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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来的时候,很冷很冷。两只刺猥想要靠近对方,彼此温暖。他们慢慢的靠近,但是身上的刺太硬了,一下子就刺痛了对方,只好又迅速分开。就这样一次次地靠近,一次次地分开,他们始终都没有找到一个办法可以互相依偎。
有的时候感情就是这样,在两个人之间。
——题记
(1)
邻家的灯光透过厚厚的窗帘,在天花板上形成一种模糊的几何图案。简躺在凉席上忍不住又翻了一个身,背后已经贴着墙了。
怎么了?身边的他轻轻的问。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简向他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是不习惯身边有个人的感觉。
简没有想过与他这样同床共枕,即使他是简最要好的朋友。
来,借你一只胳膊吧。
他靠近简,伸一只手过来。迟疑了一秒钟,简跟自己说,这没什么,没什么。把脸倚上他的手。
他的手很长,挽住简的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呼出的热气与简的呼吸声一轻一重,交织得一片迷离。躺在他怀里,简很奇怪自己居然那么安然,甚至想起了大话西游的一句话:此时,他的唇离我只有1/10cm
忍不住笑起来,说给他听。
他也笑了,呵:而下一秒
他没有再说下去,简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说这话未免有煽情之嫌。
简说睡吧。
他说,边聊边睡吧。
简说你真的准备回家结婚了啊,娶那个你都没见过的女人?
他说结婚只是为了婚姻而结,是谁又有什么有关系。
简说即使被爱伤过,也还要相信有爱情啊。
他说不,我从来就无所谓感情、爱啊。
简说你不是无所谓,你只是怕再受伤吧。
他说简我不是怕受伤,而是再也受不起一点点伤了。
他黑黑的眼睛在暗夜里定定的看住简。口腔里香槟的味道混杂着一股热气喷在简的脖子上,口里,空气飘浮着一种说不明白的张力。简感到脸上火焰在升腾,视线渐渐迷乱,竟是有些薰然了。
简问,我可以摸一你的睫毛吗?
好。
(2)
简的大拇指轻柔的滑过他的眼,此刻他恍若孩童般黑亮无邪的眼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形成一圈阴影。
这个一向在人前表现张扬、开朗的男人,实质上跟她居然一样的会脆弱,会害怕,会逃避。简的心有点疼。他,其实有颗脆弱的灵魂,是个需要爱的人啊。
简的指腹在他俊朗的脸上划着孤线,一下,二下,三下。说:好了。
好了,有什么感觉?
很柔软。象你的思想和你的心一样柔软。
他蓦地收紧了手臂,把简环进胸前,再看简,声音里有压抑的气息,恫吓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否则我要犯错误的。
简轻笑,抽出手。我不会的,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温暖包围,还有一点点昏眩的感觉。
那么,如果我亲你,你会以为我爱上你吗?
不会。简几乎是脱口而出,心里却真切的抽蓄了一下。
简,我不想伤害你。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不,你是有感情的,而且是太过于重感情。简马上喊起来。
他笑:好,我是有感情的。不过我是个不会付出感情的人。所以
简蓦的顿住,明白了他的意思。
呵,是啊。他是多么聪明敏锐的人啊,自己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情感只怕早尽落他眼吧。
想起他曾经说过:不要太过认真,不要太过投入,不要期望太高,不要渴望永远,不要害怕别离。你要学会现代人相处五不要。
这是那次一个朋友离开深圳,简哭得唏哩哗啦时,他一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这么告诫简。
(3)
原本他是怕简对他有什么期望,然后会失望,会受伤吧。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心动呢?
简用力的想,找到了很多答案。
他说‘可怜的简’时轻柔的语气?第一次握自己的手温暖?那些不经意的体贴与关切?好象都是,又好象不仅是这些。
简咽下了嘴边的话,她是不能再傻一次的,对一个明知道不愿意付出的男人。就象他所说,简的心亦是再受不起一点点伤的。简想起父母打闹了一辈子的婚姻,想起那场失败的恋情后,自己曾说过发誓再不要对谁付出真心的话。
这不能是爱情,简想。因为他说过他是个不会负责任的人。但很想很想知道,他的这一切言语,是怕简爱上他,还是怕自己爱上简?是怕受伤还是怕伤了简?
