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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追腥族”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是“追腥族”
我们这个族群追的腥是腥味的腥,油腥的腥,鱼腥的腥,肉腥的腥。
现在的青年人也是“追星族”他们的这个族群追的星是明星的星,歌星的星,影星的星。
虽然我们这两个族群追的同是一个xing字,但这两代人所经历的世故和追求却不一样,信仰和生活习惯那也自然不是一码事
(三)追腥之;偷腥
特别解释;这里说的偷腥可不是一般人所指的男女之间做有背行为规范或有背道德的事,就像前段时间网上盛传的米国高尔夫球界的天才球员伍兹的那种偷腥。我说的偷腥是偷窃带腥的东西
在那个穷透气的年代里,做梦都想着吃顿肉的人们,想肉吃都要想疯了,偶然见到肉捞不着吃,咋办?就偷呗!
1县食品公司杀猪厂的排污口本来就没多大,还有个铁篦子牢牢地卡在那里。这本来就是个排污泄秽之处,晴天还好,要是遇到阴雨天,这地界腥虾烂臭,从排污口淌出来的血水加猪粪一发涌至墙外的大水坑里冒泡发酵,过往行人大都掩鼻而逃。
就在这肮脏污秽之地却时常吸引着一群衣衫偻烂,面色焦黄的半大小子们,他们时而癫狂逗乐,时而反目打斗,可一旦听见院内有水流声,立即停手,集体疯狂扑向排污水口,个个下腰撅腚,全神贯注趴在铁篦子缝里往院内窥视。
水流声渐大,一股子浑浊的血水呼呼噜噜涌出墙外,八斤(生下来个头大、斤两重而得名)最机灵也最鬼,他总是抢在第一时间行动得手;一条带血的胰子(猪的胰腺)和手巴掌大的一块花油,(猪内脏粘连处的油脂)紧接着再想用铁钩子捞那块猪尿泡状的物件,为时已晚。赖八(生下来个头小,斤两轻而得名)别看人小体弱,关键时刻不掉链子,他在八斤得手的同时早就用铁钩子从他裤裆底下瞬间捞入囊中;“嗨!不孬,是块‘瞎膪’(猪肉肚皮上的劣等肉)我发财了。”他的嘴咧的像裤腰。小伙伴们羡慕得惊叫声一片。没挨上号的几个在为八斤和赖八庆幸的当儿,都惋惜自己没能像他俩一样摊上这天大的好事。
水流声渐小,里边的血水再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呼呼噜噜的一个劲的流出,任凭他们继续下腰撅腚,全神贯注。
院里杀猪的工作时间是有限的,每天宰杀几头猪的数额也是有限的,正像毫无任何收获的小社(出生时正逢闹初级社而得名)所说;“回家吧,今儿就杀了三头猪,咱别在这里憨狗等洋蛋了,明天是星期天,或许能多杀几头,等着明天再发财吧。”除了八斤和赖八以外,大家都赤手空拳的耷拉着脑袋。
拿着个铁钩子,领着个破篮子,混头带脸漆不了黑的铁脖子小宝缠住小社问个不停;“伙计,你咋就知道今儿杀的少,明儿就杀的多?”“熊憨蛋,明儿不是星期天,工人们都过星期天,食品公司能少杀吗,咱们吃不起猪肉,人家还吃不起猪肉?”小社也是无产阶级队伍一分子,正被今天毫无收获而烦恼,熊铁脖子有话没话的胡吊吣,真让人受不了。铁脖子不敢再往下问了,嘴里嘟嘟囔囔的直发狠,明儿一定早来占窝,说嘛也得捞它两块‘瞎膪’回家打牙祭。
不用多说,八斤家今儿晚上准得是好饭食,那块猪胰子再加上那块花油用辣椒一炒香味扑鼻,一定得把八斤的爹喜个半死,不过,八斤的娘可舍不得一次都炒没了喽,她非得把那块花油留下等着待客。那赖八家的“瞎膪”用处就更大了,用刀把那块“瞎膪”剁碎,足足能炖一大锅白菜帮子,让全家老少吃得满嘴流油,那才叫幸福。我知道他家的锅可是个八印的大号铁锅哦。
“俺改了,再也不敢往外钩肉了,哎呀,哎,俺的耳朵都快叫你拽掉了。”
八斤犯事了。早五更摸黑前来用铁钩子从铁篦子缝里往外钩肉时被院里的工人老大哥发现了,真倒霉!
