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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就快月底了,每每想起七月一日单位的同志们来探望我的那天,我总是觉得还有点事没做,是的,一直都想把此事记录下来,可就是迟迟没动笔,一天不记就挂着一天,负累一天,今天终于闲下心来写了个开头。
记得那天中午11时,我已关了电脑,老王推我回房上床压尿准备绑着站时,突然门外小朋友一边摇铁闸一边叫,快开门呀!有人来了。
我想,又是小朋友捣的乱,他们进来玩惯了,榄闸一时上了锁,他们就在外乱叫。
老王帮我压完尿,我在床上躺着,听外面小朋友叫得凶,此时电话又响了,于是我叫老王出去看过究竟。
我听见了老王开锁的声音,随后他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穿警服的,其中一个叫了我的名,我一看,原来是单位年轻的陈所。
从天而降啊!发梦也想不到他们会来,我截瘫十二年了,要么他们是过年前来,要么就不来,这次来,着实令我感到意外,也因此而兴奋与激动。
愣了一会,我提议他们先出厅等着,我随后就到,因为我还得叫老王抱我坐上轮椅。
出了厅,我看见了满屋的人,一共九个,有一个是女的,整整齐齐的都穿着警服,都是威风凛凛年轻一代的精英,如果不是见过年轻的陈所,一定会把我吓得一大跳。
离开单位十二年了,因人事变动而使得同志们的面孔陌生,同来的九人中,真正同事过的只有涂同志,涂同志好样的,在看守所里一工作就是十二年。
说起云浮地市看守所的成立,那时应该是1996年,我也可以说是元老了,原地市强制戒毒所的四名民警(当然包括我在内,还有一名姓植的女医)奉命接管原云城区看守所,市预审科谭教下来做教导员,由原戒毒所的谭所任所长管全面,加上区就地过来的有七名民警,共12名民警就这样收编了区看守所,当时关押的犯罪嫌疑人有280多人。
我当时的工作是内勤,还负责8号仓管理。工作中还算可以,每月负责写报表写狱情分析什么的,曾经在值班接收疑犯的一次搜身中,收缴过腰古公安分局押来的犯罪嫌疑人身上藏匿着的一万多元人民币,敲响了他们押来之前不严格搜身马虎工作的警钟。
1996年除夕那天早上8时至1997年春节早上8时是我那班值的夜班,这是建所的第一个春节,在之后的1997年7月7日我自驾车车祸截瘫了,从此就离开了工作岗位。
回想1995年强制戒毒所成立时,工作是比较苦的,环境也不好,地点是在河口废弃的卫生院里,都是些瓦房,墙壁经简易的粉擦、砌高一级水泥地台铺上草席、天花上焊上防逃铁架、安上铁门,就这样收押戒毒人员了。
挂牌成立那天的收押仪式,刑警二队把在大修厂临时关押的30多名吸毒人员都押来了,我负责接收工作。
当时,在治安科等市局各科室的观摩下,我接过科长交来的吸毒人员名单,站在小院中央指挥押进来的吸毒人员,让他们排好队,然后点名,发表讲话。由于他们是两个带一副手铐连着的,名单又是随意排列,所以不好安排5人一个仓舍的入住,最后只能指挥保安押进去后打开手铐安置下来再登记名册。
这个场面对于我来说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我在监狱里担任过中队指导员,在300多犯人面前集合训话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那次开所接收戒毒人员,在众多领导目光之下,我能临阵不慌,神态自若,有条不紊的把工作有序的进行下去。
曾经在戒毒所里教过广东省新编的三字经,辅导过戒毒人员写作,有六篇戒毒人员的文章曾被肇庆西江日报选登过。
由于市局成立之初临时关押场所缺乏,侦查之初有极个别的重大犯罪嫌疑人也被借戒毒所来关押审查了,实际上管理的也是我们。有一件在外省杀人然后潜逃来云浮继续在黑社会里混的案件,那主犯就被带着脚镣手铐关在戒毒所,开初由于证据不足迟迟攻不破案子,后来,由于那主犯的一个女性朋友来顾送衣物,被我例行检查时搜出了藏在衣物夹缝里的纸条,我上报给了办案人员,并用书面形式记录了当时搜出纸条的经过,与纸条一起作为证据一并上缴。后来,那案子破了,得知那纸条就是破案的转折点。再后来,那案子被写成了侦破连载,以咬定青山不放松为题刊登在云浮日报里,其中有一节还提到了我,我高兴了一阵子。
借着1994年云浮成立地级市之机,我从监狱里调回云浮工作的时间不长,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多少也发挥出了自己所学的专长,工作自评优良。遗憾的是,自己造成的重伤给单位添了麻烦,十多年过去了,感谢单位不时的来人看望我。
七一那天,年轻的陈所还问及我的近况,我说,颈椎受损,高位截瘫已成定局,十二年过去了,不见好转,四肢照样瘫痪,大小便照样不能自主控制,翻身困难,不能坐稳,上下轮椅完全靠人抱离地面移步才能完成,生活极度不能自理。再加上2007年底因背部脓肿入院治疗而检查出患有糖尿病,现一直服药,而且每餐饭量尽量控制在一小碗以内。都44岁了,接近更年期,身体机能在下降,最明显的是视力模糊了。
由于高位截瘫,相当于两腋窝连线以下瘫痪,瘫痪那部分皮肤毛孔不能有效舒张或收缩,致使暑天因不会出汗散热而容易发烧,冬天又因为御寒能力差而容易诱发心肌梗塞,这些都已经领教过了,夏天要凉空调敷冰块,冬天要自备硝酸甘油片。再有就是高位截瘫造成肺活量大幅减少,致使呼吸表浅,进食时感觉气量不足,不能快,有时需要专门停下咀嚼来专司呼吸换气。
唉!讲这些又有何用呢?给厅内气氛平添了几分凝重,同志们听着也不好受,不说也罢。我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工资,我只是希望工资能照常发下去,能让我支付得起请陪人照顾和维持日常生活的必要开支,这就足够了。
年轻的陈所也没说什么,哎!都十多年过去了,也不是第一次来,该说的也已经说了,说来说去,都离不开选择坚强,活着就有希望之类。此次有所不同的是,陈所主动的叫同事们都站在坐着轮椅的我的背后或侧边,大家照了张相,这令我感动。再有就是有同志说看过我网上的文集,说文章写得很感人,也有文采,希望我能坚持写下去。并说:这就权且是安排给你的工作吧,希望你自定任务自己完成,不时的更新文集,别令同志们失望。有同志们的关爱、鼓励和期望我倍感温暖,感动之余我也告诉同志们,我会写下去的。
临走,我向年轻的陈所问候人到中年的老陈所,这不单只是老陈所现在是在所里管全面的意思,还因为我们曾经同事过,当时收编时他是区看守所副所长,我曾向他反映过下水道不安装铁栅栏会存在在押人员脱逃的隐患的情况,后来他调去市局科室了,那隐患一直不排除,就在我重伤住院期间在下水道里就钻走了一个。时过境迁,高大、敦厚、朴实的老陈所在市局各科室里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看守所里当所长管全面。老陈所是我敬佩的人之一。
说再见了,年轻的陈所握了我不会紧握的手,随后挥手微笑,同志们也都向我挥手致意,然后道别出门,同上了那辆随来的中巴警车。
目送着警车远去,原先叫开门的那几个小朋友倒回来问我:残伯伯以前是警察吗?我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