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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青翠的湘妃竹,郁郁青青的垂丝柳,掩映住精巧华丽的层台累榭。
二楼绘彩的阑杆里,立了一位穿百蝶度花裙的丽人。枝头云雀“啾啾”,朝那楼栏上的佳人婉转清啼,可她却忧愁的托着腮,望着远处。
“唉……”
广若萱幽幽叹了一口气,紫色的瞳孔里写满忧心。托着香腮的皓腕上,挂了一串血红玛瑙,越发衬得肤白似雪。远远看她,背影风华绝代,无论是何种举动,都可以随时入得一副惊艳世人的名画。
近日东灵册封太子在即,二皇子言君和向上鄀提出和亲,愿意以两座城池和无数灵物珍宝为聘,迎娶三公主广若萱。
前些年与下鄀的数次苦战,早已将上鄀的国库耗尽。现在正是养精蓄锐之际,能与东灵交好,得到二皇子的支持,自然是个不错的好机会。
而上鄀公主众多,其中也不乏绝世美人,但人家点名要的是广若萱,还摆出了一副非卿不娶的姿态。
美丽的外表,高贵的身世,广泛的人脉,惊人的运气……她是上天垂青的宠儿,赐予她诸多让人艳羡的优势。越是高不可攀的美人,越是能让男人发狂。这种过人的资质背景,同时会带来致命的吸引力。
……
回想那日,广若萱在拦截木小只的路上,无意见到一位躺在茂密树林里的男修。
走近一看,只见那人受了伤,身上到处血迹斑斑,但仍掩不住他龙章凤姿,英伟不凡的气质。她又走近几步,蹙眉细细打量一番。发现那人穿的竟是青龙纹样的华丽锦袍,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正想探看他的情况,那人却已经□□一声,悠悠醒转过来了。
言君和一睁眼,就见到一张明艳动人的绝世容貌,佳人怀中温香软玉,恍如梦境。他正犹自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时,那梦中仙子居然开口说话了:
“你还好吗?”
话虽简单,但胜在音色动听无比,字字珠圆玉润,声声清脆甜香。佳人身上幽幽的体香不断传至鼻尖,让他一下子情难自禁起来。
言君和起身,感觉到体内有丹药的药力慢慢流转。他暗暗运气,那丹药中蕴含的温润灵气就像一股清泉,滋润蕴养全身经脉。丹田内的灵海被牵动着,推演着周天规律,强行将自己流失的精血灵力挽救回来。
竟是六阶的返命丹!言君和微微诧异,抬头望望广若萱,面色莫名。想不到这姑娘心地如此之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如此倾心相待……
他费力起身,朝广若萱一揖。“言某谢过姑娘相救,赐药之恩,没齿难忘。”
广若萱微微愣神,上前搀扶住他。“公子不必多礼,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她朝他微微一笑,倾世容貌顿时像粉色的桃花,娇艳盛放了。
言君和犹自看痴,盯着她傻傻瞧了半晌。等回过神来,低头打量自己一番,满身血迹,衣衫褴褛。他唯恐唐突了佳人,勉力动用灵力,将身上的一众血腥杀伐之气荡涤而去。
广若萱善解人意的替他施了个清洁术,又慢慢扶他坐下,帮他运气疗伤。
等她收回灵力,缓缓吐了一口气,又冲他嫣然一笑道:“阁下的伤势还需服药静养,这几日都不可过度使用灵力,不然会催裂灵脉的。”
言君和冷峻的面上闪过笑意,剑眉龙目里染上些许绯色。
“公子在这休息,我还有急事需要前去处理,就此别过了。”她微微屈腿,向他盈盈行了皇室的吉拜。
言君和望着佳人远去的销魂倩影,唇角微勾,垂眸掩下心中的悸动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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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鄀-江陵-千鹤阁
“泽瑞!你别与他计较……”广若萱粉唇嗫嚅,紫眸盈盈含着泪,一双纤纤玉手揪着白泽瑞的衣袖。
白泽瑞额上青筋直跳,戟指怒目,气涌如山地与公孙启对峙着。握着长剑的手指暗自用力,泛出青白的骨节。
“怎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公孙启脸上冷笑,无辜摊摊手:“只有我才能帮到萱儿,你白泽瑞能拿出什么来抗衡?!”
白泽瑞气急,长剑“嚯!”的一声出鞘,尖锐的剑尖射出冷光,映在公孙启的眼里。他嗤笑出声,手边描金折扇轻轻一撇,将喉头让出来。
“来啊?只要你敢杀了我,我公孙家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你真以为我不敢?”白泽瑞咬牙,对他的傲气嗤之以鼻。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极为紧张,剑拔弩张间俱是腾腾杀气。
广若萱上前握住他的手,用力将剑收回来,皱眉柔声道:“你们别吵了,这件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公孙启朝白泽瑞讥讽一笑,“啪!”一声将折扇收回,挑衅望着他。
如今易安安夺取渡门令一事都还没有头绪,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蔺从琴微微蹙眉:“萱儿,你是怎么遇到那个肃王的?”
