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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三年所有的家当,可全都在这儿了。”
小只将那酒坛重重放到桌上,一脸郑重,盯着典老爷道:“东灵伯天和新出的佳酿——他醒!”
“真的?!”典老爹,大张着嘴,眼珠子惊的快掉下来。圆胖的身子飞扑上前,一把紧紧抱住那酒坛。捧着看了又看,痛哭流涕:“哇啊啊……不愧是我的亲闺女呀!我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他搂着那酒坛子撒不开手,脸上悲喜交加,发福的脸上亮堂堂的全是泪水。小只也在一旁抹泪。只要能圆了爹爹的心愿,几个七万金都值得了。
采香娘亲坐在一旁搂着闺女,脸上也是笑意连连。不住地说:“我们闺女真懂事,我家小只,是全天下最孝顺的孩子了!”
“但是,”小只将乔妈妈拉过一旁坐下,“我有两件重要的事要说。”
汤采香笑:“你说,你说。”
小只脸垮下来,前所未有的严肃,盯着汤采香问:“你们告诉我,蔺从琴她娘是怎么回事?”
这下连乔妈妈也神色犹疑起来,典老爹抱着酒坛子,闭着眼睛缩成一团。汤采香更是慌张:“你知道了?”
“人蔺从琴都找上我了,我能不知道吗?!”小只怒。
采香娘亲急忙解释:“闺女,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她杨慧卿都勾引到你老爹头上了!我能不生气吗?”
典小只看看自家老爹那张肥胖的圆脸,一副憨厚的不得了的老实样,长成这样也有人愿意勾引?
典老爷委屈插嘴:“那哪叫勾引啊,我们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几句话?”汤采香咬牙切齿,叉腰大骂:“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俩小手都摸上了!她一脸春水荡漾的样子,倒在你怀里不起来。你真当我瞎了不成!”
“这不是,她身体不舒服嘛。”典洪武偷偷看小只一眼,嗫嚅着说话。
汤采香脸色大变,怒火中烧,手指狠狠戳在典老爷脑袋上:“哦,身体不舒服,赖在你怀里就能舒服了?你典洪武能耐了哈!什么时候还能做郎中了?!”
乔妈妈讪讪去拉住她,怕她动起手来。
小只在一旁气得扶额,坐在椅子上大喘气。问娘亲:“这就是你杀上人家门去,破口大骂的理由吗?”
汤采香愤愤:“你不知道,她杨慧卿每日装出一副病西施的样子,惹男人怜惜。平日去祸害别的男人就算了,这次居然把算盘打到我汤采香的男人头上来,我不上门去让她知道个好歹,我还……”
“这下出个好歹来了吧,你都把人活活气死了!”小只怒气冲冲,“更可气的是,那么大的事,你们居然还一直瞒着我!”
“乔妈妈!你说,为什么?”
乔妈妈素日冷清的脸上也露出难堪来,拉着小只道:“我们怕影响了你修习,又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就没告诉你了。”
“妈妈,我都快成年的人了,那么容易受影响还能成什么事。何况,我也要为家里担起责任不是?”
乔妈妈尴尬笑笑,点头应是。
“后来呢?”
汤采香见小只生气了,也蔫下阵势来,补救似的说:“咱们家赔了他蔺家十六万金,丧葬费也一并是我们出的。”
典小只仰天长叹,很是心累:“这人命的事,是能用钱解决的吗?”
典老爷无奈摇头:“可人都没了,除了赔钱,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你娘去陪葬吧。”
……
四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沉重。过了半响,小只突然开口道:
“我亲身母亲找到我了。”
这下可好,一语激起千层浪,屋里顿时闹开了锅。
三人都惊得站起来,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典老爷颤颤开口:“闺、闺女,你……是说真的?!”
乔妈妈失声问道:“小姐,她找到你了?”
“对,这次我回来就是因为这事……我们已经相认了。”
汤采香魂不守舍,倚在桌上低低哭泣。
“那……你是要跟着她回去吗?”典老爷连他醒也不要了,站起来紧紧拉住小只,生怕她跑了似的。
小只咬着嘴唇,摇头:“不,我当然是要和你们在一起的。”
采香娘亲抬起头来,眼泪哗哗地望着小只。
“不过,我的生母她很不容易。她对我有生恩,我必定要报答她的。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我一定要去帮她的。”
又是寂静了一会儿,汤采香反应过来,麻利抹一把泪笑道:“对对,是该这样。小只以后是要跟着我们的,当然要尽了对她的孝道不是?”
典老爷也跟着傻呵呵笑,拉着小只不住念叨。乔妈妈神色莫名,远远看着小只,眼里满是担心。
……
“你不愿意告诉我的,我自己去弄清楚了。”小只看着乔妈妈,微微一笑。
“小姐,并非我不愿告诉你。而是……”
小只挥挥手,淡淡道:“我知道,妈妈都是为了我好。不过我总是要弄清楚我的生身父母才行。”
“小姐,现在阎魔门形势逼人,一触即发。木月两族决定血洗息族一门,息氏必定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会对你出手啊!”