谁都知道,在哪时节犯事,可够游街示众的料。
昨晚独自一个人悄悄来踩点,八斤就发现院里墙角处有一堆生猪肉,只要有个长长地铁钩子,准能勾出来,就这事弄得他一夜都没睡好。
猫腰爬地,浑身上下冰凉,大气都不敢出,悄手悄脚像电影里的侦察兵摸营,就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站得竖直。为了博得父母的赞赏,为了让全家人大享口福,咱不妨也当他一回铁道游击队里的小坡,八斤下定了决心。
眼看着一大块猪肺叶子马上就要钩到手,却被院里的那个熊大花狗发现了,几声“汪汪”惊动了院里的保卫,正当肉香的梦做得正酣,哪料想叫人家给逮了个正着。
“好小子,你的胆子不小!半夜三更的敢来偷国库。”杀猪厂的保卫是个黑大个,手中捏着个大手电棒子,下身穿一件洗发了白的黄裤子,就凭这条黄裤子,想必他是个退伍军人。
八斤被揪进传达室,龟缩在门后头,躲过刺眼的灯光瞥了一眼这位扭住自己耳朵,始终不肯松手的家伙;“大叔,行行好吧,俺来钩肉实在是没有办法,(能说来钩肉,就是不能说来偷肉)俺爹生病好几年了,这几天他躺在床上瞪着两眼直倒气,恐怕没几天活头了,昨天他忽心给俺娘说想吃块肉,急得俺娘直掉泪,家中都快断顿子了,上哪里给他弄肉去?看着俺娘光知道哭,俺心疼得一夜没睡着觉,这才过来勾块肉回家给俺爹补补,这不,还没得手,就叫你逮住了。”八斤拉云(说谎)历来就不带脸红的;“哎呀,哎呀,俺的耳朵都叫你拽掉了。”八斤拢共就会装样扮熊相。
谎言编的再圆满,熊相扮的再逼真也没能换取黑大个子的怜悯之心,他的手就像把老虎钳子,越钳越紧,越拽越痛。
“编,接着编,谁不知道你小子是东边生产队老z家里的大小子,起小就干偷事,大了还不抢银行去!哼,你爹有病?昨天我还见他拉着地排车往庄稼地送粪来。别再鬼哭狼嚎的了,等天一亮,叫你队的队长来领你,非得把你小子弄到台上亮亮相不可。”黑大个子净发狠话,就像对待阶级敌人。这下惨了,八斤掉泪了,不是因为耳朵疼,耳朵就是真的给拽掉了,他也绝不会掉一滴眼泪,怕就怕真像他说的,弄到台上亮亮相,可真的坏事了,小小年纪就挨批斗,以后还怎么叫俺见人?那大了还怎么再能找个媳妇?八斤哭了,哭得相当之伤心
没过几天,县食品公司杀猪厂的排污口依然集聚着那群衣衫偻烂,面色焦黄的半大小子们“死里逃生”的八斤仍旧操起了他的老本行。
“八斤,那天你是怎么脱身的?”赖八最爱打听事,虽然已经听他说过好几遍了。
“嗨,这有嘛?小菜一碟。”八斤小脸一扬,傲气十足地又重复着他的那段光荣历史。原来,那个黑大个子给他上完政治课,天还没放亮,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接着把他的瞌睡虫给引出来了,看他迷迷瞪瞪的把传达室的门锁上之后,就找窝睡觉去了。
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趁此良机,八斤悄悄打开一扇窗子,迅速窜出室外,借着晨曦一溜小跑,安全抵达家中。
不过,八斤的耳朵被那家伙钳得至今还是有点红肿。
前节说腥,中节说追腥,后节就说撇腥,那再后节呢
修改于;二〇一〇年四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