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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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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一个朋友通电话述说近况,聊着聊着,他说起头天晚上刚刚参加了一次同学会,玩儿的很开心。他感慨万千,说二十年前的那四年生活,毕竟难以磨灭。我笑问:感觉好吧,聚在一起,全都在回忆彼此的那一捆青葱。他也有些兴奋,说是啊,聚会上还在说我们班最年轻的青葱是我呢。我又打趣问:有没有女同学关心你这颗小葱?他戏谑,说:有,负责检察青葱上的老叶。

    刚巧,也是近两天,自己才和几个同学聚了一次。起因是高中的一位同学读完了博士准备进京,于是相聚一送,其乐融融。

    步入社会多年,面临过形形色色的聚会,然而从内心讲,却只有参加同学会的时候,才暗自怀揣几分喜悦、几分期待,甚至几分激动和忐忑,总有种面对社会后久违的纯净和清透之感。仿佛同学两个字,未曾出口,就可以先把心情捂得温热。

    同学会的主题总离不开那种蒸馏水一样的同窗之谊,于涓滴之间令人异常缅怀,见面的场景往往是一群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在时间的推移下,却要定睛看上几秒才说得出名字,那种时光雕刻容颜的感触,刹那间让怀旧变得煽情。

    刚毕业那会儿,大家议论未来,然而走到中年,当生活中的各种压力与境遇蜂拥而至的时候,大家谈及更多的却是过去,夏目漱石三十岁的时候曾经说过:“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必有暗;至于三十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也多,欢浓之时愁也重”而同学会上,那些深知的暗处与忧愁却可以暂时的抛开,欢聚的时刻,曝光当年懵懂的感情故事几乎成了必修课,坦白的“明恋”与“暗恋”让许多故事真相大白,许多往事可待追忆。

    张爱玲有一部险些散佚的遗作同学少年都不贱,讲的也是一出“同学会”

    “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裘马自轻肥”取自杜甫秋兴八首的书名曾一度让我费解,不过读罢小说,很快释然,原来所有深意与余味恰如小说最后的那句话:“那云泥之感还是当头一棒,够她受的”----原来当年是同学少年,意气风发,五陵裘马,锦衣玉食,一样的青春一样的恣意,然而多年之后,境遇两重天。

    张爱玲的小说里,写尽了贱与不贱的相遇之后,明白无误的云泥之别,字里行间微妙的距离、攀比、嫉妒、不屑、优越、隔膜、功利、委屈、落寂、无奈、自嘲,如绵里藏针,若有若无地触动心事,意犹未尽,意味深长。

    所有这些丰富的感触,在现实生活的同学会上,多多少少的在上演,那些同样的人,带来了不同却相近的物是和人非。

    一位朋友传神地说,那所校门,像一道水闸,徐徐放走了我们。

    同学少年,诉说的,都是那些峥嵘过的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