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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王爷久在封地,本和宣国公府没有交集,蔡氏没看好襄王,她手下的仆妇自然对襄王知之甚少,不过朱妙华赏得多,谢忠媳妇看着银子,还是去费心打听了一二,来和朱妙华说,襄王殿下还没有从昆明启程,想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行程,至于什么事,现在还打听不出。
日行六百里,日行八百里,那是传战报的速度,襄王殿下延期还朝那种事,就是飞骑日行四百里的规格,那也已经是比较快的传讯速度了,小道消息传过来还要更慢一点,至于官方的消息,那是官方想告诉你什么,才会漏出来一点什么。
皇上可没有闲心,把自己儿子在那边为个女人争风吃醋以致伤了臂膀的事传出来。
今生,和前世不一样了!
重生以来,朱妙华就是一直飘在天上俯瞰众生的感觉,因为这今生,和她的前世一模一样,只要她小心翼翼的沿着前世的轨迹走,提前扫清前方的障碍,她就会无往不利,可是此生最关键的人,和前世不一样了!
前世襄王可是在四月上旬进京的,朱妙华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倒不是她特意记得那么清楚,而是襄王恰好在佛诞日进京,同一天内宫正式传出消息来,襄王的生母柔妃娘娘有娠,这件事情倒是挺轰动的,先有宁妃诞下公主,又有柔妃怀孕,皇上已经老迈,宫中嫔妃却肚皮争气,接二连三的有了好消息,能让女子怀孕,说明皇上龙精虎猛啊,皇上也是龙心大悦,柔妃一时成为内宫之中第一宠妃。
那时蔡氏许氏还合计过柔妃襄王母子的风头,合计了一回觉得还是德妃景王这一系有潜龙之势,前世朱妙华有什么见识,被蔡氏一通瞎琢磨,唬得一愣一愣,也觉得柔妃襄王那一系,就是多加一个皇子或公主,景王的前程也在襄王之上。
朱妙华反复琢磨前世之事,为什么不一样?到底是哪里被改动了,为什么襄王不能在四月初八入京?昆明住着一个李斐,朱妙华每每想起这个人,想到她和襄王就在一个府城里,心里突突的直跳。
再探!
朱妙华一边着人再去打探,一边想去父亲那头试探一下,父亲是天子近臣,他知道的绝对比仆从能打听到的事情多。
不过朱钦多半忙着军务不着家,三四日之后,朱钦从西山大营回来,换过衣裳就去面君,朱妙华猫爪挠心的挠了半日,朱钦才从宫里出来,然后一个人歇在书房。
朱妙华命厨房炖着一盅老鸭肚片汤,借着给父亲送汤的由头,人来到书房门外。
书房门外,朱钦的长随季松把门守得严严实实,规矩到刻板,道:“大姑娘,老爷吩咐了,今天不见人,大姑娘请回。”
朱妙华还没有说话,她的丫鬟凝碧提着一个剔红食盒抬了抬,道:“我们姑娘要孝敬父亲,你好歹要通报一声啊。”
季松长得高高大大,比矮小的凝碧高出两个头,他垂下眉向着朱妙华的方向道:“大姑娘,老爷既然不见人,就是不想被打扰,大姑娘若是有事,就说出事情来,或是写一张笺子来,小的也好进去通报。”
书房送汤,这不是姨娘们用坏了的争宠戏码,季松拦下来的有十回了,这一招在朱钦身上是不见效的,朱钦一个人独自在书房的时候,必定是思虑着大事,这个时候最烦女人,这是招宠,是招厌呢。当然姨娘们玩坏这一招之后,又改进过了,指使了儿女常用这一招来提醒朱钦的注意,毕竟朱钦贵人事忙,儿子女儿多了,每个孩子也分不到他多少精力,在那种情况下,每个孩子也是要争一争父亲的关注,但是朱妙华是国公爷的嫡出女儿,又不是姨娘们生的那几位姑娘少爷,
季松面上不显,心里觉得大姑娘失了嫡女风范,毕竟他都已经杵在这里了,凭是再重的孝敬之心,也得分个时候献上来,现在国公爷可没有兴致喝女儿吩咐厨娘熬的一碗汤。这种时候有话说话,有事说事,才是干脆爽快,能让国公爷听得进去。他要是只过去传那么一句话,大姑娘送汤来了,他会被国公爷打出来的。
不过有些人喜欢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有些人不自觉的就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朱妙华就是后一类人,她顾着伪装自己,又心里怀着事情变化之后,那种不可对人言的恐惧,有口难言,事不可对人言,形式做派自然失去了光明磊落,也就这样毛毛躁躁的过来了,而且她还没有自觉自己做的事落了下乘,温温而笑,道了一句无要事,就折返了回来。
