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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掐的很准,孟白云从十里亭回到原地,刚刚喘平一口气,龙傲寒就到了。
“怎么你来了?紫鹃呢?”
一切无非是她预料之中,她自然知道为什么是龙傲寒拿水来。
龙傲寒将手中的羊皮攮子送到她手里:“紫鹃回来取水,说你口渴,娘已经找我谈完话了,我就让她留着照顾娘。”
孟白云拔开塞子喝了一口,刚刚来回这么一奔波,还当真有些口渴。
龙傲寒伸手,轻抚她的额前碎发:“头发怎么乱了。”
炎泓懿刚给她揉的。
她忘记整理好了。
掩饰一笑,她挠了挠头发:“头皮痒,抓了几下,很乱吗?”
“还好,出汗了。”
他的指腹,拂过额头,她心口突跳。
自然不是因为心动的,而是因为心慌的。
不过,她还是有借口:“刚刚站着冷,又怕紫鹃回来找不到我,所以沿着这一片走了几圈,不觉走的有些热了,正好你送水来。”
龙傲寒看着她的手:“暖炉呢?出来时候不是带着暖炉的。”
我去,他在玩找茬游戏吗?
要不要这么细心,不知道以为他是猜到了什么,故意在盘问她呢。
暖炉之前给了炎泓懿,回来时候也忘了要回来。
头发好解释,汗也糊弄了过去,这暖炉,暖炉可怎么解释啊。
丢了?
这么大个暖炉,她人怎么不丢呢。
送人了,这荒郊野外,又是大过年的天寒地冻,鬼都没一个。
埋了,暖炉死了吗?
她正不知道怎么解释,龙傲寒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根本也不在意她的回答,轻笑着说到了别的事情上去:“你知道娘和我说什么吗?”
孟白云一颗心回归了原位,哼不得尝尝的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暖炉问题竟然这么就过去了。
她假装好奇:“什么?”
“她问了一些我爹的事情,你知道,当年我爹和萧王关系匪浅,她想知道,当年萧王逃离京城,是不是我爹帮衬。”
“我娘怎么忽然想起这么以前的事情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当年的事情,我爹虽然集结了几个萧王身边义士打算劫狱,但是最后其实没动手成,是有另一拨人就走了萧王。”
“不是你爹做的?你不是说……”
“我当时说大理寺别劫,或许是我爹他们做的,因为我在我爹书房门口听到过他们在绸缪此事,但是刚刚和娘的意思,我想当年劫狱之事,应该是另有其人,非我爹所为。”
孟白云微微怔忡,不过随后却也觉得龙傲寒说的应该是对的。
“我记得你说过,先帝其实有意要放过我爹,不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纵然大理寺被劫,萧王也休想离开长安城半步,即便侥幸离开了长安城,先帝的全国通缉令一发,他必无处遁形,不可能在穆家寨安生过了这么多年。而且先帝既然是有心要放过萧王的,那或许他根本知道是谁劫狱的,也是故意放松大理寺的守备,让人救走萧王,如果是你爹的话,先帝心里必有膈应,之后也不可能如此重用你爹。”
龙傲寒点头,将孟白云拉近了一些:“路窄,靠着我。——我想也和你一样,毕竟萧王是死囚,大理寺也不是那么好闯的,我爹若非动用军队和死士,不可能救出他来,但是那一阵我家太平,什么都没发生,我其实很久前就开始怀疑救走的萧王的另有其人。刚才娘和我说,当年萧王从大理寺被救出来后去找过她,让她留在长安城,不要跟着他四处奔波亡命天涯,还说自然有人会照拂你娘,还给了你娘一块玉佩,说若是有事,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到城里如意当铺找人。”
“如意当铺,我没听过这么个地方。”
“你娘当时拿着玉佩去当铺的时候,那个地方早就关门了。所以玉佩所能见到的是谁,她并不知道,但是她觉得,肯定是救萧王的人。你娘现在希望我帮她找出当年救萧王的人是谁。”
孟白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我娘好端端的,二十年来都不曾想过这些事,怎么忽然就要找当年救我爹的人,这个问我爹不是更直接,他应该知道是谁救的他啊,不过说起来这个我更肯定不是你爹,你看我爹对你那态度。”
“他对我那般,是因为……”
“因为什么?”
孟白云抬眸看向欲言又止的龙傲寒。
龙傲寒嘴角一勾,轻笑:“没什么,既然你娘将这件事交给我办,我一定会给她一个答复,走吧,你发了汗,这里风冷,风寒若是加重了,娘会责备的我的。”
“你娘我娘?”
