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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让我们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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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贝,又一年年底了。我们结婚7年零5个月了。

    贝贝,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记得。那是7月20日。天很热,你穿着玫瑰色的体恤,圆领的,腿上是一条米黄的裤子,裤子后面的两个兜里,一个塞着钱包,另一个里是香烟,弄得屁股鼓鼓的。我就那么一下子记住了你的屁股。结婚后,我总喜欢摸你的屁股玩,还喊着要跟你换屁股,嫌我的不够翘。

    贝贝,你也是在那一天记住了我,是吗?当时跟我同去的还有愣子她们几个女孩儿,都花枝招展的,而我最不起色,穿着白衬衫和蓝色仔裙,脚上是一双高筒运动鞋,还梳着两条辫子。当时你站在街道的那边给我招了一下手,我就低着头过去了。

    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们并没有说多少话,因为我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就在你的车里坐了一會儿,你打开了cd,第一支歌儿是“南屏晚钟”你问我是谁唱的,我说蔡琴,你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但是我明白,象我那个年纪,懂蔡琴的不多,所以,你就记住了我。听完蔡琴的碟,你就送我回单位了。

    然而,那一天,却成了我们两个永久的记忆,后来就把它做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买了一双凉鞋,黑色的,让我穿上,说天热,老穿运动鞋不好,會把脚捂坏的。其实我是不喜欢穿高跟鞋的,但是,那天我还是换上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来,也就是三个字:喜欢你。

    贝贝,都说不是谁家人不进谁家门,是的,其实有很多地方我们是很象的,譬如善良,譬如爱流眼泪。

    是的,贝贝,你爱流泪。结婚后,你曾大哭过三次。

    第一次,是我们刚结婚,还在磨和期,我辞了原来的工作,无所事事,就整天跟愣子们泡在一起,愣子们几个在歌厅里做招待,还偶尔陪男人唱歌,当时也值年底,在大力扫黄,你就不让我去找愣子她们,可是我偏去,有一天晚上,你下班回到家,左等右等不见我回来,就开着车去找我,在地铁口里迎上了我,当时就发上火了。回到家里后,你还喋喋不休,说近墨者黑,我不听,说我偏要近墨着红,嗓门比你的还大,结果你被气跑了。到了夜里十二点,还不见你回来,我才拨了你的手机,你却不在北京,将车子一溜烟开到了河北,一个人在野地里掉眼泪,你的嗓子都哑了,我一听就哭了,让你回来,说我知道错了,你说你累了,开不动车了,就在车子里等着天亮。

    第二天下午你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愣子她们在陪我,因为我哭了整一个晚上。你在窗户外面站着,不肯进屋,象个孩子,我出去了,拉了你的手朝屋里走,进了屋,双双坐在床沿上,我说了一句你跑呀,回来干吗,你的眼泪又一下子出来了,当着愣子她们的面,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愣子们都被吓坏了,起了身纷纷离去。我也泪流满面,问你为什么要跑,说要跑的也该是我呀,哪有一个大男人被气跑了的,你说我在北京举目无亲,跑出去能去哪里,你就不同了,你爸妈在北京,而且还有车子,总可以对付一夜的。

    那是我第一次跟你妥协,在你的滂沱眼泪里。我当时就答应你了,再不跟愣子他们来往。我说到做到,以后也再没跟愣子她们联系过。

    第二次,是今年父亲走后。那时父亲刚走,家里空空的,我一时难以适应,成天往外跑,当时正是“非典”高峰,我也不戴口罩,就那么满北京城里游荡,我前面跑,你后面开着车子追,追上了,一把将你嘴上的口罩摘下来,给我捂在嘴上,我问你的嘴巴怎么办,你说你比我年纪大,就是被传染上“非典”了,也死得着了,而我还年轻,路还长着呢。那是在车子里,你说着说着就泪如雨下了,我也哭了,抱了你的脖子,说我再不乱跑了。

    第三次,就是关于洛儿了。也是在今年,夏天。

    我知道,关于洛儿,我很大程度上伤害了你,贝贝。

    当初鼓励我上网的人儿,是你。你知道我不爱交际,一直是独来独往,你想让我快乐。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我會网恋。我是个很感性的人,对草原的向往,和对三毛的钟爱,让我跟洛儿走到了一起。我不想否认,我爱过洛儿,而且很深。你是知道的,我一开始都没有隐瞒你。隐瞒不是我的个性。

    然而,有了洛儿后,我变得更寡欢了,也不好好上班。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也是你所没有料到的。我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落泪,反反复复放二胡的带子。晚上在你的怀里,整个人空洞洞的,你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洛儿了,还振振有词,说我也不想这样,可就是想洛儿,你看着我,许久,才说了一句,可是洛儿有妻子和孩子。

    是的,洛儿,有妻子孩子。你的话戳痛了我。我哭了,没完没了,你不高兴了,发了脾气,将我的娃娃都扔在了地上。要知道那对娃娃啊,就是我跟你的孩子呀。我也生气了,说凭什么欺负我的孩子,你摔门而去,还一走一整天。

    最后,我闹着要回老家,你追来了,在火车站里。你拉了我的手,紧紧攥在掌里,脸上泪水长淌。进了车子,你还泪流不止,我说是你先离家出走的,你瘪着嘴巴,说我那么气你,你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许你临时出走一回吗?

