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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尚还年幼无知的我便被父母“强行”遣送到异地求学,于是,我的他乡求学生涯便从那时开始了,直到现在。
其间,很少有机会回家与父母相见,更多的时候却是一个人独自前行。因此,对他们的爱,我的感受,在无形中,随日子的脚步悄无声息地淡化着,不情愿地淡化着。尤其是对父爱,可以说成近乎陌生!这也许是因为,母亲的一些唠叨还能时常忆起、母亲买的衣服不时地穿在身上、母亲做的可口的饭菜在饥饿时还能回味起,而父亲就连这些都没有。我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更爱的是母亲。可怕的“偏爱”!
可是,不久前的一瞬记忆,却让我重新审视了父爱,纠正了我的“偏爱”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碧空如洗,远山如黛。回到家里才一日的我,为了赶回杭州上课,不顾旅途的疲劳,不顾父母的再三挽留,我匆匆收上行李,准备返回。父亲丢下手中的农活,衣服都未换,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箱子:“我先帮你把箱子背到挡车的集上,你过会儿再来。”便背着沉重的箱子,向家门前通向公路的那条小马路走去。我看望了还在熟睡的侄儿,倾听了母亲许多宝贵的唠叨后,便匆匆向父亲走过的那条路赶去。仅背上一个轻轻的书包,手中拿着母亲煮熟的一些板栗,所以没多大会我儿我便赶上了父亲。
“爸,让我来背一下吧,挺重的。”我叫了默默低头前行的父亲。
“没事,不重!我一直帮你背到集市上去,你就背你的书包算了。”父亲没有看我,边走边说着。
父子俩在那条弯弯的小马路上默默着。一个是瘦瘦的身影,背着箱子,弯着腰,穿着满身泥污的旧衣服;另一个是矫健的身影,背着一小包,笔挺着腰,脚步矫键,一副城市人的装束。很不协调的两个人!
来到集市,父亲把行李小心翼翼地放下,对我说道:“小松,你先坐在这儿等车,我去集上走走。”于是把背箩放在树荫下,便向人群中走去。
我没有坐,而是站在旁道边守望着,希望车儿早点来到。不时也看看故乡那青幽的山,蜿蜒的小河,河里东流着的澄清的水,道路边阳光照射下的即熟的稻子,人声鼎沸的嘈杂市集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美好。
等了许久,客车仍未到来,倒是拖拉机、货车一辆辆地从身旁喧嚣而过,扬起一条长长的尘土迷雾。我有点不耐烦了。
还好此时父亲回来了,手中多了一袋苹果,而且已经冲洗过。
“车还没有来哪?不要紧,一定还有的。再等等。”父亲这样说的同时,从袋子里捡出一个较大的苹果递给我“先吃个苹果吧。”
吃着苹果,心情稍好,倒希望多等一会儿。偶然回头,我发现,父亲并未吃,正比我还着急地等待着、张望着。
一个苹果吃完时,客车便出现在前方的转弯处。“车来了!”我和父亲异口同声叫了出来。于是,我立即举手挡车,父亲急切地把行李提到我手边。
车一停,门便打开了,司机叫道:“快上车!”我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箱子,推进了车里,然后找个地方抓牢,回头对父亲说:“爸,我走了,你回去吧。”
爸迅速地把一袋苹果递向车门边的我“把这苹果带上,在车上渴了时吃!”
我一只手抓住栏杆,一只手推回爸的双手递上来的苹果:“爸,我在车上很少吃东西,你带回去给小诚(我侄儿)吃吧。”爸的手反而送得更近了:“你先把这拿去,小诚我呆会儿再买!”我一只手依旧推着袋子:“爸,太多了,我不好拿,拿来又没地方放,算了。”
“不行!快拿去!”父亲双手举得更有力了,也更了。
“爸,我不太喜欢吃苹果的,你拿回去吧!”我也推得更使劲了。
两个人一推一递,在车门处纠缠着,重复着那“单调的”动作
“快点啊!大家都在等你关门!不要就关上车门,走人!”司机凶狠的叫声把我唤回了现实。我也受不了父亲的“冗繁”便伸手去关车门。父亲见状,慌忙腾出另一只手来抓住门上的框。我反应也快,用双手把紧抓住门框的父亲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离了门框,一,二第四个手指离开时,爸抓不住车了,只得离开车门。车门便“咔嚓”一声关上了。但就在门合上的瞬间,我,看到了父亲痛苦的表情,痛苦的表情!
尚在呆滞中的我,没有言语。就随着客车马达声的扬起,与车一道,飞快地向前冲去车后,流出一股尘土构织的雾,厚厚的,看不清父亲的任何一点身影
现在,我又回到学校,生活在家乡的千里之处——杭州。不时地,车上道别父亲的那一瞬,总会浮现在我眼前;尤其是父亲那痛苦的表情,早已深深地烙印在心田,我不时痛苦地忆起,思忆起父亲那痛苦的一瞬。
我也因之而思忆起以前和父亲生活的诸多的瞬间:
小时候,被窝里,父亲在黑夜中伸过手来轻轻地摸我的颈部的淋巴的一瞬;父亲用竹条指着墙壁上的粉笔字教我认字的一瞬;庄稼地里,父亲挖土豆,我在旁边捡的一瞬;干活口渴时,父亲背我去河对面喝山泉的河中一瞬;放假回家,父亲欣喜地看着我带去的奖状的一瞬
无尽的诸多瞬间,让我再次温习了、认清了父爱,也更加勇敢、坚强地面对大千世界的纷纭生活。
哦,无忘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