你呵,不要装出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掩饰脆弱了,把你的真心表现出来吧。不要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简用手指梳着他的头发,带点调侃的说笑,嗓子却有些沙了。
我是怕会自己伤害你啊。一个对自己的感情都捉摸不定的人,哪有权力谈感情。他轻叹一声,怜惜的把简更紧的拥入怀中。
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他心咚咚的跳动着,一下比一下快。简只感觉血液流得快了起来。在这个英俊而健壮的男人怀中的感觉,较之于她想象的温暖,更多了份刺激与沉醉。
(4)
一股想哭的冲动涌上眼框,简吸了吸鼻子。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软弱,也许是因为他怀抱的安全,所以才如此的放纵自己的脆弱?
简。他低柔的唤。简抬头,落入他深不见底的眼:我,要亲你了。
一个温热的唇瓣轻轻的落在简唇上,他嘴里的酒味一并的透过舌尖传入简口中。
头一次酒精的味道让简觉得如此美好,有点甜,有点暖,有点香。
闭上了眼,感觉他的吻越来越深入。他的唇在简唇上辗转,吮啜,无数焰火在心头绽放,简忍不住轻呤出声。他的舌尖轻轻探入,稍后再进一步深入并逐步用力。
从没体会过这样奇妙无比的感觉,简只觉全身发软无力,当他的唇离开时,身体还不停的颤抖着。
他睁开眼睛,头部仰退一点,看着简意乱情迷的脸。两个人的目光碰上,简迅速的躲了开去,却仍可以感觉迷醉以及一种炙热的火焰在脸上燃烧。
他的手覆上简的背部,安抚的拍打着,在他温暖的手下,简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而心中却是不尽的迷悯。不是爱,那么这个吻,这种相属的感觉,全然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吗?
想起他刚刚在聚会中当着一干好友的面说“我所向往的爱情可能就是高尚些,不满足于一时的激情,也一直不愿迁就,找不到就宁愿等着”
说这话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游戏人间,放荡情爱的?
啊,他忽然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
我的腰,今天打篮球时撞的。
怎么不小心点。简轻声的责备着,慢慢伸出手环过他的腹,在他腰部和缓的揉捏起来。他一脸舒适的闭了眼,轻呼一口气。
你,不怕痒痒呢?在简家乡有种说法,怕痒的男人会疼老婆。
是啊,我是个不会疼女人的人啊。他居然也知道。
呵,那我倒不知道是要羡慕当你老婆的人,还是可怜她好了。简开玩笑的口气。
要可怜她。因为我不会照顾她,会任她自生自灭。她只会从婚姻里得到一个婚姻和一个名份而已。
(5)
室内的空调似乎有些冷了,简把自己蜷得象只猫般缩进他怀里。他轻吻了一下简的额头,轻叹的说:给你讲个故事吧。
冬天来的时候,很冷很冷。两只刺猥想要着对方的温暖。他们互相靠近,但是身上的刺太硬了,一下子就刺痛了对方,只好又迅速分开。他们就这样一次次地靠近,一次次地分开,始终都没有找到一个办法可以互相依偎。
简闭上眼,把脸埋在他肩上。听着他无波的声调在寂冷的空气里飘浮,低声问:刺猥,可以不要刺吗?
没有刺就不是刺猥了。
如果不做刺猥呢?
那就要把刺拔掉,会是一个很痛的过程。
那,如果有一只愿意把刺拔掉呢?简睁开眼看他。
他沉默了许久,抚上她的脸颊,轻叹了声道:只有两个结果。一个结局是对方不再是刺猬了,就没有机会在一起了;另一个结局是她被有刺的刺猥伤得很重。
如果另一只也把刺拔掉,不是就可以了?
傻孩子,这个世界有很多敌人和陷阱,没有刺的刺猬,赤裸裸的用什么来保护自己呢?
(6)
是啊,没有刺的刺猬,拿什么来保护自己呢?
对着他扯出一抹微笑,仰了仰头,简把一滴湿热盐涩的液体流进了眼睛去。
恍惚间,简似乎看到自己把一根根的尖锐的刺插回满是血口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