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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两人推开满身的瓦片,慢慢从瓦窑里钻出来。
小只搀扶着温与朗,两人踩上飞剑,准备一鼓作气飞到天煞寺。事情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了意义,众人肯定都守在天煞寺门口,等他们自投罗网。
各大门派的修士们分了阵营聚在一起,个个全副武装。只要木小只一现身,就能立刻涌上去绞杀掉她。然而很多人早已等得不耐烦,守在一旁打盹的,聚一起闲话唠嗑的,比比皆是。易安安甚至命人搭上桌椅,和广若萱一群人悠闲喝茶。
“吱呀!……”
天煞寺破旧的大门打开了,心宽体胖的静海大师俏生生立在寺门口。
见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自己,他笑眯眯一摸脑门,朝大伙点头。然后伸伸懒腰,又活动活动筋骨,趴在门边将众人一个个打量完。
过一会儿,他闪身跑进去,不见了人影。那寺门就这样大豁豁敞开,露出寺里面的晨光。有人想冲进去看看,却立马被其他人拦住了。
不多时,静海大师又颠颠地跑来。一手提了根凳子,一手端了碗面。“哐哧”一声将凳子放到地上,安然坐下,“哧溜哧溜”的吃起面来。
看着门阶前的人山人海,成功吸引了众人目光的静海,再次笑着点点头。
……
蔺从琴重重放下茶杯,对易安安道:“我要亲手杀了她,以报我母亲之仇!”
公孙启嗤笑:“想杀她的人多了去了,轮得到你吗?”
广若萱蹙眉站起身,望着公孙启道:“她曾经和你们还是同伴,你忍心下手吗?”
“怎么不忍心?!当初我不知道她就是木归的女儿,不然我当时就杀了她!”公孙启怒吼。
“你就这么恨她?”
公孙启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脸上涌现出悲伤的神色,他冷冷开口:“当然,我公孙家与木归誓不两立!”
……
白泽瑞脸色复杂,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大名府众人。嵇若先则是面沉如水,平静地对白泽瑞道:
“小只与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如今你也要为了名利,去杀她吗?”
白泽瑞回头,看看正在安慰公孙启的广若萱,皱紧剑眉:“我当然不会直接出手杀她。”
嵇若先一身竹青色长袍,衬得极其温雅清俊。他垂下眉目,轻声笑道:“我就知道,你断不会为了名利去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沉默了半晌,他又抬头道:“可我终究是看错了你,我没想到,在美色面前,你会如此不堪。”
“嗳!”易安安起身,对嵇若先笑道:“这话十分不中听,白兄是为了帮我。我可不希望你们兄弟之间因为这事起了矛盾,若是那样,我易某人罪过可就大了。”
月华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大声喝骂:“易安安你好生无耻,引诱天下人做出这等卑鄙之事。居然还装出这幅假仁假义的嘴脸,真恶心!”
易安安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握紧拳头,狠狠压制下心头的杀意。底下千鹤阁的修士不愿见,站出来说道:“我们少阁主一呼百应,才不是你这女人能诋毁的!”
李博瑜死命拽住娘亲的衣袖,叫她不要冲动。月华一把推开他,朝对面众人大声道:“各位!你们都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们的眼里,都只能看到名利了吗?”
“你懂什么?!”
丈空居的领头修士大喝道:“木归当年杀了我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对!不共戴天!!!”
无数修士纷纷站起身来热烈响应,那吼声震天。个个目呲欲裂,仇恨烧眼,巴不得现在就将那木归拿来,撕烂血肉吃了。
木归当年独闯中州,嫉恶如仇,杀人无数,惹下了不少仇家。现在这些人,都是等着来报仇的。
月华败下阵来,心中连连哀叹:
二姐呀二姐,你当初要是少杀些人,你女儿今日也不会面临这种困境啊。
……
“师父,现在怎么办?”
小和尚探出头,看外面已经剑拔弩张的气势。
静海大师笑呵呵,摸摸自己光滑敞亮的脑袋,“不急不急,等那女娃来了,我就出去接她。”
“师父,这么多人,你能挡得住吗?”
