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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发明第1个字是“触”的成语没多少,不外乎就这几个常用的;触景生情,触目惊心,触类旁通,触目恸心,触物兴怀,触目伤怀,触目兴叹,触目皆是,触机便发等等,可就是没有“触影生情”唯我独语;“触影生情”何也?新老电视电影看多了,鄙人大脑里存储的影也都记忆牢靠了,每每打开机器看到一些情节立马就胡思乱想起来,总是愿意和陈年往事强行挂钩,嗨,人只要一过暮年,经常胡思乱想那也是在所难免地哦。
自凡从影上“触”来的豪情感知,那怎就不能把它说成“触影生情”呢?况且景、影本来就是同宗同族嘛!
现如今反映开放改革题材的情感片真不少,一连看几遍都不厌烦,手持“重器”各台遥控极力跟踪搜索意在追寻往事,充分细品个中情节,从而对照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切总是会“触影生情”
叶落长安是部很不错的电视剧,她叙述了老四(倪大红饰)和玉兰(陈小艺饰)一家从解放前到于今的社会发展和家庭变革,故事情节甚接地气,连看n遍都不带烦的,尤为第二十四集,老四借他亲家老郑的自行车去咸阳接闺女莲花这段戏,出神入化,趣味给力,继而又引起了我的胡思乱想和强行挂钩,这不正是五十年前我所经历的那件往事吗?
屏幕上玉兰和老四的对白,顿使我全神贯注;“老郑家那辆自行车才买了几个月就给宝贝似的,记得前两天下雨的时候,老郑都没舍得骑,扛着回来的”
“你说借什么不好,偏借人家的车子,还不如把我借去,我驮他去。”亲家老郑眼巴巴的看着老四歪歪愣愣的推着自己的宝贝出了大门愤愤的说。
的的确确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谁家能买得起一辆洋车?除非干部就是极少数家境殷富的工人,即使买得起这样金贵的物件,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谁又能舍得往外借?
双眼凝注,两耳竖起,大脑走神,触影生情;一九六三年深秋气温渐凉,母亲的陈病又犯了,成天价咳嗽不止,喘气不均,爷几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天刚放亮父亲便打发我立即去乡下叫二姐来趟,并交代;见到你二姐就说你娘很是想她,再忙也得进城来看看娘。得令即行,怀里揣上一块芋头干子煎饼慌忙登程。
出门上路暗自叫苦,去二姐家来回得有七十多里路全靠步辇,才十多岁的一介文弱书生哪能受得了这般长途奔波?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对,到县面粉厂找二堂哥借辆自行车骑着去岂不妙哉,主意已定大步进发面粉厂。堂哥见我甚是亲热,没待我坐定就从伙房领来两个白面大卷(馒头)“吃吧,兄弟,最近厂里搞技术革新,忙的我也没空去看望二大爷。我一边啃着大卷一边连忙回应;俺大大很好就是俺娘身体不好,这不,趁着星期天,大大叫我到东乡叫二姐去。“二大娘咋回事?”堂兄着急的问道。近几天老人家咳嗽的厉害,一连溜的咳嗽,尽吐粘痰人憋得气都喘不过来。“哎呦,抓紧让她老人家去医院呀。”俺娘的那个擰脾气你不知道,任谁说也不听,说是过几天就好,咱可不能把钱往医院里丢,再说咱家也没那个闲钱,俺大大干着急,全家人直跺脚,今儿一早就叫我找你帮俺借一辆洋车骑着上东乡把姐姐请来。假传圣旨,编个瞎话,洋车到手就更有把握,不过说谎话时头皮得硬,脸皮得厚,话茬赶趟,心不能跳,哪样少了也不中,不然的话必定漏陷。瞎话出口心里打鼓,抬脸斜瞅堂哥表情,见他面带难色稍作沉思;“好吧,我给你问问老陈,看看他的车子得闲不得闲。”说完转身出门。须臾,我双目一亮,一辆八成新的“大国防”推自跟前,哇,堂哥真伟大!兴奋的我将近手舞足蹈。
说起“大国防”那可是当年的国产名牌,除了德国产的“大飞鹰”它就是蝎子的尾巴——独(毒)一份,据老人们说解放前我们县里就一辆那是教堂里的德国神父骑得。
在他千叮咛万嘱咐中我飞身上车,骑多远了耳边还回荡着他的叫喊声。洋车真是个好玩意,这么遥远的路程搁在它身上小菜一碟,没等下午,我便回家复命,屁股虽说磨得火辣辣的疼,可我却实实在在的过了一把洋车子瘾。从那以后我就染上了“洋车恋”的症候,白天想,夜里想,朝思暮想,吃饭想,干活想,走路也想,就连做梦都多次梦见自己骑着崭新的“大国防”满大街显摆,在人们一连串的的“啧啧”赞扬声中我屡被笑醒,睁开眼,晃晃脑,咋又演了出“猫吃尿泡——空欢喜”的黄粱梦呢?嗨,您也别说,有梦就有理想,有理想就有盼望,黄粱梦从此激发出了我人生奋斗的正能量。
六六年中学毕业那会正赶上文革狼烟乍起,考学已无望,回家得务农,为了实现黄粱梦在农业社而脚踏实地,多出工,埋头干,认吃苦,不惜力,争取尽早买辆洋车子。不过像俺们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贫寒家庭想很快买辆洋车?那真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巴巴狗子r骆驼——可别净想高门。”
说起洋车来,北方人就爱骑大轮的,带个人,驮点货还得是粗老笨壮的经折腾,街面上也有个别人五人六的干部骑小轮洋车的,专意在人们跟前耍炫耀,摆威风,他们仰着脸、吹着哨、打着倒轮“哗哗”的响,震着铃铛满街的串,就连现今驾驶“奔驰”骄子的主也没他那个熊神气样。说是说,骂是骂,光眼馋,干跺脚,俺那都是“运粮河的蛤蟆——干鼓肚。”
何日何时才能骑上属于自己的洋车,我暗下决心。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我必定骑着自己的洋车专和那些留有洋头的干部们并驾齐驱,咱也给他来个仰起脸,吹口哨,晃着铃铛满街逛,气死他们!