总之她来过了,朱钦有了空总会来见她,有些话还是在她的地盘上讲,她能讲得从容自在。
果然第二天一早,朱钦特意去了女儿的院中。
“前天厨房炖了老鸭汤,老太太,二妹二弟都喝了一碗,老太太还在席间提了一句,说父亲是爱喝鸭汤的,女儿昨天想着这句话,倒是忘了父亲的安歇要紧。”朱妙华亲手给朱钦捧茶,乖乖的说道。
曾几何时,朱妙华这个女儿倒是时时把父亲挂在嘴上,满含濡慕之情,虽然没喝到老鸭汤,虽然这里头不乏孩子们的小心机,朱钦现在空了出来,倒是很受用女儿这样在她面前搏关注,逐也从一碗汤上说开,问女儿在家的日常。
立夏已过,朱妙华揉着帕子,说说这一季新裁的衣裳,这一季新打的首饰,这一季朱妙华这边不按府中的分例走,蔡氏许氏拿出了不少私房钱,给朱妙华裁衣裳打首饰,而且各家宴请,必是带着朱妙华出门,把朱妙华打扮得华光璀璨,恨不得艳压群芳,正值皇上为众儿子选妃之际,朱妙华这样的出头,其意昭然若揭。
这一些,都是按着前世的轨迹走的。
朱钦上回就这件事情已经劝过蔡氏,蔡氏依然我行我素,听不进儿子的劝诫,这一次朱钦本在想,是不是该禁足了蔡氏,虽然蔡氏是母亲,但是他是宣国公,是一家之主,是朱家的掌舵人,他不仅仅是一个儿子,他没那么愚孝,是该控制她母亲继续犯蠢了。
昨天皇上招他说的话,让朱钦下定了决定,他准备圈禁了蔡氏,女儿这里,朱钦也愿意解释一二,道:“你有孝敬你祖母的心,这很好,不过现在你的祖母和你的父亲意见向左,你该知道,你更应该听谁的话,从今以后那些赴宴的事,你不必去了。景王妃,以你的秉性和景王的心性,你们不合适!”
这段话都和前世说得一模一样,朱妙华记得,她听到父亲说到这里就大哭大闹了起来,现在她是懂事的好女儿,自然不会再哭闹了,只是垂下头来,恭敬的听父亲说话。
女儿那样的乖巧,朱钦不自觉就把话多说了一些,道:“皇子的婚事,从来不是后宅的几个妇人上窜下跳就能拨动的,你祖母……有些话难听我也不能和你细说,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景王已经进京七八日,他若真是有心和宣国公府联姻,总会有一点结交的意思出来,现在没有意思出来,你们娘儿几个,也可以死心了。”
从后世而来,朱妙华把这段话理解的更加透彻。
她的祖母蔡氏,不过是把她当一个争名逐利的工具,景王的前景未必有她说得那么明朗,那也不妨碍她投出去一个孙女,去攀一攀皇家这棵大树,所以这一世她数次挑拨和暗示蔡氏,去解决掉李斐那个祸患,也算是互相利用了。至于景王,朱妙华知道,他是想求娶承恩侯家的姑娘呢。
朱妙华脸含羞涩,试探着道:“诸位久在封地的王爷们,不是还有襄王没有进京?”
朱钦微震,朱妙华没有看出父亲的异样,继续道:“常听祖母评述几位皇子,祖母那边我不好驳回,只是我私心里,觉得襄王殿下更好一些,据说襄王殿下仪表堂堂,文采风流,而且襄王殿下年十八,是没有娶过妻室的,这一点来说,就比景王殿下优胜许多。”
朱钦紧紧皱了眉,朱妙华谨慎小心,道:“父亲……”
“襄王与你,也是没有可能的。”
一月之前,朱妙华还和朱钦疑虑过,襄王殿下从来没有和女人传出过风流韵事,现在马上就要传出来一件,那些小道消息即将扩散出来,现在不过是要朝大家面子都过得去的方向引导,昨晚皇上传朱钦见驾,就是说这个事情。
早晚要传出来,朱钦为了尽早打消朱妙华的念头,就顺势说道:“襄王殿下现在还在昆明,他在圆通寺山门外看见了你的姐姐,这见了一回两回的,倒是和皇上说,要娶她做王妃,先不说皇上准不准,你和她是同父姐妹,襄王殿下既然先对你的姐姐动了情谊,你这边就没有可能了。”
本朝还没有哪一家,一家两姐妹同为皇子正妃,李斐和朱妙华,注定只能进一人。
这是一个仆妇都有的见识,消息一旦传开,朱妙华此生注定不会成为皇家儿媳,襄王也好,景王也好,她都捞不着。
就算皇上最后不准李斐当襄王妃,姐姐不行,就把妹妹塞过去?
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一世,命运已改,朱妙华注定和赵彦恒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