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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月照回来了。”
唐珉掀帘踏进殿来,脸上笑盈盈。他一身艳丽的红色暗纹长袍,上面绣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饕餮纹路。浓如墨画的双眉舒展,两鬓净似刀裁,一双狐眼澄澈清明,叫人看不透年纪。
“二姐?”
他再次轻声问,慢慢走进内室里去,一层层的帘纱帐中,木归正睡得香甜。唐珉蹑手蹑脚走至床边,歪着脑袋看了看,又伸手戳戳她,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反应。
他守在一旁窃笑,瞄了许久,终于大着胆子偷偷去亲她。
……
“啪!”木归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绿色的杏眼里满是得意。“哼哼,我等你好久了。”
唐珉捂着脸,疼得快哭下来。“木归,你这手劲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打重点你能记得住吗?”木归坐起身来,伸手死死揪住他的耳朵。唐珉惨叫一声,身子随着她拽过去。
“你说说你多大岁数了?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成亲,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
“嗷!……我这不是在等你么。”
木归皱眉发怒:“我不稀罕你等,你赶快找个女人娶进门来。然后从我面前滚开,滚得越远越好!”
唐珉直起身来,一只耳朵通红透亮,狭长的狐狸眼中满是愤怒。
“我自己乐意等,不关你的事。”
木归也爬起来,将散乱的头发胡乱挽上。“呵,年纪大了,这脾气也见涨是吧。居然敢和我顶嘴了!”
唐珉吓得后退几步,手伏在案几上,但嘴上却不甘落后:
“我告诉你木归,你注定要和我在一起。就算不为了自己,你也会被长老们的逼着嫁给我。我等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结果的。”
“你滚!”木归大声吼,手上的灵力像飓风一样汇聚起来。
唐珉吓得屁滚尿流,边往外跑边回头喊:“你是我唐珉一辈子的女人!你逃不掉的!”
“砰!”一声巨响,他身边的檀木高架便被轰得粉碎。唐珉慌张地跑出殿去,迎面就撞上走来的月照。
“哟,又被打了啊?”月照笑眯眯地拦住他。
唐珉停下来,装模做样的整理衣冠,对她的嘲笑不屑一顾:“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月照捧腹大笑:“情趣?哈哈……拿不下就是拿不下,装什么牛横!”
“狗屁!”
唐珉横她一眼,气呼呼地离开了。
月照笑着走进殿里,地上的一片狼藉,她啧啧叹一会儿,愉悦地撩帘进去。只见木归衣衫不整,脸色气得绯红,头发也乱糟糟的。
“你这……不会是被唐珉给上了吧?!”月照捂嘴,装作吃惊的样子。
木归咬牙切齿骂道:“你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哎哟!我的好二姐,你真狠心,隔了这么多年不见,一上来就要撕了我。”
月照笑嘻嘻上前搂住她,从一旁的梳妆阁上取过象牙梳,慢慢帮她将头发盘起来。
“息容那老妖婆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月照嗤笑:“还不是怕我呆在咒家,对她不利。”
“哼,她现在是在等待时机,现在大长老仙逝了,只要我们一出错,她就会立刻下手,永绝后患。”木归沉沉叹口气。
月照转了转眼珠,凑过来附在木归耳边低声道:“我父王将手上的兵符交给我了。”
木归吃惊转身:“真的?”
“当然,我已经三十六岁了,早过了咒坎,想来是死不了了。他这么多孩子中,除了我,谁还有那个实力坐上王位?”
木归眉开眼笑,“下鄀的兵权早就归了浮苍,再加上你手里的南越大军,他武家的铁骑再厉害,也不可能赢过我们。”
月照点点头,沉吟一会儿道:“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苗家……”
“我才不会去找温善明那个家伙!他儿子把我们母女俩害得还不够惨吗?”木归激动地挺直身子,眸子张得大大的,盛满气愤。
月照忙安抚她,拍着她的肩膀道:“我知道,我知道。可现在的情况是……温炎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在哪?”
“苗家青铜角。”
……
温炎走的时候,秦珊很是揪了一把泪。
“你别担心,我只是回去一趟,不会出什么事的。”温炎安慰她。
秦珊边哭边道:“怎么不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的脾气。”说到这她哭得更是厉害,拉住温炎的袖子不肯放。
“夫君,她一定会杀了你的……”秦珊说到这,声音忍不住都颤抖,面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
温与朗在一边摸着下巴,思忖这个叫木归的女人,该长得多凶神恶煞,竟能把自己娘亲吓成这样。
温炎叹一口气,拍着她的手道:“不会的,怎么我也还算苗家的人。我父亲作为一门之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她杀死呢。”
“朗儿,这几天你就别回天玄教了,在这陪陪你娘亲,哪儿都别去啊。”
“喔,好。”他笑笑,拉过秦珊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会守着娘的,您放心去吧。”
……
今日苗门青铜角很是热闹,温老爷子的置客厅里坐满了人。
浮苍微笑道:“大哥,咱们小时候这么几个人当中,可就数你过得最轻松美满了。”
温炎脸上尴尬,抱拳笑道:“浮苍兄哪里的话,我不能在门内孝敬父母,替我父亲打理苗门事务,已是惭愧至极。”
“这有什么打紧,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了。”颜七温婉的脸上没有表情,语气里也听不出情绪来。
温炎嘴角抽搐,正想回话。这时唐珉耀眼的红袍闪进厅里来,妖孽的脸上春风满面,眼睛里满是促狭之意。
“哟!温炎。”唐珉围着他打转转,摇头笑道:“好久不见,你这身上……可是越来越没人味了啊。”
温炎忍住心头涌上来的怒气,揉着抽痛的眉心。温老爷子和温大老爷看场面尴尬,忙站起来打圆场。
“珉小子,你快坐,快坐。”温老爷子慈祥笑道。温家大老爷给温炎倒上酒,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二弟,来喝酒……呵呵,喝酒。”
在阎魔家,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好面温,妙嘴唐,火烧木来月家殇。
这温家人是出了名的面团性子,从不愿跟人撕破脸皮;唐家人向来是能说会道,神机妙算,就比如八卦社的社主唐铭老爷;木家女人就像炸药,性情刚烈威猛,克夫的名头那是响彻整个南洲;而月家就比较惨了,是所有世家中最命途多舛的一个世家。
正当温善明将场上稀泥和好,厅中即将恢复一派祥和的时候,一声清喝带着浓浓罡气杀来:
“温炎!出来受死!!!”
