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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凤凰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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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卫之所以如此笃定王珪的踪迹,是因为查探到了王珪最私密的事。

    他是昭和五年的举人,出身贫寒,苦读十年,考取功名,后被兖州任城一个不算大的世族大家长看重,招入家中为婿。

    也因为这一层关系,中举后便托老丈人的关系进了当地的乡学,后又晋升兖州山阳郡昌邑县学任职训导,虽是从八品的小官,可因为跟治所县学教育和科举有关,被人奉承尊敬的多了,便有些乱了心性,也可以说是逐渐暴露了本性。

    娶了世族家的贵小姐,用了人家的人脉资源,按理说应该算是人生开挂,祖坟冒青烟,可他却认为人生有缺,并不十分如意,除了寄人篱下的入赘身份,更因为他自小的性取向。

    这是一个非典型性凤凰男的故事。

    而让王珪彻底放飞自我的,便是这座酒楼里名为池远的小~倌。

    因为在任期间,他并没有将家眷带在身边,单身在外,几乎夜夜都会到醉花阴酒楼找池远厮混至午夜,精力充沛到连萧清瑶都有些乍舌。

    进了春字二号房,将领路的莘浚打发走后,燕三十便从房间中的窗户翻了出去。

    除了光线昏暗,房间倒是循规蹈矩,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还在唯一的软榻上摆了一张不大的棋盘,正好要等燕三十,萧清瑶便执子对弈,自己跟自己下棋。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靠近,她头都没抬,支着胳膊盘膝坐在软塌上,难为她这样闲散的坐姿,还能带着几分优雅端庄,“有些渴,倒杯茶来。”

    来人轻笑一声,“小姐怕是走错地方了,既是酒楼,便只有酒,没有茶。”

    萧清瑶这才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复又低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棋局上,“开门迎客,客来敬茶,待之以礼,迎来送往,情谊才能地久天长。”

    “小姐,可不像是能与慕白地久天长之人。”

    慕白学萧清瑶一样盘膝坐到棋盘的另一边,垂目看她对弈的棋局,在她落下白子的瞬间,执起黑子堵上白子最后一口气。

    他的手指修长纤细,在昏暗的灯火下,凝脂如玉,比她得手更细腻白净。

    “小姐输了。”慕白嘴角微扬,浅浅梨涡,面目生动,带着似有若有若无的风情。

    因为常年战乱,让很多百姓温饱无以为继,甚至有不少父母为了维系基本生活,贱卖儿女;或是流离失所与家人走散的流浪乞儿以及被朝代更替牵连籍没家产,贬入贱籍世代为妓。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有人一掷千金在青楼妓馆与人争花魁,有人为了一口饭卖儿卖女苟且偷生。

    如今那曾逍遥度日的人被关在皇宫天牢,父死母病;不知那为了一口饭卖儿卖女的人又如何了?是会在夜里辗转难眠,悔不当初,还是再次为了五斗米折腰。

    “确实。”萧清瑶用下巴点了一下棋盘。

    慕白会意,两人重新整理棋盘,猜先后,另起一局。

    “小姐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似是想到了什么,慕白落下一子后,见怪不怪,“是未婚夫婿在这里有了相好的,来‘捉奸’了?”

    还没等萧清瑶回答自己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也不大像,若真是来捉奸,不会只带这么点人……”说着,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大概是为了行走方便,只穿了普普通通的外出便装,连配饰都没戴几个。可有些人的气度,并不需要外在的东西衬托,反倒是能让平凡朴素的东西看起来价值连城。

    若是按照这位的气度,如果真是来捉奸的,恐怕能把醉花阴整栋楼都围了。

    他比楼里的大多数人都更有眼力见儿,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有官家富贵小姐、主母找上门,都是由他出面的主要原因。

    “怎么?经常有富贵人家的小姐来这儿捉奸吗?“

    “呵呵,只是都不如小姐富贵又漂亮。”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这慕白的外表不算顶顶好看,但胜在喜庆和气,嘴巴甜又会察言观色,确实是解决麻烦做和事佬和稀泥的料。

    “自古男子多薄幸,前程为重美人轻。小姐何必自寻烦恼,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才是。”

    “说的是。前程为重‘美人’轻,不喜欢了,换一个就是,不必自寻烦恼。”

    话音刚落,还没等慕白细琢磨,楼下便传来一阵打骂的喧闹声,真的有人打上门来了。

    “陈志泽,狗~东~西,你给我滚出来!”尖锐的女声大喊大叫,还有瓷器应声落地的声音。

    慕白一下子从软榻上站起来,行色匆匆的冲萧清瑶行礼后,转身急步奔了出去。

    刚出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燕三十便拎着一个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年轻男子走进来。

    看服饰和模样,是楼中的红倌。

    萧清瑶眉头隆起,看着奄奄一息的男子被燕三十安置在软塌上,她抬手轻轻掀开盖在他身上的外衣,衣下未着寸缕,自脖颈胸口处遍布细长条状的小伤口,伤口破皮涔血,沾染在外衣上,看起来有些瘆人。

    萧清瑶抬头示意,燕三十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轻手轻脚的为他上药。

    消毒止血的药刚洒在伤口的一瞬,他整个人因为疼痛狠狠抖了一下,呻吟一声悠悠转醒,眼见不是熟悉的人,吓得又一哆嗦,赶紧伸手掩住胸口被拉开的衣领,想要避开,却没想到刚动一下,就脱力歪倒在软塌上。

    一股冷香瞬间袭来,池远抬头,不期然撞进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漆黑眸子,女子眉眼精致,只是盘腿坐在那里,便是说不出的尊贵。

    池远赶紧移开身子,怕一身污浊扰了贵人的高洁。

    这一动一躲间,血渍更加明显,几乎浸透他的罩衣。

    这就是让王珪夜夜流连忘返的红倌池远,原来是这么个厮混法。

    萧清瑶有点恶心,倒不是因为池远,而是恶心道貌岸然的王珪,这就是大昭管县学教育工作的训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