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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苏暖望着方文的背影久久地站在原地。依旧微笑，潇洒地转身，他并没有发现背后这双炽热的双眼正渐渐淡漠，甚至有些决然。
回到家，苏暖把这些日子来收集的方文的资料全部扔进垃圾箱。相片像个落叶般在空中打转刚好平稳地落下来。画面里方文的手不冷不热地搭在苏暖的腰上，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身体上的接触。
二
苏暖在毕业前夕，见过方文一次。方文作为本市知名企业的代表人之一，来学校参加毕业生就业指导会。当天来了好多老总级别的人物，方文只不过是一个部门经理很不起眼也没有发言，主持人介绍到他，他也只是浅浅地一笑。当天苏暖坐在第一排，在拥挤的会议室里她闻到一股微弱的薄荷香。味道太过清澈她肯定这不属于女人。
漫长的会议结束，苏暖依依不舍地起身，与方文相遇。她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模式化的微笑，老练的面部表情把干净的脸伪装得严严实实。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又闻到了那一股奇特的香味。第二天，苏暖跑遍整个城市大大小小的香水店寻找那款男士香水，却落空而归。而方文在她心中的那份神秘感却越来越浓烈，后来就变得神圣起来了。
不久苏暖毕业，名牌大学的她又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进了方文那家公司，被分配到不同的部门。不过还好，中午的食堂，下班的电梯，或者送文件到制作部都可以见到方文，一天至少两三次。偶尔见不到了办公室的空气中还留有他的味道，这已经令她心满意足了。
一个多星期后两个人在下班的电梯上相遇，苏暖鼓起勇气提起学校那场交流会，告诉方文她就是那个学校的。方文微微一笑绅士地与她握手。
“你是公司新来的吧。”
苏暖点点头，两个人再没有说话。电梯从十六楼缓缓地下降，灯亮了又暗却一个人也没有上来。苏暖暗自希望此时电梯出现故障俩人困在其中，黑暗中或许还能发生点什么。她为自己有如此恶劣的想法烧红了脸。不过真能与方文在一起，哪怕是一个电梯般狭窄的空间，哪怕困在里面窒息而死去她都觉得是幸运的。可是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苏暖最终落荒而逃。之后方文再遇见苏暖，都会礼貌地点头。
这下苏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至少不是陌路。心中有一丝的喜悦，这种微妙的感觉会让苏暖在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在这个偌大的公司里他们很好地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苏暖固执地认为这是一场暧昧的开端，而于方文不过是同事间一场无谓的相识。
日子不慌不忙地过着，爽朗的秋季有个男同事猛烈地追求苏暖，被她含蓄地拒绝。她再也不敢像从前那么嚣张无畏。暗暗怕遭遇报应，毕竟自己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她再清楚不过爱一个人是多么心惊胆寒的事情。等到雪花飘落的季节那个同事又向另一位女孩发动了攻击，如果爱情真的可以像季节替换那么自然顺畅又有谁会伤怀呢。苏暖心中有一丝的失落像落叶般安详地坠落。她感觉北方的冬天空气中结满了冰刺痛着呼吸道蔓延到肺部，要暴烈。她大口大口地吸气整夜整夜地失眠。
天气渐渐转暖了，公司要开球类运动会。苏暖体育一向不好什么球都不擅长。她猜想方文应该是个运动健将。果然，这次他又没有令她失望。他作为部门男排队长一路杀到决赛，最后摘冠。方文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穿着白色棉质运动衫，他是主攻手，每次高高地跃起扣球都会在半空中留下完美的弧度。稍长的头发在阳光下绢丝般甩过，好看地贴在前额。那一刻苏暖拔下一棵眼睫毛放在掌心许愿，只希望为他捋一捋头发，轻轻地擦去汗水。苏暖买了一瓶功能饮料送给方文。他说了一声谢谢喝了一大口，转身离开了。那股清淡的薄荷香与苏暖一同留在原地，久久地挥散不去。
苏暖承认自己胆子很小。面对方文她不知道眼睛应该看向哪里，两只手要放在哪里。苏暖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尽管前前后后总是有那么几个捣蛋鬼围绕在身边。中学时候的情书、大学时候的鲜花、还有工作以后收到的各种值钱不值钱的礼物，此刻想来统统都是那么庸俗，太过与目标化显得不堪入目。那些男生又怎么能和方文比呢？在她眼中方文完美得一塌糊涂，他顶着一个偌大的光圈无时无刻提醒着苏暖自己有多渺小。她有一张圆脸，还有些婴儿肥，稍微不留神双下巴就探出头来。方文的身边怎么能是一个肥嘟嘟的小丫头呢。苏暖拼命摇了摇头。方文又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她发觉自己再也不能满足于在背后远远地望着他。