“我知道,可我非常担心爹爹和娘亲的安危。要是有人对他们不利怎么办?”
乔妈妈躬身单膝跪下,以掌抱拳道:“妾身虽不才,但必会竭尽全力保典家平安。”
小只摇头:“我不知道和木归有仇的,是些什么样的人。我会找师父说清楚,让你们三个上云清峰。到时候将你们安置好了,我就离开。”
“可是小姐,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怎么办?”乔妈妈皱眉起身。
典小只笑笑:“别担心,人家这不是还没杀上门嘛。说不定我的身世不会泄露出去呢?毕竟知道这事的人……”
小只低头沉思,眼前闪过温与朗的脸。
“总之,要是遇到了危险,我会去天煞寺避难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说完她走过来拉着乔妈妈的手:“妈妈,我这辈子最珍视的,就是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就回连江城。”
云清峰上
去年罗符和李授士结为了夫妻,终于结束了她漫长的暗恋生涯。听说小只要回来了,罗符真人很是高兴。忙让自己新收的小弟子,去将她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干净。
云清殿里,小只正和师父促膝而谈。
“这么说,你的亲生母亲找到你了?”罗符面上带笑,生完了孩子,这两年她竟是胖了不少。面上红润丰腴,眉目流转间多了几分温婉。
“是,不过她年轻时惹下不少仇家。等她将旧事解决完,再来与我的养父母相见。”
小只跪下行礼:“所以师父,徒儿有个不情之请。恳请云清峰能以禄务居士的身份,收留我养父母和乳娘三人一段时间。我马上就走,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所谓禄务居士,就是一些渴望修道的富人们,交给门派一定的修习费用。在门派里住上一段时间,沾沾道门之气。
“你这傻孩子,快快起来。”罗符真人嗔怒:“你我师徒一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尽管让他们住下就是,我云清峰还会连这几个人都保不住不成?”
“弟子叩谢师父之恩!”她俯身,连连磕完三个响头。
罗符真人忙上前拉住她,丹凤眼挑高,生气道:“你再这么客气,我可就生气了。到时候一扫帚给你扫出去!”
“可别,师父,我不敢了……”小只挠头傻笑,拉着她的手臂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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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只和乔妈妈将家里的东西收拾好,一包包打包好寄藏在钱庄里。汤采香纳闷:“你们这是干嘛?”
小只讪笑:“娘,我给你们请了太清教的禄务居士一职,让你和爹爹上山去跟着学一学道法。”
汤采香噗嗤一笑:“我说你这孩子,想起一套是一套的。我和你爹这么大岁数了,还学什么道法啊?”
“学一学总是好的,你们学了那道门的养生法子,可以免灾祛病、颐养长寿呀。”小只眼珠子一转,道理张口就来。
“好,既然我闺女都发话了,小娘子我怎敢不从呢?”汤采香朝她抛个媚眼,俏皮一礼,逗得乔妈妈和小只大笑。
典老爷对于上太清教修习一事,倒很是热衷。他胖脸微红,搓搓手掩不住的激动:“那伯天和酿的酒,我可尝过了:入口磅礴醇厚,回味间又透着一丝一缕的仙气,这辈子总算知道什么叫琼脂玉液、仙家纯酿了。”
“等我去修修道法,若是有幸参悟出些道理来,没准我的酿酒技艺也能更上一层!”
小只好笑的望着他,不住点头称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交谈,不时传出爽朗的大笑声,飞出灯火摇曳的屋内。遥遥传到屋顶,震得瓦片微响。
……
“嘿。”
二十四搔搔脊背,站在典家的屋顶上活动筋骨。过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用细小的毫笔在上面麻溜记下。
二十四吹响骨哨,一道锋利的光穿透夜色。空中突然响起飞禽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只遍体漆黑的鸟儿落下来。它两脚生得极贴近尾巴,头上长了一半白色细毛,两只金色的瞳孔分得极开。
巫鸷悄无声息地落在他手臂上,伸长了尖尖的嘴,轻轻叩他的手。二十四又掏出一块肥美的鲜肉,放在鸟儿脚下。那黑鸟默默撕咬着,竟也不发出半点鸣叫。待它吃饱喝足,才从腹下伸出第三只爪子来。
那爪子埋在厚厚的羽绒里,极其隐蔽。且与另两只极不相同,长成抓握状,有细细的尖齿扣紧,还用血绘了红色的灵纹。
它将那只爪子伸展开,露出一张同样泛黄的纸片。二十四将纸条打开,皱着眉头看了两眼,大掌一挥就将其震成灰末了。
“易安安,你牛个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