那厚厚一沓的折子:“他们可是把这次空出的位置,抢走了十之七八,收获真不小。”
龚平依然不敢吭声。心底却为宁绍璟不被皇帝怀疑而松一口气。
“朕都不知道,这天下到底是朕的天下,还是他们这些世族的天下了。”皇帝厌恨无比。
选出来的官都是和大世家牵扯不清的,将来一旦大齐的利益或者皇族的利益与大世家冲突,这些人屁.股歪向哪边,几乎不用问都知道。
可不用他们,又能用谁呢?
他倒是想选那些与世族没有瓜葛的,可惜这种人,大部分都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
就算是识字的,见识能力上也差世家出身的人一大截。
能以寒门出身,胜过世家的,就如凤毛麟角。
皇帝恼恨又无奈。
唯一让皇帝心情好的,便是摆在那厚厚的弹劾折子边上、宁绍璟为太子陈情的折子。
大意便是,太子乃是储君,整日忙碌国事,别人仗着他的名字横向霸道,太子又不可能天天出去盯着别人。
这实在不是太子的过错,而是别人不够自律,为别人的错误惩罚太子,也实在是没道理了一点。
对与宁绍璟的有情有义、识大体顾大局,皇帝很欣慰。
若说肃王府有让皇帝不喜欢的。也就是慕娉婷一个了。
京城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明眼人都看得到,太子位置如今便是水中浮萍、风中落叶,飘零无根基。
已经不足以成为靠山。
太子一党人人自危,想力挽狂澜的有,想寻找新靠山的有。
而其他人。也对太子落井下石,尽量争抢空出来的位置。
宁绍璟冷眼旁观。
倒是让他发现了不少势力暗中的联系,以及许多势力的暗哨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但宁绍璟并未因此十分高兴。
曹伯懿等人也有些忧心。
“王爷,如今世族势大,这一番轮转,有人上有人下,但占据了高位的统统都是世族出身,至不济也是世族的旁枝或者远亲,长此以往……”曹伯懿开始忧心了。
“前朝殇帝,可不就是被世族联合起来逼下皇位的么?哪些人有什么不敢干的。”卢玉海冷笑。
宁绍璟缓缓点头。
慕娉婷这几日便发现,他总会写写画画,似乎有什么事情压.在心头。
“王爷到底在忙什么?人都变呆了。”慕娉婷问宁绍璟话,宁绍璟隔了半晌,才又问她她刚刚说了什么。慕娉婷干脆就坐到了宁绍璟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询问他。
宁绍璟顿了顿,把自己的困扰与慕娉婷说了。
“本王也知道,大兴科举之门,选拔寒门人才,才能对抗世族,然而读书是一件极为消耗钱财的事情。一般百姓根本负担不起……”
这就是矛盾点了。
慕娉婷顿了顿,也沉思起来。
世家有钱,有钱就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可以安心读书;有钱还能游历各地,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世族的长辈大多经历丰富,能对后辈进行言传身教……
寒门子弟与世族子弟的差距越来越大。
“不若,王爷也仿照臣妾一般,办个免费的学校?”慕娉婷笑着提议。
“最初的启蒙,其实希望学院便可以做到,王爷可以选拔希望学院中聪明又品行不错的孩子,进一步资助他们读书,只要他们能够在每月考核中都保持优异成绩,王爷便可以一直资助下去。直到他们考中举人。”
“等他们考中举人之后,便不会再缺银两;这时候,便可以要求他们对学院进行反哺,每月捐赠个一两银子,积少成多,学院慢慢便可以不要王爷再出钱。”
“这些寒门举人,确实是不如世家子弟有见识有能力。但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王爷可以让云州官员把他们在施政中的心得体会编制成书,以供那些没有经验的举人查看学习。”
“同时,王爷还可以请一部分官员固定每月去学院讲两到三次的课,传授如何施政治民……甚至便是讲讲他们的见闻也是好的,能够与未来自己的下属提前打好关系,大部分的官员是不会拒绝的。”
“等这些新举人有了一定的见识。积累了一定的施政知识,王爷便可以把他们分到品行好、能力强的官员身边做一段时间的幕僚,让这些举人参与政务处理,把脑中的理论与实际结合起来,慢慢形成他们自己的思考和办事方式。”
“这段时间,大约是四个月左右,等四个月到了。再换一个官员跟着,一年换三次,一般而言,这些举人应该就有了胜任低级官员的能力。”
“而那些官员,在负责教导新举人的同时,还负责观察这些新进的举人,并给他们交叉打分。看他们适合放在哪儿办事。”
“得分高的举人,分到的位置好一些,得分低的举人,分到的位置差一些,实在是不适合做官的,也可以让他们去教书之类的。”
“这儿还需要有考核奖惩制度,免得一些官员为了面子好看。胡乱的为自己带着的举人说好话。王爷可以规定,新举人经由三个官员打分评定之后,上任之后,如果确实做的好,便也算成是打分官员政绩的一部分,若是打分官员欺瞒,新进举人做官之后什么都做不好,尸位素餐,便要惩罚打分官员,这样可以杜绝一大部分的人情关系。”
“毕竟,别人的面子怎么能比得上自己的前途重要。”
“唔,王爷还可以集中力量,在每个县选取一名厉害的学子,树立成寒门上进的榜样。让人传的人尽皆知,别人看到身边原先和自己一样的人,忽然成了人人赞扬的人物,也会想着要积极上进的。”
“王爷,如此形成的同窗、同校关系,虽然看起来也是党派,但是比起世家来。将来无论王爷想要怎么处理,都容易的多。”
宁绍璟惊得豁然起身。
慕娉婷本是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的,他猛然起身,慕娉婷被差点被甩了出去。
可腰肢还是磕在了桌子边上。
她揉着腰肢,怒瞪他:“宁绍璟,你疯了。”
宁绍璟本是面色复杂看着她的。
她漫不经心所说出的东西,连他这个皇子、以及他身边十数个幕僚一起,都没想出来好办法解决。
不,不光是他,连父皇最近也因此心中不悦。
甚至前朝、前前朝、前前前朝……世族把持朝政的事情都时有发生,屡禁不止。
可她这一番话,轻飘飘的说出来,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心上。
或许有些地方不够成熟,但是却是完完全全的提供了一个不同于以往任何人、任何朝代的思路,来解决世族把持朝政的问题。
宁绍璟算了一下,如果她的办法能够实施,只要二十年,不,甚至十年,就能把世族打压到可以令他接受的程度。
宝儿,到底是什么人?宿慧?之前的朝代都无人能解决的问题,是宿慧可以解释的么?
他近乎有些惧怕看着她。
“以后这些话,再不要说!”宁绍璟凌厉看着慕娉婷,沉声吩咐。
慕娉婷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