“我们的娘。”
孟白云轻笑,调皮道:“我娘可不会,我娘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看你哪哪都顺眼。你娘更不会,骂多费力气啊,她会直接大板子抽你,罚你跪祠堂。”
他轻笑握紧了她的手:“到时候你可得陪着我。”
“看心情吧。”
“哈哈。”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来,紫鹃和一堆婆子正在收院子里挂着的那些风干的鸡鸭鹅鱼。
孟白云其实之前一直好奇这堆东西干什么,于是问了一句:“年都过完了,怎么想着风些干肉了。”
“是晴姨娘吩咐的。”
“哦,晴姨娘呢?”
“在老夫人屋子里呢,要帮小姐叫吗?”
孟白云和唐晚晴能有什么话,摇摇头:“不用了,紫鹃,我娘呢?”
“夫人在屋里歇着。”
孟白云拉着龙傲寒前往她娘那个小屋。
还没靠近,就闻到一个淡淡的佛香味道。
孟世军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娘心死如灰,每日靠着吃斋礼佛度日。
如今倒是从阴霾中走了出来,不过吃在礼佛倒是成了习惯。
孟白云敲门,门很快开了,柳莺莺刚念完一卷经。
“白云,回来了?”
她温和的笑着,孟白云轻笑:“恩,出去走了走,这周遭的风景不错。”
“天色快黑了,娘不敢留你们吃完饭,这一带都是村路,入了夜不好走,你们回去吧,有空再过来看娘就行。”
知道柳莺莺是出于关心,如果是她一个人,或许过个夜回去也无妨,可是带着龙傲寒呢,这四合院如今是住的满满当当的,因为不会有访客,所以连个像样的客房都没有。
她不能委屈了龙傲寒和她住在这里,何况这个家也没点家的气息,东边屋里住着个老菩萨,为了躲她,愣是午饭都要送到房间里去,这住着也不能舒坦。
所以,她把一个小布包送到了柳莺莺手里:“娘,这是这个月的钱。”
说完,就道别:“我和傲寒就先走了。”
柳莺莺觉得手里的钱是滚烫的。
一家老少都让白云养着,她着实心疼这孩子。
她能有几个钱,无非都是以前攒下的,可现在,都填补了这个无底洞。
偏偏这个家里有那么多不知足的人,唐晚晴喜欢吃酱肉,雇了一堆人来捯饬这些,这还算是好的,无非就是嘴馋了一些。
小的那几个妾,哎,从老太太那骗了大把的银子去临边的镇玩了,愣是孩子都丢下不管,年初二去的,年初四了也不见回来。
还有老夫人,纵然靠白云养着,却也不肯给白云一个笑脸。
柳莺莺心疼孟白云,也觉得对不起她。
她以德报怨,不遗余力的支撑起了这个家,她当时竟然还那样的误会她,说她。
握住了孟白云的手,柳莺莺有些惭愧:“之前娘一直过的浑浑噩噩,也不管钱的事情,以后,娘会好好经营这些银钱,不必要的开始不会再有了,你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娘,别委屈了自己就好,其余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柳莺莺眼眶一红:“娘不委屈,委屈的是你。”
孟白云觉得再说下去她娘就要眼泪汪汪了,忙扯开了话题:“院子里那刻是玉兰树吧,等到了四月肯定很飘零,娘记得给我摘一些晒了玉兰干花,我要碾磨个玉兰花粉来熏衣服。”
“好,娘记着。”
“那娘,我们先走了。”
“好,路上慢些。”
“娘再见。”
“娘,我和白云过几天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云朵的信。”
“好好,都是好孩子。”
从孟府离开,孟白云想着她娘那两汪眼泪,不觉叹息一口。
“怎么了?”
“心疼我娘,又有点恨我爹。”
“你是恨他当年没带走你娘?”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带走我娘,难道真的我不是他的孩子,他膈应?”
孟白云说完一怔,她从来没和龙傲寒说过这件事,但是看龙傲寒的表情却没什么波澜起伏。
她未免好奇:“你为什么不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早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不是萧王的女儿。”
换孟白云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从萧王对我的态度冷漠我就知道了,我非但知道他不是你的父亲,我还知道他喜欢你。”
孟白云脸陡然一红:“你胡说什么。”
龙傲寒并不想和她逃避这个问题:“当日,萧王重伤,你是否依旧以为是我做的?”
他怎么提起了这桩不愉快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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