一直到了七八年底,我终于挣够了买洋车的钱,头天晚上生产队里年终分红,我家分得了180元,高兴的我一夜没睡好,天还没放亮就和父亲透露出欲购洋车的想法,千说万磨,父亲极不情愿的才吐口同意让我买辆洋车,他的理由很实惠;家里有辆洋车,给你兄弟说个媳妇也好说,老人家说的正中我意,那个年代谁家要是有辆洋车,可比后来的八十年代初的万元户荣耀得多,给二弟说个媳妇,那绝对是水到渠成的事喽。
买辆什么样的车子呢?我和二弟商量“买辆大“金鹿”二弟脱口而出“哥,可不能买小飞轮的,那熊车子中看不中骑,小飞轮都是南方大闺女小媳妇们骑得,咱五大三粗的骑不惯它。”可不是吗,像“凤凰”“飞鸽”骑起来虽说轻巧灵泛,但让人一看它那瘦小苗细的身架,总觉得不得劲。
买辆青岛产大“金鹿”何尝容易?在那物资贫乏的票证年代,买嘛都要票,布票、油票、肉票、炭票等等,购物没钱不行,有了钱没票更不行。揣着钱,跑断腿,洋车票真的不好找,舍下脸,弓着腰,大“金鹿”就是买不到。无奈之下还得求助当工人的堂哥帮忙“兄弟,咱在商业局里俩眼一抹黑,不认的任何人,上哪里去找洋车子票去。”他难为情了,我不管,忙从怀里掏出钞票递给他扭脸就走,咱门族里就你自己是个能人,不难为你难为谁!橡皮膏药——给他贴上再说。
没过几天,堂哥来家;“洋车票实真找不着,你看把我去年才买的那辆大‘金鹿’让给你先骑着行不?要行的话,我骑来了,你看看。”没待我开口,父亲见他尴尬木讷的架势便满脸笑容;“看你二哥的这辆车多好,瓦亮正明,你兄弟俩先骑着,等以后找着票再买辆新的就是了。”老人家最善知足,行也行,不行也得行,父亲下令了,说话间堂哥就把剩余的钱和洋车子本一并交给了我。
从那以后,我们终于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大“金鹿”虽说是二手货,虽说比原来拟定的宏大目标晚了几年,但在邻居们眼里,我们家的底气立马飙升。
第二年秋,二弟便顺利的找到了可意的女朋友,我想这可能就是“洋车恋”的功力吧。
随着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崭新的洋车相继进家,还不光一辆,俺两口子、兄弟家两口子每人一辆。不过,她妯娌俩可不要大“金鹿”她们非得要享受享受南方大闺女小媳妇们骑得那种“凤凰”“飞鸽”照弟媳的话说;俺姊妹俩也试试江南小娘们骑得的小飞轮“凤凰、飞鸽”也不都是她们的坐骑专利,还没等二弟照她瞪眼“本来就是嘛!”弟媳甩发上车,笑声银铃般洒满大街小巷
叶落长安欣赏正酣,烦人的广告霸占银屏,无奈的我只好从“洋车恋”中回到现实,静静神,抿口茶,抽支香烟打打尖,斜倚在沙发上眯起双眼仔细回想着片中的精彩段子,大脑里还清晰的闪烁着“凤凰”“飞鸽”那高贵的倩影,耳边依然还回荡着那银铃般“咯咯”的笑声。2013-11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