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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吵一次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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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我们有多久没吵架了,你还记得吗?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吵架是在去年底。那是我们结婚以来的第三次大的吵架。我们结婚眼看就要满八年了,而我们吵架的次数却少得可怜,这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在我看来,它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也记得哪本书上说过:不吵架的夫妻是可悲的,至少其中一方总是在无条件的服从另一方。

    夫,你知道吗,我好喜欢我们吵完架刚刚和好的那个样子。那个时候,让我知道你是多么的爱我。而我也是多么的爱你。第一次吵架是在我们刚结婚不久,我们还在磨合期,我刚辞掉了工作,闷得慌,就经常到愣子她们的歌厅里去玩,那也是在年底,正大力扫黄,你怕我跟愣子她们一起被扫进派出所里去,怕得很,就极力反对我去找愣子她们,而我偏偏是个叛逆的人,别人让我往东,我就是要往西,等到别人让我往东了,我却偏偏不往东去了。你当时哪里知道我的脾气,就是不许我再去跟愣子们玩了。

    有一天傍晚,趁你加班,我又溜了出去,找愣子她们了。谁知道,玩过头了,等到你加完班回到家时,我还没有回去,你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撒谎说我在外面吃饭,你就开了车子来接我。我急忙忙朝回赶。结果,在地铁口,被你给堵上了。你当下就给尽了我脸色。而且进了家,你还喋喋不休,说什么近朱者红,近墨着黑。我大声叫喊着,说我偏要近墨者红。你说不过我,整个身子都止不住颤抖,最后摔门而去。

    我当时也在气头上,就没有阻拦你。原以为你出去喘一喘气就回来了。谁知道,零点过了,还是不见你的影子,我这才急了,出去一看,你的车子不见了,就赶紧打你的电话,你说你已经不在北京了,一口气将车子开到了河北,然后找了个旷野,将车子停在那里,一个人在车子里坐着。你说着说着,喉咙就硬了,我一下子便哭了,连声说我错了,求你回来。你说你累了,开不动车子了,要在车子里等到天明再说。

    第二天下午一点左右你才回来,夫,当时愣子她们都在我们家里,陪我。你站在窗户外面,迟迟不肯进屋,我好象知道你回来了,出去看,你低着头站在那里,有点儿扭捏,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我牵了你的一只手,朝屋里走。进了屋,我们双双坐在床沿上,看着你红肿的眼睛,我心疼,说了一句:没见过大男人被气跑了的。一句话,竟然又把你的眼泪给惹了出来,当着愣子她们的面,你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愣子们吓坏了,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眼泪。她们起身退了出去。我抱住你的头,给你擦眼泪。你瘪着嘴巴,说我那么气你,你打不得骂不得,叫你怎么办?我一边哭,一边说,要跑也该是我跑的呀。你说我一个人在北京,人生地不熟,跑出去能去哪里,而你不同,你爸妈在北京,何况你还有车子,怎么着都可以对付一夜的。

    夫,那是我们的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嘛,总是最珍贵的。这么多年来,它一直在我的记忆里。那是我第一次给你的眼泪征服,也是第一次知道,男人的眼泪,是怎样的让人销魂蚀骨。从那以后,我就断绝了跟愣子她们的往来。想着在那样深的夜晚,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大男人,一口气将车子开到了河北,一个人在旷野里坐着,流泪,我的心就疼得要死。

    夫,第二次吵架,好象也是在我们结婚不久。不知道当时是为了什么,这回跑的不是你,是我,我躲到一个熟人的单位里去了,那个熟人在一所职业培训学校里任职,我跟人家的一些学员挤住在集体宿舍里,很乱,很脏,我也不跟人交谈,就那样一个人躺着。你不停的打我的手机,打通了就是叫我的名字,别的什么也不说,你也说不出来别的,一叫完我的名字,你的喉咙就硬了。我就哭了。然后你也哭了。我们一起在电话里头哭着。当天傍晚你来了,没有说接我回去的话,给了我一些钱,说这里条件太差,我會住不惯的,让我去找个宾馆。

    夫,那是我们的第二次吵架,原因虽然记不得了,可是,当时你给我送钱的情景我还记得,当时我感冒了,鼻子塞得厉害。你来的时候,有点儿夕阳,车子进不了胡同,你将车子停在外面,自己走着进来的,手上拎着一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些治感冒的药。你身上穿着那件蓝色的茄克。我站在学校门口望着你,远远的走过来,刚刚到了我跟前,你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将你的眼镜片儿给模糊了。我的眼泪跟着就出来了。第二天我就自己跑回去了。

    夫,我们第三次吵架是因为什么,你记得吗?我也记不得了。好象没怎么吵,就是你两天不回家,住在单位里。也不打电话回来。我找不到你,就使劲往你的q上留言,言语极其歹毒,不把你气倒不罢休。我在气头上,嘴巴跟刀子没什么两样,怎么难听怎么说。你不理我。到了周末,我打你的电话,说我没钱花了,让你给送点儿钱回来。你回来了,我明明想你,却装得很生气,背朝你坐在沙发上,知道你回来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你放下一沓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我更气了,眼看着你又开车子走了,就给你发了条短信,让你转来,说家里的电脑坏了。

    你回来了,一进门,就给我抱住了。这回你真的生气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硬着身子,仰着脸,不看我。我知道闯祸了,顺着你的腿跪了下去,一边泪如雨下。你见我跪在了地上,倏地软了,一把将我抱了起来。你知道我脾气硬,小时候,那么给父亲打,我都没有给跪下过。那一跪啊,把你的铁骨头都给溶化了。接着我们一起躺在床上,脸对着脸,哭泣。你说我嘴巴上骂骂你倒也罢了,等我气消了,你再回来,可是,我却在q里写些那样的话去伤你,那些话,白纸黑字,象一把把刀子,不删除,就永远在那里放着寒光。我说我错了,以后再不了。

    事后,我问过你,你为什么给我送完钱之后还要走呢?你说当时你进门时,我连看都没看你一眼,说以往我们吵了架,我还會看你的,这回却连头都不肯回一下。我一听就笑了。你多么象个孩子啊,夫,好让人疼。当时我们两个人在床上,哭了很久,眼泪多的怎么也擦不完,跟泉水一样,我给你擦一把,你给我擦一把。

    夫,每每吵完架,我们都贴得更紧了。真正的爱情是吵不散的。每次吵完架,我们都會哭,哭完了,两颗心那样的透明,跟玻璃似的。我喜欢那种感觉。真的很喜欢。我们都是内敛的人,平日里过得跟死水似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几乎闷得人要窒息。只有在吵架之后,我们才是生动的,激情的,是那样的浪漫。

    对别人而言,吵架可能是一份难过,可是对我们来说,它是一种享受。吵完架之后,两个人都那样的不顾一切的去和好,那原因只有一个,这就是:我们多么的相爱。还有43天就是我们结婚的八周年了,夫,多么想在这旧的一年里,我们再吵上一次架啊,让泪水将我们的心洗涤得跟玻璃一样透明,然后圣洁地进入我们新的一年。    于5月17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