广若萱低头,绣花立领中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颈。
她思量三番,微启朱唇道:“上次去天煞寺借渡门令,我在路上救了受伤的二殿下。他感激我赐药之恩,就……”说到后面,声音竟然越来越小了,嗫嚅起来。
白泽瑞见她盈盈的一双大眼,波光闪闪快落下泪来。心中顿时泛起怜惜,上前环住,轻声安慰着。
……
下鄀-灵州-八卦社
“听说没?东灵二皇子向人眼提亲了!”一窃鬼挤眉弄眼,将手边报纸堆齐。
“正常,作为天道气运的汇聚点,人们自会朝人眼靠拢。”唐铭陶醉吸口水烟,“咕噜噜”的水声回荡在竹筒里,他一开口讲话,白乎乎的烟雾就从嘴缝里跑出来。
老爷子嘴巴离开烟嘴,凝眉思忖:“这次的人眼势潮与我阎魔家无关,咱们才不去趟这浑水,就守在暗处看他们几大家族的好戏。”
诸位窃鬼纷纷点头,“老爷子说的对,咱们好不容易置身事外。该好好将魅家的消息网整理一下,为将来的出世做准备才是。”
“说来,半年后就是祭皇登位了,不知道息家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一名窃鬼惴惴不安,担忧近日局势。
唐铭嘿嘿一笑,表情说不出的诡异。他摸摸光亮秃顶的脑袋,凑近众人悄声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息容那老太婆最近病了吗?”
“病了?”众人诧异,“什么时候?”
唐老爷子挑高一边眉毛,神情晦涩,讽笑道:“苗家人的能力,自然是想让她什么时候病,就什么时候病。”
“唔,真的?”
“那苗家这是算正式向祭皇表态了?”
唐铭点点头,又去“咕嘟咕嘟”咂他那水烟。“当然,毕竟阎魔门几世才能出一位祭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区区一个门主又算得了什么?”
其中有一窃鬼表情不屑,拍拍大腿:“它苗家早干嘛去了?用毒谋事,这也太卑鄙了……”
又有人不乐意听这话,奋力争辩:“你懂什么?!只要能成事,用毒又算什么。”
“再说了,阎魔门还是苗家用毒发的家呢。想当初毒母威震天下,随手一挥便血流成河、尸骨累累。他们中州人就是被毒傻了,这才肯停下对我们的屠杀。以毒攻毒,这何尝不是实力?”
另一人点头附和,笑道:“要不怎么都说‘苗家叫你亥时死,阎王不敢三更留’呢?他们的实力,自是不比鬼家差的。”
唐铭砸吧砸吧嘴,眯起眼睛:“要论历史,苗家人才是这南洲的原住民,是阎魔家三脉之一的祖宗。论人数,西南二十六个氏族,各族又有诸多部落分支,自然也是不少的。单排实力,也是仅次于魂家和咒家的所在。”
“可是老爷子,我怎么觉着这苗家现在越来越不行了?”之前说话的那窃鬼挠挠头,面上不解:“特别是蛊术,简直不能入眼!”
“几大氏族的情况不会差,只是温、灵两家人都跑去学习医术了,大概是为了今后的出世做准备吧。”
唐铭眼露金光,一脸期待的神往。“等阎魔门出世,我们的日子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稳了,到时候……”
……
“到时候,我就可以利用言君和的权势,使我千鹤阁在东灵获得绝对的话语权!”易安安得意大笑,绣金的锦鲤长袍纷飞抖动,整个身子都按压进椅子里。
旁边袅袅的青烟里还斜斜坐了一个人,背着屏风看不清脸。
那人微微点头,沉吟许久:“刚才,我听得外厅传来些许争吵声,这是怎么了?”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些争风吃醋的戏码。”易安安满不在乎地掸掸广袖,脸色嘲讽。
唐以敛下眉目,沉沉地陷进苦思中。易安安见他用神,也不便再继续说话,“咯吱咯吱”摇着身后的摇椅,面上一派闲适。
她伸手去取冰裂纹青玉盘中的葡萄,将绛紫色的细嫩外皮剥掉,露出晶莹多汁的莹绿色果肉,空气中顿时散发出清新爽甜的果香。
细嫩的纹路将它柔柔包裹,像一颗上好的绝世珍宝。她轻轻捏着那粒葡萄,透过窗外的天光,细细欣赏着。
“公孙启和白泽瑞的确经常发生争执。”
唐以突然说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易安安奇怪扭头望他一眼,只见他也神往似的盯着那枚果子,像是全然没有开过口一样。
“怎么,你也想吃?”她将斜飞的凤眼微微眯起,笑话他。
他起身走过来,立在她身旁。绣了青鸾的袍角微动,长长的尾羽汇进他背负的双手。唐以颔首,远眺着窗外的大好河山,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