话音刚落,一阵猛烈的灵力化作巨剑,直直劈进厅来。巍峨的门柱“轰!”的应声撞断。无数木屑碎片化作飞箭,散得七零八落,连云母石的地板都被震得隐隐发抖。
“这是……这是她来了!”温老爷子惊慌失措,吓得将温炎直往内室推,用灵力灌入喉咙,传音给温家个个弟子:“快快快!把蛊坛收好,放到巷阵里去!”
大老爷将祖宗牌位一把收进袖中术里,来不及擦擦额上的汗水,又连忙跑到药房去指挥抗震防灾工作。而浮苍和唐珉几人抱着手,立在一旁看好戏。
一道红色的残影一闪,携卷着极其恐怖的气势而来,空气中响起尖锐的破音声。所过之处,玉石瓷器等物无不应声粉碎。
“嗙!”厅中的刚玉屏风被抽得稀碎,露出后面藏身的温炎来。
木归一把拍碎温家的防护灵阵,猛若霹雳,一下子纵身飞进来。莹莹的绿眸间光华流转,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呆愣的温炎。
“喝!”她大喝一声,手中血鞭犹如灵蛇一般,猛地向温炎抽来。温炎凝出灵盾,妄想去挡她这一击,却生生被那鞭中气劲甩飞几米去。
“木归的造化鞭竟然修炼到二重境界了!”浮苍惊叹。
武家的造化鞭,有三重境界:一鞭灭神魂,二鞭覆轮回,三鞭寂天地。真正把造化鞭修炼好的人,往往只需凭借一身鞭法,就可以在高手中游刃有余了。
可惜这鞭法也确实难练。像乔妈妈那样,专门是武家出身的练鞭手,都只能达到一鞭境界。而像典小只那样的,更是连“造化”二字的边角都没摸上。
木归面无表情,将鞭子抽回。温炎倒在墙上,呕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不还手?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别,他要是拿出真本事来,我们几个岂不是都得被毒死了。”唐珉抱手笑道。
温炎掏出一粒药丸服下,不去理会旁人。只是静静坐下,盘腿吐息。
“当初那事,的确是我不对,所以这一鞭我受下了。”
“啪!”
木归鞭子甩在地上,立马砸出一个深深的裂纹来。“当初你和秦善睐那个贱人狼狈为奸,将我母女差点置于死地。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有现在的骨气,嗯?!”
温炎平复完,立马站起身来,脸色沉痛道:“当时若不是息容用朗儿和秦珊的性命相逼,我也不会出卖你。”
“废话少说!”木归怒吼:“你儿子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要不是月照以禁咒相逼,我女儿就直接惨死在息卿阳手里了!”
呼呼的烈风吹来,温炎低着头,沉默不语。
“好了,二姐。”颜七叹口气,劝解道。昔日一起修习玩耍朝夕相处的伙伴,今日竟然要针锋相对、拼个你死我活。这样的局面,任谁也不愿意看到。
浮苍也上前劝慰:“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息氏害的。咱们既然都想报当年之仇,何不联起手来,共同对抗呢?”
不愧是下鄀北定王,见缝插针的就能谈判了。唐珉给他比个手势,赞他厉害。
“现在他们息家,巴不得咱们内讧呢。等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再插手进来,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万不能自乱了阵脚,让他们小人得逞。”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联合我们几家的势力,一起推翻息家手头的权政。此次我们把大家相聚在这里,也是有这个想法的。只是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啊?”唐珉似笑非笑,盯着场中对峙的两人。
“哎,这个好,这个好!”
温老爷子从后面奔出来,笑得一脸和气。“咱们就该好好坐下来,一起商量今后的对策。只有齐心合力,才能把他息家扳倒不是?”
木归沉着脸,瞪他一眼。他又马上吓得缩回去,支支吾吾不敢发声。
“谈判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温炎背起手,严肃道:“你说。”
“照衍谷从今往后,要像八卦社一样,成为我鬼家的资产。”木归冷笑。
“你……!”温炎指着她,生气甩袖。“照衍谷乃秦家世代相传,岂是你说收就收的。”
“呵,秦家?当初秦善睐陷害与我,我鬼门愿意收下,还是看在她秦珊的面子上了。照衍谷要是答应了,我鬼家还能给他们撑腰呢!”
唐珉又插话道:“对啊大哥,要是照衍谷属了鬼家,以后阎魔门在中州也好立足不是?”
温炎面色涨红,几番欲言又止,明显是千百个不愿意。
木归有些烦了,将鞭子收回腰间转身离去。她背对着温炎,举高右手指向天顶道:
“就这样!照衍谷收我门下,再多说一句就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