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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平日不是教导我们,要学会看破悲欢离合,参透众生因无明而轮回的实质。既然我们知道有生必有死,那又何必贪恋执着?”
真圆奋力跟随着静海的脚步,不解地追问:“您为何不去度化那几位施主?”
“……”
静海顿下脚步,回转身冲着真圆道:“佛曾说,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佛还说过,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他双手合十俯身念诵佛号,继续道:“这因缘所生的一切法,如流水一般,前前逝去,后后生起,因因果果,没有间断。此事,也不过是典小友的因果罢了。”
静海抬起厚实的大掌,拍拍真圆的脑袋,施施然往前去了。
“因……果吗?”真圆懵懂地立在原地,一副将悟不悟的样子。
……
“今日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公孙和浩背负着双手,望着那深不可测的渡门亭叹道。
“别说这种寓意不好的话,”温与朗皱眉打断他,“既然不忍,刚才你怎么不来送她?”
公孙和浩面上苦涩一笑:“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她,想必在她心里,也是不愿意见到我的。”
温与朗避开他背上的伤,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恶狠狠道:“少给我在这做出这么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反正你再怎么喜欢,也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趁着现在能看一看,还不抓紧机会。要是等她嫁了人,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被温与朗说得一窒,敛眉怒道:“你也别太得意,木归是绝不会让她的女儿和温家人在一起的,特别是——温炎的儿子。”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温与朗挑眉一笑,看上去很有把握的样子。
公孙和浩突然转过身,攥住他的领口威胁到:“若是有一天,你负了她。我绝对要你付出代价!”
“很好,”温与朗咬牙看着公孙和浩,将他一把推开。“这话,你最好是站在一个哥哥的角度来说。不然,我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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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鄀-茨城唐家
“你再等等,待我将手头事情放下,我陪你一起去!”
“不需要……”木归微叹一口气,将行装快速收拾好,大踏步从殿里走出去。唐珉伸手一把拦住她,皱眉道:“你真的不必与我赌气,只要事情一妥,我就立马派人将她接回来。”
她怒气填膺,忍不住冷笑:“你少来敷衍我,这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若不是你这样一次次的拖延,她还会被那群小人逼进渡门吗?”
今早渡门令一开,木归就有了感应。待她理出命盘一算,冥域里果然进了一个人。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唐珉面色微微发白,忙不迭的解释,“若我早知道,一定会将她接进来的。”
“够了!”木归愤怒打断他,疾声厉色道:“你不必在这假惺惺的给我装好人!我问你,为什么将派在她身边的人调回来?为什么向我隐瞒她被公孙家刺杀的事?为什么要将我送出去的巫鸷截回?”
她怒形于色的一步步向他走进,将他逼问得无地自容。
“你将她扔在天煞寺,不过是想让她自生自灭,你恨不得让她就此消失!”
“我没有!”唐珉急于为自己申辩,“你怎会这样想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将她视如己出,我……”
“哈哈哈,视如己出?”
木归大笑:“她的亲生父亲都不愿认她,你还能将她视为己出?真是可笑!”唐珉还想再解释,但木归早已不耐烦让他再说下去。“够了,我现在就要回未泯岛。谁敢拦我,统统杀了了事!”
话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
未泯岛-太尚阁
作为灵域入口之地,太尚成为了整个未泯岛上守卫最松散之地。这里与天煞寺的渡门不同,渡门是灵狱入口,里面关押着无数违背灵文鬼律的精怪。而灵域里的东西,则是鬼家人的立身之本,也是确保整个阎魔门能在华地屹立不倒的根源。如若有人想擅闯灵域,鬼家人都会很乐意用他来给“老祖宗”们打打牙祭。
可以这么说,太尚灵域包含了两个巨大的冥界,母神幽禾在其中一个冥域开了天地轮回门,成为人们轮回转世和修魂之地。而另一个则被阎魔鬼家老祖建成了一个关押判决鬼怪的地方,留下无数中古乃至上古的妖兽镇压。典小只就是要穿过这个险恶的地方,人们轮回转世之地。
木归一现身,守在阵法旁的打盹的小妖们立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个石头小妖精“噗通”跌跪在地上,捂着小心肝不住发抖。
“大……大人。”
“你们都快去准备一下,我要去灵域找小姐。”木归不奈烦的将它提起来,让它快去传话。接到消息的各位长老纷纷赶来,将魂玉打入太尚阵法。还不等那阵眼稳定下来,木归就迅速跳了进去。
只剩下众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木丫头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一位穿黑色葛布老人颤巍巍问旁边的人。
“她女儿为了救公孙家的小子,用渡门令开了渡门。”有人解释。
“天呐!那她女儿是爱上公孙家的小子了?他们可是兄妹啊。”二长老是一位发福的中年女子,平日最爱看话本打发时间。
“屁!分明是被逼着去的,那公孙家定是用什么要挟与她。”又有人下定义。
“果然野种就是野种,混了血脉,连这点定力都没有。被人吓一吓就傻乎乎的上去送死了!还要将她母亲也牵连上,这种外孙女我是绝不会承认的。”大长老归柔已下定义。
众人见她已发话,也都呐呐住了嘴,不敢再多言。
……
……
……
转眼间,典小只进入渡门已经两月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渡门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丝毫没有任何异动。
温与朗和公孙和浩两人越等越心焦,公孙启的周天运转已经紊乱,身体的状况也越来越糟了。而公孙家派去找沉冰的人也没有得到消息,各地商行、拍卖场也没有发现沉冰现世的迹象。现在公孙家的人就差上千鹤阁去强抢了。
“等这次事了,我就送她回北祁,再也不让她来中州这种地方。”温与朗恨恨道。公孙和浩不知该怎么答话,只能默默看着那渡门亭发呆。
“轰!”渡门亭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四周空气顿时被震得嗡嗡叫。静海大师从禅院里急匆匆赶来,天煞寺所有真字辈的弟子严阵以待,全部围着那渡门亭,捏好印诀,口中喃喃颂着真言。
却见典小只面无表情的从渡门亭里慢慢走出来,披散着一头青丝。
“小只?”众人异口同声。典小只缓缓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那块拘魂玉朝他们示意。“成了!”几人激动大喊,纷纷冲上前去将她围住。
“魂魄收集齐了?”