“哈哈,自然是挡不住了。所以到时候你看我手势,出来掩护我。”
小和尚不乐意,“拿我当替死鬼吗?我才不干呢!”
……
“啧啧,你看看底下。”温与朗拍拍小只,让她欣赏欣赏如此壮观的场景。
小只歪着脑袋向下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像一堆蚂蚁,叮咬在天煞寺这块糖上。
“一场杀我的盛宴。”她下定义。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下去吧。”温与朗耸耸肩,准备驾着飞剑冲下去。典小只拉住他,望着他的眼睛道:“你别下去了,我自己可以去。”
“说什么屁话,你自己下去,还不被他们戳成筛子啊。”说完,还不等她反驳,就一把将她护在怀里,朝底下冲去。
“来了来了!”众人纷纷站起来,月华探头看一眼天空,大喝一声:
“动手!”
话音刚落,道曜派、天玄教、大名府三派弟子纷纷朝易安安他们杀去。寺门前顿时乱作一团,刀剑撞击声、喝骂声响成一片。无数道灵光闪起,掀扬出一片片杀意。
静海大师笑笑,还不忘和小和尚告别一声:“走喽!”
一道金光闪过,向天上一冲而去。
典小只他们还没到地上,就有无数修士冲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那些人嘶吼着杀过来,小只和温与朗背靠背,奋力反击。
易安安看到静海大师冲了出去,也坐不住了,一掌拍飞桌椅,飞身迎上。蔺从琴等人也随之跟上。
静海大师回头看看缠身上来的易安安,伸出手掌向他回礼笑道:“女施主,杀戮过重有损业道,你还是小心为妙。”
“不牢大师费心!”易安安狠厉一掌劈向他。
公孙启闪身上前,取出一柄薄如冰片的长刀,一刀横挡住静海的日轮印。静海笑眯眯钳住他的刀锋,扔向一边。
这时白泽瑞拔剑出鞘,顶上易安安的位置。纯钧剑上寒光一闪,一招一式舞得密不透风,将静海团团捆住。静海大师双掌结印,口中喃诵火天真言,身上竟然燃起熊熊火焰,烈火顿时将白泽瑞逼退几步。
“冰衔决!”白泽瑞发动剑式,全身灵气运转。剑锋上散出森森寒意,气势大开大合,他全身剑气一震,将静海的火焰浇灭,逼得他后退一步。
广若萱在一旁使用“聚灵”辅助公孙启和白泽瑞,源源不断的灵气汇入他们体内。
静海大师抚掌大笑,“呵呵,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另一边,易安安杀进小只他们的包围圈,一心一意地朝着小只打去。十七冲上前,两腕一转就紧紧扣住他的手掌。易安安伸手去推,却只觉触手间一片绵软,竟使不出力来了。
“小姐,你在干嘛?!”三十五一把挡住砍向小只的人,看见典小只愣愣呆住,一动也不动。
她立在阵中念了许久,终于将雷经的上中下三篇长长的咒语念完:
“……玄天真武,水火助我。四渎护我,九龙绕我。甘雨送我,当火随我。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前有朱雀,后有玄武。上顶华盖,下蹑魁罡。神通光严,威镇十方,吾身神光,虚梵日月,与天为誓!”
“随吾令,霹雳横飞!敢不从命,破灭汝形!”
……
“起!!!”
典小只大吼一声,双瞳间闪过一丝狰狞的黑芒。四方风起云涌,雷云奉命涌聚,将所有人包围在雷云中。那云雾中电流“呲呲”耀动,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不停流窜在云层中,像一头恶兽般低吼:
“轰隆隆……”
“不好!快走!”有人识得那黑雷,晓得其中厉害,急忙逃命。
典小只眼瞳放大,左眼隐隐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她睁大双眼,紧紧锁住那些人,天地间突然静下来,只听得云间雷霆蓄势待发的咆哮声。
丹田里的灵气似流水般迅速被抽走,典小只身形微晃,嘶声诵出最后一句咒语:
“爱我者生,恶我者殃,谋我者死……憎我者亡!”
……
“轰隆!!!”
