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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少白头,从我记事儿起,母亲的头发就是灰白的,60年代不像现在,不分年龄都可能有白头发,母亲的白发就尤为显眼。我认真的问过母亲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都是黑头发您的头发怎么白了呢,母亲笑着说:操心呗。我一想也是,母亲一天天的为我们兄弟姐妹奔忙,是够操心的了,就悄悄对自己说,我会努力让母亲少操点心。
小时候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缝纫机前看妈妈做衣服。那会儿很困难,国家困难,小家也都很困难,家家都六七口、七八口人,就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过活真是很艰难,但是,每到过年母亲一定会给每个孩子做一身衣服的。母亲很巧,不但会做衣服,还会裁剪,别人的母亲常求她帮助裁剪衣服。裁剪完,母亲就把裁剪好的衣料一个人一个人的捆成一小包写上名字用布条系好,挨着放在缝纫机旁,之后打开缝纫机,开始一件件的做。我趁妈妈不注意的时候,总是悄悄的把写着我小名的那捆放在离缝纫机最近的地方,然后静静的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妈妈做活儿。
妈妈是近视眼,高度近视,是遗传。所以,妈妈做活儿的时候,眼睛几乎是贴着机器的,特别是穿线的时候,妈妈的白发散落在机器上,和深棕色的缝纫机形成鲜明的色差,我不由自主的心疼。印象中,一直到18岁我穿的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之后,在我24岁本历年生日的时候,妈妈从家里捎来她亲手裁剪缝制的红色的背心短裤,虽然妈妈没捎来什么话,但我知道,老辈人很在意本命年,妈妈是用一针一线缝出了吉祥的祝福。
走上社会不久,因工作原因情绪低落到极点,母亲知道后从林区赶来看我,但一生勤恳务实的母亲并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只是换着样做我爱吃的菜,就这样,十几天过去了,母亲要回去了,我送母亲到车站,车要开了,母亲站在车厢门口望着我挥手让我回去,秋天的风把母亲的一缕白发吹起来,那缕白发即刻随着秋风飘飞,我心针扎般的疼痛起来,压抑已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骂自己,怎么这么点挫折都承受不了,还要让上了年纪的母亲为自己操心!
等到我为人妻为人母的时候,母亲的头发基本上全白了,银亮银亮的,一根杂色都没有。节假日里总是要去母亲家里过的,和爸妈说话,陪爸妈打打扑克,最幸福的是“耍赖”说一句:妈,我累了,想睡会。鞋子一脱,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闭上眼睛。用不了一会儿,就听见妈妈慢慢的挪动不太好的腿脚,把毛巾被轻轻的盖在我身上,仔细的掖好被角,我知道母亲的白发就和母爱一样离我很近,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假装睡着,尽情享受儿时的母爱。
母亲已年迈,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但是精神很好,每次回家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母亲的白发。我希望母亲的白发一直飘在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