“恩,易安安和公孙启两人的三魂七魄,全在这了。”她将那拘魂玉重新收好,放进自己的袖中术里。
“你……怎么样?”温与朗把她好好检查了一番,除了面上略略带着倦色以外,再也没有任何改变,身上也没有一点伤痕。只是走时穿的青色短打,变成了一身白色缎服。用天青色的硬质织锦高高的束了腰,看着极为冷清。
“我没事,”她摇头,对他们继续说:“现在带我去公孙家。”
公孙和浩在一旁踌躇许久,终还是鼓足勇气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儿,今晚再动身也不迟。”
“正是,典施主先去客房稍作歇息,待蓄足精神再走吧。”静海也劝慰道。
“我不累,将此事解决完了我才能安下心来。”小只摆摆手,示意动身。等诸人走出天煞寺的阵法,易安安等人居然已经守在门外了。
“木姑娘,有劳了。”易安安双手抱拳,朝她一揖。小只也冲他点点头,对他道:“我先去将公孙家,然后再将你弟弟的魂魄给你。”
“好,”他朝公孙和浩得意一笑,“我千鹤阁自是不急。”
飞去东灵的路上,广若萱上前关心询问:“木姑娘,你有没有受伤?待会让我给你看看吧。”
“她自会有我照看,不劳你费心。”温与朗冷冷道。
作为一个半吊子的医修,被挑战了权威他自是不爽。广若萱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听了他的话也只淡淡一笑:“我不过是关心她罢了,并无别的意思。”
典小只好笑地瞪他一眼,也不愿去多说什么,只暗暗加快脚下速度。
……
东灵-渭城
丹楹刻桷,画栋飞甍的楼阁,朱漆高门上旁立着两座三丈来高的巨大麒麟石像,栩栩如生、威武雄壮,映衬着门匾气势恢弘的“公孙”二字,让人凭空生出一种名门望族的威严感。
“大少爷、朗少爷!”还未等众人临近细瞧一眼,早有数名玄色缎服的仆人迎上前。
公孙和浩正想寻一个找恰当的措辞给她介绍,“小只,这便是……”
“不必,”典小只大踏步上前,运了灵力朗声道:“请公孙邬溪出来一见。”
守在门外的仆人似是早已料到她如此,径直上前道:“还请木姑娘恕罪,家主犯了旧疾,不便见客。”
小只继续坚持道:“请公孙邬溪出来一见!”
那家仆见她如此得寸进尺,忍住心头鄙夷,继续恭恭敬敬道:“我们夫人说了,您把拘魂玉交给大公子就行了,剩下的事,我们公孙家自会解决。”
“你怎么说话的?!”公孙和浩怫然不悦,长袖一挥将那仆人扇退一边。
典小只面无表情,冷然道:“要么他出来,要么就公孙启死。让他自己选!”
“木姑娘,你这是何苦。”广若萱心有不忍,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温与朗远远看着她,脸上情绪难辨,但也没有上前阻止。
公孙和浩微皱眉头看着她,半晌叫过一名仆人,低声对他交代着什么。那名仆人从下往上睃了典小只一眼,俯身快速从门里跑进去了。
众人陪着她在门外等了许久,紧闭的宅门始终不曾打开。“快点!”她左眼疼得突突跳,变得不耐烦起来。
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从门里走出来。那人水洁冰清、雍荣闲雅,容貌比公孙启兄弟两更胜,一举一动间俱是惊鸿绝艳。就连广若萱这样的绝世美人,站在他身边也要愧叹不如。
他缓缓行至小只身前,两人冷冷相望。众人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纷纷往后面退去,小心翼翼地观望起来。
公孙邬溪面上微微抽搐,忍住心头翻天覆地的屈辱感。前方那张与某人极为相似的脸,让他痛恨得想抠烂。
小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大睁着一双眼,将他的样子深深烙刻在心底,而后又血淋淋的挖去。
原来,这就是公孙邬溪本人了。原来,这就是她的生父了。
典小只退后一步,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缓缓叩倒在他面前。公孙邬溪寒玉似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嘲讽。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这公孙邬溪不愿认她,难道她还想强认不成?
待她行完大礼,站起身来。公孙邬溪面上冷笑更甚,满是鄙夷的望着她。她又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遍,佯装正经的脸终于绷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只将手中拘魂玉扔给他,朗朗而笑道:
“世间传闻多言过其实,你公孙邬溪也不过如此。”
言罢转身踏上飞剑,背对他伸出右手,二指誓天大声道:“你儿子我救回来了,从此以后,我典小只再也不欠你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