周末有个捣蛋鬼非要请苏暖吃西餐，苏暖喜欢吃皮萨还有洋葱卷就答应了他。她没有想到这个城市若干家西餐厅偏偏又在一个时间遇见方文。她身边的女子果然有美貌有身材而且眉目间流露着聪慧。我女朋友程素素刚从国外回来。方文介绍给苏暖。她突然想起古代胡斐始终不爱的程灵素。貌不出度却心如兰芷，心机深遂却又心地善良。是她一直膜拜的奇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叫她妒嫉呢。是你男朋友吗？方文问苏暖，苏暖胡乱地点头，捣蛋鬼却高兴得不得了。这段属于她一个人的恋爱有过喜悦也有过悲哀，苏暖一个人进行得淋漓尽致。到最后一个人有模有样地失恋。心一点点地撕裂。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她眼中的火淡漠淡漠，最后她决然地转头。
三
这段日子，苏暖想倾诉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从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来就没有任何人伤害过她，但她的心却真真实实地在痛。
公司制造部刚完成了一项巨幅的美图与进程管理部门一同庆祝。当然会有方文，苏暖还是拒绝不了。她对自己说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这次派对过后一切都要风平浪静，这段感情不管是如何开始的都让它悄悄地淹没在自己心里吧。
在酒吧她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中还拉着方文跳舞。当他的手适当地放在苏暖的腰上被同事按下了快门。这下你可惨了，女朋友该吃味了。苏暖笑起来。我们分手了，她这次来是要和我分手的。苏暖一下清醒，自嘲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不顾一切倒在方文怀里抽泣起来。肩膀一动一动那么薄弱，方文轻轻地拥住她。当晚俩人喝了不少酒。
清晨，当苏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却柔软的床上，空调的微风拂过发丝一切完好无损。她只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与方文有关，却不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很显然这陌生又柔软的床就是那个冷冰冰的男人的。苏暖又闻到淡淡的味道，那是一股清新却有致命诱惑力的男人香。窗帘是淡蓝色，茶几上放着含苞为放的玫瑰，有外卖的小米粥加荷包蛋。苏暖的脸上浮现出惬意的微笑。一切不经意又似乎精心设计，让人陶醉。方文留下纸条：我已经帮你请假。好好休息。苏暖把纸条叠好放入衣服口袋，她宁愿昨晚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发生了。
这个春天，苏暖真的恋爱了。幸福得死去活来。又到了一个秋她嫁给了方文。俩人买了七十多平米的房子，精心地粉刷竟然还有几份浪漫弥漫加上浓浓爱意，真是恨不得一夜白头。可谓皆大欢喜。
四
一年后
星期六，方文说好晚上见客户不回家，却不到十二点就回来了。你回来了？苏暖半闭着眼睛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觉。老婆，老婆。方文打开灯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有个习惯喜欢开着灯行夫妻之事。苏暖皱紧眉头，糟糕！今天本以为方文不会回来穿了一件四角宽松的内裤，而且记得上面有几处都破旧了。早想扔掉的，却因为穿着舒服一直留着。苏暖抵挡着方文的侵袭支支吾吾地拒绝着。却更加燎起他的火，方文一把扯掉她的睡衣。
方文没多久就累得满头大汗呼呼睡去。苏暖看了看瞥在床边的那件有几个洞洞的内裤，又看了看身边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原来他们可以坦诚相见无所谓丑态。突然她使劲地摇醒他问他，结婚前你用什么香水的，现在我怎么不用了？
快睡吧，老婆。方文转了一个身继续睡觉。苏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使劲地想回味从前那股薄荷香，却怎么也记不得了。她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
周末苏暖蓬头垢面去附近的超市，有个人突然拍她的肩膀。苏暖使劲地想怎么也想不出来这张充满灵气颇有好感的脸在哪里见过。
“你是以前方文的同事吧？我是程素素啊。一年前见过你的。”
素暖这才想起来。她好意地笑笑。
“上次见你就觉得很有缘分，真巧呢。”
两个女子早就互相怀有好感。一同去了对面的咖啡吧。苏暖留个心眼没有告诉程素素她已经与方文结婚了，不过她倒是想知道当初她是找到了何方神圣把方文都给甩了呢？
苏暖不经意地问起。
“他呀！只会顾自己，每月挣那么点钱除了给自己没衣服还会什么。打扮得光鲜，袜子从来不洗，屋子每天都跟猪窝一样，抽名牌烟，泡酒吧，以为我去国外一年自己会改掉，一个得行。这样的男人你以为娶得了老婆啊？”
“最受不了他用那么贵的香水。却从来没给我买过。”
苏暖突然觉得脑袋翁翁响，好象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
“啊，对了。你结婚了吗？”
苏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