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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鱼我曾那么深情地暗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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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的时候,我的前面坐着一个又矮又瘦又黑的男生,那就是你。因为黑因为瘦,所以你的一双眼睛嵌着脸上就显得格外熠熠生辉。交作业,你的本子要先传给我,再传给小组长。我看到上面的名字是“于玮玮”特意回家去翻了字典,玮,一种宝玉的名字。心想,原来那个黑瘦的小男生是一块宝玉。你总是调过头来,问我借橡皮,借尺,借圆规,我做你的书僮,有救必应。你的成绩很好,你的字写得很漂亮,很多人拿你的作业本去抄,但是我不,因为我不想你瞧不起我。但是数学物理英语似三座沉重的大山,狠狠在压在我还算强壮的肩膀上。老师叫我去办公室,摊开我开着天窗的作业本,啧啧嘴说,你看你看,你一个女孩子也这样,人家男孩子写的也比你用心,说着摆开一本作业本,上面有我最熟悉的笔迹。你要多向人家学的,嗯嗯!

    班会做游戏,让猜同学的名字。有人报出了迷面“无头鱼”谁都猜不到,我大声地喊出来“于玮玮”一条鱼,有两条尾巴却没有头,当然是无头鱼。你在全班的哄笑声中脸变得很黑很红。从此无头鱼成了你的外号,每被人叫一次,你就转过头用眼白看我一次。

    一个寒假的功夫,你像拨尖的竹笋,变得更瘦更高,我必须抬头,再抬头才能仰望。而你的眼睛越发的明亮清澈,像深不见底的幽潭。我在课本的空白页写,于玮玮,于玮玮,于玮玮。我看汪国真的诗集上说,我悄悄地将你的名字写在桌角,被笔迹的云涂掉了/我悄悄地将你的名字写上天空/被顽皮的风带走了/我唯将你的名字写进掌心/再牢牢地握紧贴在胸口。我正在发呆,正在走神。你突然地调过头,一把抢过我的书就跑,我疯了似地追上去,死命地不撒手。我恼了,我真的恼了!你愤愤地说,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真没劲!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你的玩笑,可是我不敢让你看见我课本的上涂满了各式字体的你的名字,于玮玮,于玮玮,于玮玮。

    我来不及向你解释,我已经被调到另外的组,在你的左斜角49度的地方,我依然可以每天看你的背影,每天上课走神。

    初三的时候,你喜欢上了一个同年级的女孩,原来你喜欢一个人可以是人尽皆知的事。她每天早上从你的窗前走过。靠窗的男生都非常有默契地大叫你的名字,于玮玮,于玮玮。那个叫陈莉的女孩,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后来她再路过你窗口的时候,会丢给你一个眼白。为了防止学生斜视,所以每个两个星期得整组换一次座位,也就是说每八个星期你才有一次靠窗口的机会。我知道你非常非常地珍惜这样的机会,因为你在凝视她的时候,我在凝视你。

    但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叫陈莉的女孩子的,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否也这样喜欢着你。她家和我家是住在同一幢楼的,有时放学或上学,我真的很想问问她,于玮玮他很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好几次,我几乎已经到她面前,却还是开不了口,我算哪棵草哪棵苗,有资格跟你喜欢的女孩说这样的话呢?于是我选择了沉默。再后来,好像你得到了答案,陈莉她是不喜欢你的。因为这件事,你的成绩不好了。老师和你父母都很着急,好听的,不好听的话你肯定也听了许多。喜欢一个人是希望他好的吧,那我该怎样地让你好呢?我想了半年,终于让我想到了。我匿名给你写了一张卡片。我依然记得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粉红色的卡片。我在卡片上写着:既然往事已随风而去,那又何必常驻心底,振作精神恢复往日光彩的你。那天晚自习,我亲眼看见班主任背着双手在教室里来回地踱步,走到你跟前的时候,将那张卡片丢到了你的桌上。我亲眼看到你拆开那份我计划了半年的礼物,然后被你前排的女生抢去看,再丢还给你,然后,你再放进书包里。那一刻你肯定不知道,在你背后左斜角49度的地方,有一个人的心脏快要冲出胸膛。我多害怕多害怕,你会认出我的字迹,虽然你从来没有看过我写过的什么。

    那时我想,爱一个人哪怕得不到,还是希望他好的,所以我想告诉你,即便是陈莉不喜欢你,你还是那么优秀的,有人喜欢的,且一直喜欢了那么多年。

    我宁愿相信,你真的是因了那张卡片的关系开始勤奋。因为此后的你似乎积极了许多,还入了团。

    写毕业纪念册时,我多希望能把我的本子拿给你写,给你留的那一页是最漂亮,最大的。但终还是不能。我从别人的本子上看到了你家的电话,我偷偷地记下来。我看到你在星座那一栏写了两个字“处女”

    我给你打电话,你妈妈先接的,我跟你妈妈说,阿姨您好,请问于玮玮在家吗?第一次这么笃定,这么清楚地念出你的名字。你妈妈很客气地让你过来接电话,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知道你一定认不出我的声音。因为我平时在班级里是不会有任何声音的,所以你不会想到,那样平常的女孩竟会有如此天籁的声音,你或许还会想像那个声音的背后会是一个怎样貌美如花的青春少女。似乎是说了些鼓励的话,似乎是说了些祝福的话,我告诉你,我就是给你写卡片的人,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习。你追问我的名字。我脆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我多想告诉你,想像你的表情你的心情,然而那时我却只能故作老成地说,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以后是什么,什么是以后,没有人知道。

    我不定期地给你打电话,你仍是一次一次追问我到底是谁。我不能说,我真的真的不能说,我怕一但说了,你便会狠狠地失望。我只对自己的声音有自信。我把我们每一次聊天的话,都一一写在信纸上,然后藏在小箱子里。

    你中考后,上了最好的高中,好像是写过信给你,但终是再没有联系。最后看到你的名字,是我们那一届同学高考的时候,你的名字被印在夹在报纸的喜报上:河海大学于玮玮。我知道那一定是你,因为没有人会再叫这样傻的名字“无头鱼”

    这个故事我曾写过n过版本,被发表在你不曾见的报刊杂志上,但这一定是最真实,最深情的版本。我好激动,好感慨。好幸福。无头鱼,你知道吗?你是我年少时做过的最牛b最惊天动地的大事了。我曾那样深刻地暗恋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