    贝贝,提到洛儿,我还想多说几句。我不想让他成为我们之间的堡垒。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知道的,贝贝,洛儿身上的一些东西,是你所没有的,这也正是他吸引了我的原因。所以你没有正面阻止我。其实你也阻止不了。你把你的难过都藏在心里,不让我知道。可是我也从没想过要离开你。我固然感性,可是骨子里很传统,你是知道的。当初嫁你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而且这些年来,除了你,我也从来不曾跟任何一个男人真正亲密过。正因为这样,你才担心,是吗,贝贝?我一旦爱上别人,就是一辈子的事,而并非玩玩而已。

    可是,贝贝,你身上的一些东西,也是洛儿所不具备的。你固然内向,可是忠诚,我是知道的。就算我跟洛儿走到了一起,可是激情给我们透支净了,又能怎样?前些天,电台里谈及网恋,问什么叫网恋,拆开了讲就是网络恋爱,可是什么又叫恋爱,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久了,产生的一种纯粹的感情,所以网恋,两个没见过面的人,怎么配叫恋爱,根本就是没有爱情的两个人对着电脑自慰罢了。我听了,难过了好一阵子。对于网恋,我就一个字:累。

    是的,累。所以,我跟洛儿都选择了做普通朋友。

    记得刚把洛儿丢了时,我在老家,我哭,在电话里,我说我把洛儿弄丢了,因为我有一段时间冷落了他,你劝我,说相信洛儿,相信洛儿跟我一样,是个重情的人。十二月四日,我刚回到北京,在家里洗衣服,突然接到了洛儿的电话,我当时高兴得跳了起来。晚上你下班回来后,我扑上去搂了你,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用手指点一下我的额头,说肯定是洛儿找到了。当晚,我们还出去吃了饭,庆祝洛儿的失而复得,你还让洛儿给你寄点马酪来。

    是啊,贝贝,你如此的大度和宽容,让我跟洛儿除了友谊外,还能有什么?如今,我跟洛儿已经走进了现实,去聊天室的时间少了,发短信,偶尔通个电话,洛儿一上来就问贝贝怎么样他还好吗。洛儿08年要来北京,我们不是说好到时一起去车站接他的吗?咱家里床少,就搭地铺,我们三个人都睡在地铺上,把窗户打开,让我们枕着月光谈天说地。

    我知道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固执和任性。可是,贝贝,一个人的缺点里必然也包含着她的优点,要不是我的固执和任性,当初我能顶了那么大的压力嫁给你吗?所以,贝贝,忘记我的不好,多想我的乖巧,其实我乖的时候也是很美丽的。

    我也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虽说你有孩子,可那不是我跟你的,可是,天不作美,偏偏让我们不能要孩子。也许是上帝在考验我们的婚姻。可是,我想这并不能影响我们的婚姻。

    我很小的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能活68岁,那么,我还能陪你35年,贝贝。

    35年呵,漫长的时光啊。够我们爱的了吧?

    我也曾不止一次问过你,贝贝,我们老了會是什么样子,你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都退休了,车子也交公了,我们就买一辆三轮车,太阳好的时候,你蹬着三轮车,给我安个小板凳坐在后面,带我出去晒太阳,或者去菜市场,买一根黄瓜,或者买一棵白菜。你还说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工资了,就靠那么一点退休费,所以买菜的时候得学着讲价钱。

    贝贝,新年即将到来,我想对你提个要求,在今后的日子里,多陪我散散步,不要开着车子,就那么走走,傍晚的时候。最好你拉着我的手。我喜欢被你拉着手的感觉。记得当年,我们最初的感觉不就是来自于你我的一次拉手吗?当时夜很黑,可是我们的脸都红红的,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得到。

    我喜欢被你拉着手在街上走,贝贝。我一边走,一边扭了脸去望你的侧影,你比我高得多,我得仰了下巴去望你,你象一棵树,而我就是一丛藤蔓。我不喜欢当街搂抱,有点肉麻,可是喜欢手拉手,顶喜欢的,干净,又亲昵。我知道你有点难为情,怕给熟人看见,没事的,贝贝,自己老婆,怕什么呢?

    贝贝,在新年即将到来之际,我也对自己提点要求,学着做做家务,早睡早起,好好工作。在花钱上注意节约。

    贝贝,我跟你一样,是个不會甜言蜜语的人,从来不曾叫过你一声“亲爱的”那么,今天,让我叫你一声,亲爱的,别嫌肉麻,7年零5个月才“麻”这一回,忍着点,恩?

    贝贝,岁末了,让我们在婚姻的旗帜下宣誓,不要说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我不知道,也别说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谁也不知道,就说下一年。

    亲爱的,让我们在下一年里,在一起,不离不弃。我愿意。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