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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
咕噜!
肚子很不争气地闹了起来,对于此刻在床上辗转难眠的邢书墨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邢书墨失眠了,不过不是为了今日的揭榜。虽说他的成绩在母亲眼里不如意,可邢书墨终究是个随性的人,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倒数第一苦恼到难以入睡。
真正让他难眠的是三天后的出发。
三日之后,他将独身一人前往帝都,到了那个时候,能够依靠的就唯有自己了。邢书墨并不惧怕独立,他只是怕不习惯没有父母朋友在身旁的日子。
父亲邢万水是一个儒雅之士,性格温和,对他从来不发脾气,也从来不会勉强他自己,可以说他父亲是竹城最温柔最优雅的父亲。母亲冷宁霜虽然为人霸道,常常强迫邢书墨饱读什么诗书,但邢书墨能清楚地感觉得到,母亲是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两个亲人他都舍不得。
还有的是他那几个朋友,圆通天那胖子为人圆滑,很少在除了他之外的人面前吃亏,邢书墨倒是不担心圆通天能不能考上学院,只是让他不习惯的是,以后一起调戏女孩子就没有人帮他放风了。至于那个逸安然,两人都在青榜上面,到了帝都倒是相互之间有个好照应,可路上还得是他邢书墨一个人。按道理来说两人倒是可以结伴而去,可无奈逸安然是青云榜上面的第一名,帝都皇宫十分重视,特意在今日揭榜之后就让专员护送而去。
“自古天才多孤独啊。”一想到三天后的孤身寡人,邢书墨就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等等!
似乎少了一个人,泱青青!对的,就是泱青青!
邢书墨一想到天天在他旁边转悠喊着“书墨哥哥”“书墨哥哥”的那个长白腿小妞,立马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点亮房灯后迅速穿好衣服,贼眉鼠眼地钻出房间,看着院子里面的东边高墙若有所意地笑了笑。如果圆通天看到邢书墨的这个笑容,就知道自己伟大的老大又要打什么歪主意了。
邢书墨的房间在邢家府邸的东边,东边高墙巍峨让人难以攀爬,在高墙之外是一条幽静的黑暗小道,那个小道常年无行人经过,更别说是在这么大半夜的。小道经常有着市井流氓行凶,在几年前或许还有着很多行人为了图个捷径挑选走了这条小道,可在这条小道常年被抢劫杀人类似事件所传播出去后,这道路更是没有几个人敢走了。
最主要是这条小道还经常发生劫色的案件,这让向来以俊美居高的邢书墨一阵担惊受怕。
这也是邢书墨坚持不会选择走这条道的缘故。要是可以走,他也不需要绕到府邸西边的围墙那里,还要承受着在距离上的能量消耗。要知道,邢家府邸虽然不奢侈华丽,可终究是竹城第一生意世家,富可敌城,而府邸即便再低调也不会低调到哪里去,自然府邸的占地面积庞大到让邢书墨头疼。
邢书墨靠着从厨房那里抢来的梯子爬上了高墙,高墙上有着许多顽强得忍受寒风的野草。在邢家府邸临近,便是竹城赫赫有名的武器大师泱天独的家府。泱天独以锻炼武器为生,经营的生意春风得意,竹城内几乎七成的武器都是出自于泱家,可以说这些年来竹城的强盛离不开这位武器大师。
武器大师泱天独向来为人严肃,待人待物异常认真,邢书墨见过泱天独一面,之后就不再想见这个黑胡子的武器大师了。当时泱天独来邢家作客,当时邢书墨只是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泱天独就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让自己在大堂内打了半个时辰的马桩。这让邢书墨的小腿过了十天都还在酸痛。
不过邢书墨不喜欢见到那个严肃的武器大师,可对于和武器大师的独生女泱青青呆在一起却是赏心乐事。特别是在夜黑风高青青洗澡的时候。
邢书墨刚刚扒开野草堆欲朝着对面依旧灯火明亮的房间放眼望去,就看见对面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此刻盯着自己,差点把他吓得从高墙上摔下来。
“咳咳——”邢书墨尴尬地咳嗽了几下,尔后坐在了高墙的野草堆上,看着昏暗的天空,笑道:“好巧啊,青青妹妹也在赏月啊。”
在邢书墨的对面围墙上,坐着一个白裙如莲,长发披肩的女孩。女孩此刻正睁大着眼睛看着邢书墨,眉毛如弯月般轻轻跳动着,充满着灵动的双眼显得有些可爱。
“书墨哥哥,今晚可还没有月亮哟!”泱青青笑了笑,将手中玩弄的狗尾巴草丢下后,指了指夜空。
“是吗?还真的是不巧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没有月亮呢——真是,肯定是月亮偷偷睡懒觉去了。青青妹妹,你知不知道月亮的母亲是谁啊,我去告诉它母亲,让它母亲打他——狠狠地打。”
女孩扑哧一笑,说道:“书墨哥哥,我怕它母亲先打你吧。”
“是嘛!”邢书墨挠了挠脑袋,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傻丫头够傻够天真,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意图,她万一一生气告诉她父亲的话自己又得遭殃了——而且,真的让青青知道的话,要是她以后都关着灯洗澡那怎么办。
不过,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此行前往帝都,归乡也不知什么时候。即便回来,恐怕到时候等自己回到竹城时候,青青怕早已为人妻,而自己也可能娶妻生子了吧。
“对了书墨哥哥,听说你今天考上了青榜了呢,我听父亲说过,青榜上的都是了不起的人。”泱青青说道,“从此以后,书墨哥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了。书墨哥哥考上青榜,伯父伯母肯定很开心吧,书墨哥哥你也很开心的对不对?”
