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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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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时候家境困难,从来没有什么零花钱之说,也就没有所谓的理财机会。那时最大的一笔财富是过年爸妈给的压岁钱,这个是古来的规矩,一定要给一下的,爸妈还会象模象样地拿出从银行换来的新新的纸钞或新出的硬币,面额尽量小,这样一大把拿出来很有些气势。新币有种臭臭的特殊味道,这让我日后一看到“铜臭”两个字,鼻子里的嗅觉记忆就回想起那股味儿。

    我很不喜欢那味道,它会让我觉得没胃口。但又每年都对那新钱到手的时刻有些渴望——这大概就是人对钱财最初的认知和感情吧。新币的花纹由于没有经过多少人手的摩挲,显得十分细致美丽,丝丝缕缕的纹路摸上去沙沙的,我由于太专注于钱币的图案纹路等细节,却忽略了它最重大的意义:面值。所以我从来没搞清楚过我手里究竟有过多少钱,当然也就没打过这笔钱如何花费的主意。

    攥得久了,手指也会沾上那臭臭的“钱味儿”和了手里捏出了汗的小鞭炮的硝烟味儿,过年就是这样的感觉了。我小心翼翼地攥着钱在外面玩儿,觉得这件事意义很重大,觉得掌握一些钱财仿佛证明了些什么,仿佛这钱是我和成人世界的某种奇异的联系。心里平白地就多了些负担,这其实就是人在拥有第一笔财富时的心理状态。

    但往往那钱还没有捂热,就被我爹妈花言巧语地骗走了:或是说怕我玩儿丢了,先装他或她口袋里,回头再给我,或说是留待过两天去购物的基金;或说是给我存起来,作我们夏天出去玩的“基金”等等等等。理由随着我年龄的不断增长变得更加丰富与圆滑,并且越来越能抓住我的弱点(爱丢东西,讨厌异味)、爱好(喜欢美食、漂亮小东西)和愿望(希望去旅游、希望参加夏令营、希望养只小狗)。钱到了他们手里之后,自然就没了下文。有一次我斗胆当众问我爸爸我多年的压岁钱都存到哪里了,他听到我竟然还记得这事,就恼羞成怒道:这么多年养你不花钱啊?你上学自己都花掉了!不但我不欠你的钱,你还欠了我很多呢!

    于是我开始学到了一些关于金钱的道理:一、当你手里有钱时,不论多少,都有人在打它的主意;二、钱是很容易被人骗去的,骗人的理由越诱人,骗你的人和你越亲近,越值得信任,钱就被骗走得越快;三、倘使不幸,钱被骗走,不要企图要回来,因为一是不可能的,二是只会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