无数闪电似瀑砸落,眼瞳所过之处,都有闪电听命落下。黑色的惊雷将那些人劈得全身漆黑,纷纷掉落,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道门符术,不错!哈哈哈……”静海一掌将劈得漆黑的两人推开,纵身上前,一把拉住小只就走。十七等人纷纷跟上,随着静海大师入了寺门。
“开阵!”
随着静海一声令下,天煞寺的周围顿时升起一道金色的灵墙,将寺庙方圆几里全部包围。佛光普照,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众人七零八落被黑雷砸到地上,大阵已渐成。
“该死!天煞阵已经成了!”易安安怒吼上前,一脚踢到那灵界上。
静海笑眯眯地弯腰:“女施主,稍安勿躁。这阵法固若金汤,你这样可只会伤到自己。”
易安安冲冠眦裂、暴跳如雷,指着阵中的小只骂道:“木小只!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小只皱眉指出她的错误:“我叫典小只。”温与朗无奈看她一眼,摇头笑笑。二十四气不过,张牙舞爪地趴在大阵上,与易安安对骂起来。
这时月华和李博瑜走上前来,“木侄女,你现在安心呆在天煞寺,等大事平定再出来吧。”
典小只已耗尽大量灵力,脸色苍白地朝她一鞠躬:“小只谢过姨母出手相助,教诲必定谨记于心。”
李博瑜望着她傻笑:“小只兄,想不到我们还是亲戚呢。”
嵇若先和独迎安也带着人上前,向小只告别。她一脸郑重道:“今日之恩,我典小只来日必定相报!”说完朝众人深深鞠一躬。
嵇若先抬手抱拳,朗然笑道:“惩恶扬善、主持正义,这是我大名府该做的。”独迎安上前,也朝他们作揖,只是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独师兄,你想说什么?”
独迎安沉思许久,皱眉道:“我想说的话,被他给说了……”
“反正我天玄教是伸出援手的,你知道就行了!””
“哈哈!”诸人大笑,天玄教的弟子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上前去替他讲话。
静海笑着拍拍手,“赤子之心,难得,难得。”
这次扑杀已然失败,众人都忍不住瞋目扼腕。易安安身后的一行人渐渐离去,只剩下一小部分人,还愿意留下来看热闹。
静海大师拍拍小只,慈祥笑道:“想不到,往日总喜欢往我这跑的小道士,居然就是鬼门血脉。真是天注定啊!”
小只也是笑笑,伸手从怀中掏出渡门令,请静海过目。静海拿起那块黑色的玉牌,注入灵力,一枚佛家的万象轮顿时飞出,牢牢打入天煞阵眼,一道道七彩的流光像水瀑,沿着大阵不断流下。
静海严肃地对小只说:“有了渡门令,这天煞阵才算真正的完成。它是我们两派盟誓的信物,又是开启渡门的钥匙。此物非常重要,你要妥善保管。”
小只应下,几人正准备与静海进到寺里去。
“且慢!”
广若萱柔声喊道,小只回过头看着她。“木姑娘,我恳请你能将渡门令借给安哥哥一用。”
……
“为什么?”
广若萱神情诚恳,紫色的双瞳像一潭深井,清明澄澈、温柔皎洁。“安哥哥他的确有很重要的人要救,希望你能发发慈悲,借给我们一用。”说完朝小只深深鞠一躬。
“萱儿!我不要你去求她!”易安安走上前,搂住她瘦弱的娇躯。
小只垂眸,“这些话,你怎么不在杀我之前说呢?”
“小姐,咱别跟她废话。”二十四恨恨瞪他们一眼,上前来拉她。
广若萱不愿意放弃,又往前走了几步。天煞阵上面的灵光一下子打在她的裙上,灼出一个大洞。
白泽瑞着急大喊:“萱儿,危险!”上前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再往前去了。
“木姑娘,你手上的渡门令,我愿意以物相换!”
小只不由得一笑,转身问她:“那你愿意用什么来和我换呢?”
广若萱睁着澄澈的眸子想了一会儿,面上是一片纯真童稚。她抬起纤纤玉手,从一头青丝上取下一支碧玉发簪,诚恳道:
“我用我的发簪与你相换,可以吗?”
小只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难过地快流下泪来。典小只很是同情她,一字一顿道:“你真可怜。”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