“是啊,都很开心。”邢书墨笑着说。只是他一想到母亲大发脾气拿着鸡毛掸子追着自己,再想想父亲站在旁边边看着自己被打边吟诗作画,背脊骨就是一阵阴凉,这情景恐怕很难扯上‘开心’两字吧。
“书墨哥哥,你就要去帝都了。听说帝都好大好大,十个竹城加起来都比不上帝都的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泱青青望着远方,又从墙头拔出一根野草把玩着,轻轻说道,“在我十岁的时候,母亲跟我说她要去帝都给我带好吃的——可是我现在知道,母亲原来是骗我的。要是真的买吃的,也不会买了五年那么久。”
在邢书墨的印象中,泱青青的母亲是一个和蔼善良的女人,她给邢书墨的感觉不像泱青青父亲泱天独那样严厉,反而十分讨邢书墨的喜欢。在邢书墨小的时候,泱青青的母亲经常给邢书墨偷偷带些好吃的糖果。也正是因为泱青青的母亲,邢书墨从小才得以与泱青青一起玩耍到现在。
只是很可惜,在邢书墨十一岁的时候,那个善良的阿姨便不见踪影,邢书墨当时也悄悄问过泱青青她母亲去了哪里,而泱青青当时一脸憧憬地说母亲去了帝都给她买许多好吃好玩的,这让当时的邢书墨羡慕了好一阵子。只是现在想来,心中就是一阵悲伤,唏嘘当时年幼不懂得悲哀为何物罢了。
泱青青的双唇红薄,眼睛圆大,洁白的鼻子就像是一株刚刚从水面露出尖角的春荷,眉毛细致犹如倒挂的弯月,可以说泱青青的模样更多的遗传了她母亲的基因。要是长得像那个武器大师大眉毛大胡子的样子,邢书墨打死都不愿意想象。
泱青青出身富裕家门,从小便是娇生惯养,一身华丽的公主装让许许多多的女孩羡慕不已,同样也引来了不少男孩的追求。可是只有邢书墨知道,在美玉无瑕外表下的泱青青,真的很可怜。
“阿姨一定会回来的。”邢书墨安慰着说道。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毫无意义,如果泱青青的母亲想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也不会这些年来毫无音讯。
“回来不回来,早已经习惯了。”泱青青轻声说道。她的话虽然听起来十分轻松,可在她的眼睛下却是泪水湿润。泱青青微微仰着脸,看着万无光际的夜空。她曾经告诉过邢书墨,如果受了委屈不要哭出来,要仰着脑袋,这样泪水就会被你战胜退缩回去。
邢书墨只好心中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泱青青恢复了不少情绪,重新在宽厚的墙头上坐下来,她的衣裙依旧洁白,只是在裙角那一处却是有些揉痕。那是泱青青偷偷将抹去的泪水擦上的缘故,她不想让邢书墨知道自己原来早就哭了。
“书墨哥哥,你过来坐这里吧。”泱青青眼睛变回了明亮,看着邢书墨脆声说道。
邢书墨毫不犹豫,将靠在墙壁上的梯子拉了上来,然后将它放在墙外,而邢书墨也顺着梯子往外而下。邢书墨从他撑住脚丫学会走路的那一刻起,母亲冷宁霜便丢给他一本《弟子规》,可是从小就在书籍中灌养的邢书墨却是没有锻炼过什么身体,他虽然爱在女孩子面前夸耀自己,可也不会傻到自己从墙上跳下去。
两边的墙壁都有两人高,要是真跳下去,估计这辈子邢书墨再也不可能站起来尿尿了。
拍了拍灰尘,闻着少女的芬香,邢书墨靠在泱青青的边上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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