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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间,无论是小河,还是水湾,只要是水草丰茂的地方,就可见到那一个个小小的身影——水鸭子。这些小家伙,个个体态黝黑,小巧玲珑,快捷如飞。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时而游来游去,寻寻觅觅;时而扎一个猛子不见了,过了好久,才在另一个地方冒出来;时而默不作语地盯住某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仿佛有些什么心事。
我就曾意外地得到过一只水鸭子。
一场铺天盖地的夏雨过后,水湾里涨水了,往日葳蕤的水草,一片狼藉。相隔几十步远,我分明看见几只个头很小的野鸭子,钻进路边草从中。我立时产生了捕抓一只回家、让女儿喜欢的愿望。便三步并作两步,悄悄靠上前去,搜寻了几个来回,结果才在一团蓬蓬草下面发现卧着一只,一个饿虎扑食,一把就按住了这只水鸭。
看上去,这是只年幼的鸭子,大约是被风吹雨打,有些慌不择路了吧,圆圆的小眼睛里,透出惊恐的神色。鸭子长长的脖子,细细的长腿,羽翼未丰,只长出一层褐色的绒毛,被我捉拿在手“鸥鸥”地叫着,拼命挣扎。急了,还伸嘴啄我手背几下,麻酥酥的感觉,真的很逗。这么近距离地接近一只鸭子,平生这还是第一次。看着鸭子,我的眼里,很快就蔓延成水草丰茂的一片水湾,丽日蓝天下,几只鸭子悠闲地在水里游荡着,不时地用尖尖的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这分明是一幅淡雅精致的水墨画吧。
女儿见了水鸭,哇塞,先是夸张地惊叫了一声,接着问我,是怎么把它弄到手的。
喜欢么,我问。
女儿咬住一根手指,凝视着水鸭,轻轻摇摇头。
我试探着说,爸捉它回家,就是讨你喜欢嘛。
女儿又一次摇摇头说,不,水湾才是它的乐园呢。
就这样,盆里盛上水,盆上罩着网,我还是执意把这只水鸭子留了下来。
女儿轻轻叹口气,回到书桌前,托着腮,不知想些什么。
等我再回到家,看到书桌上多了一张画。那是女儿画的。蓝蓝的天空下,杨柳依依,春水弯弯,几只水鸭在芦苇丛中自由自在地游着。上面还写了几个字:美丽,源自自然。
我怦然心动,眼睛竟有些湿润了。是啊,女儿说的对,水湾才是鸭子的家呀。
一个风和丽日的日子,我跟女儿,带着小水鸭,来到水湾边。抬头望望波光粼粼的水面,看看那一片丛生的蒲苇,我俩蹲下去,把鸭子放进水里,齐声数着“一、二、三”就放开手。小水鸭没有了羁绊,箭也似的飞向了那片蒲苇,转眼间,就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我跟女儿相视一笑,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看冬天到了,随着一场场大风降温,转眼间,水湾里结了厚厚的冰,哪里还有鸭子的影子?这么冷的天,鸭子去了哪里?我们不禁为鸭子的安危担忧起来。
带着这个问题,我们寻访了很多人。一个人有一种说法,十个人就有十种说法,这样,就有了千奇百怪的答案。
那么,在冬天,鸭子到底去了哪里?
有人言之凿凿地说,肯定是去了南方。因为南方不冷么。去南方越冬,等春天来了,就返回北方。
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那么小的鸭子,等到不了南方,早就饿死了。依我看,鸭子不会远走,怕是呆在河边的荒草丛里吧。
有人断然否决了这个说法,说,如果是呆在草丛里,天这么冷,只怕早就冻死了吧。依我看,河里的鸭子,怕是早就被那些馋嘴的家伙逮去,大饱了口福吧。
更有人提出了科学幻想的大胆设想:其实鸭子并未走远,可能是躲在冰层下面,靠嘴里咬住一根通往外面的芦苇杆呼吸,以便度过漫漫寒冬。
不管怎样,我们满心希望鸭子能够平安回来,在温暖的春天,还能看到鸭子那俏丽的身影,在旖旎的青光中,一展丰姿。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说:“要是没有兔子和鹧鸪,一个田野还成什么田野呢!”同样,要是没有鸭子,一条小河还成什么小河?一个水湾,还成什么水湾?无疑,那是毫无生气的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