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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乔妈妈出手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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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南方有来信。

    乔妈妈挥开信纸,默默看了一会儿,就转身下楼。今天她破天荒地给老爷和夫人请了假,典老爷都愣了一下,大方批准了。

    北祈江州灵启镇,地处北祈与东灵两国交界线。出了这个镇子,翻过灵启山就能到繁华的东灵了。

    今日清晨,食味客栈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全身都被大大的黑斗篷遮起来,连脸都看不到,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颌。身量看起来像是个女人,手上拿着一把沉甸甸的长剑。

    她将银币掷在桌上,露出一只苍白绘着花纹的手。

    “店家,食宿加住店。”这位客人声音模糊不清,听不出什么特征来。

    店小二将她引到楼上,楼下的食客们都在议论着她。

    食客甲:“你看那人,全身包的严严实实,还带着武器。”

    食客乙连忙压低声音说:“小声点,你别盯着人家看。”

    另一个食客丙马上说:“说不定是个杀手。”

    “没准还是像浮世轩、血阁那样的。”

    那女子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不多言,直直往楼上去了。

    约莫到了傍晚,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进店来。那位诡异客人下了楼,与那妇人一同出了店。

    “劳殿下一路辛苦。”乔妈妈鞠躬。

    那女子淡淡一笑,将她扶起道:“你大不必对我用敬词,我可还没坐到那个位置上。”

    乔妈妈一时词穷,两人之间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个孩子过得可好?”女子发话,乔妈妈略一思索,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慢慢说了一遍。

    “等再过五年渡门刑满,你也就能回去了。不过,在这待了这么多年,乔姨想必是舍不得了吧?”

    乔妈妈躬身应是,“等有了机会,乔姨还是可以回去看看的。”

    那女子说完这句话,乔妈妈顿时一脸讶异,“小姐!你这是……”

    女子冷冷一笑:“老家伙仗势欺人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走下高台,体验一下民间疾苦了。”

    ……

    小只最近粘师父粘的厉害,无论在哪儿见到师父,就笑得一脸傻样。

    每日除了修行外就是帮师父干活,师父想喝茶就去挑了最好的灵泉来泡;师父想沐浴就去烧好澡房。捶背揉肩逗笑样样来,殷勤到令人发指。让罗符真人也拿她没办法。

    三茅师兄他们都说最高深的拍马屁功,莫过于此。小只反驳,她这仅仅是报答师父的收留之恩——众人表示不信。

    总之,年节马上就来了,典小只可以留在云清峰继续修行,还可以回家见见爹娘和乔妈妈他们,只要想到这她就很兴奋。

    ***

    今年连江城的年节特别热闹,因为前几年去东灵修习的孩子们都回来了。

    “听说嵇家的小世子回来了!”

    “还有白城主家的小少爷,蔺家那个姑娘也回来了,长得可水灵了!”

    连江城人民的八卦热情还是有增不减,只是让小只没想到的是,嵇若先他们居然比自己还早到了。

    典小只提着小小的包袱和大大的盒子,这个盒子是三茅师兄给她的,里面有一个灵阵,可以保鲜。目的是给他们那群饿狼带足够多的槐花糕、连云饼等诸多连江小吃。

    一路上遇到认识的长辈,她就向人问好。

    长辈们会热情地聚上来,询问她如今修炼到那个境界啦,什么称位啊,在门派里师父是什么职位啊等等一系列问题,吓得小只赶紧低头往家赶。

    等到了家门,小只反而有些怯怯的。站在院门口想了一会儿,才拍拍门环。出来开门的是酿酒的师傅王大叔,王大叔凝神细细地打量她一眼,才认出她来。惊喜一叫:“哎呦,小姐回来啦!”

    他急急把门打开让小只进来,一把接过她的行李,一路奔走呼喊:“来人!小姐回来啦!”

    典老爷听到声音忙从堂屋奔出来,见是自家闺女,喜得不知怎样是好。娘亲高兴地跑过来抱住她,又急急问她来的路上好不好,在门派里过得好不好。小只笑眯眯一一回着。

    爹爹把小只拉过来,上下一打量,笑呵呵地说:“两年不见,我闺女都长这么高啦!”

    一家人相聚自是其乐融融,环视了屋内一圈,小只发现乔妈妈不在。娘亲告诉她,乔妈妈有事请假出了一趟远门,她隐隐感觉是和自己有关的。

    到了晚上,徐幼蓉和蔺从琴她们都到典家来了。小只看看她俩,幼蓉变得更漂亮了,一双大眼泛着水光,楚楚动人,桃瓣一样的小脸,看起来很是娇俏,身量也长开了。

    而蔺从琴就是北方佳人的最好代表,白皙鹅蛋脸,一双凤眼微挑,琼鼻樱唇。高挑的身材,淑雅的气质。让人看起来很是惊艳。

    少女豆蔻之年,总是充满了一种青涩纯洁的美。

    三人久别未见,自是有太多话说不完。所以晚上又是睡在了一起,小的时候,小只的床大的可以让她们在上面翻滚。而现在却连躺着也要挤挤了。

    少女们咯咯笑闹,讨论着关于身边的趣事。

    “哎,小只,你知道吗?白泽瑞那个小胖子真的瘦下来了,小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他长得挺好看的呢?”幼蓉嘻嘻笑道。

    小只笑问:“他真的瘦下来了么?我可想象不出他瘦下来是什么样子。”

    “明日我带你去见他,把嵇若先也叫上。”丛琴温婉一笑。

    “他们都长高了吗?”

    幼蓉说:“长高了好多呢!男孩子就是长得快。之前见到他们时还不觉得,这次回来一看把我都吓了一跳。”

    ……

    今天晚上的话题好像怎么都离不开嵇若先和白泽瑞两个人,小只也很想听听她们说自己在门派里的事。

    可是两人都敷衍一笑,只说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

    典小只给她们讲自己严厉但善良的师父;讲特喜欢损她的天人师兄;讲温柔的见素师姐,名字奇怪三茅师兄;还有和蔼的林阿嬷、爱念诗的双胞胎师兄……

    讲着讲着,女孩子们都进入了甜甜的梦乡。月光轻柔,小只梦见了在云清峰的日子,脸上微微笑着。

    ……

    第二天早上,乔妈妈回来了。小只欢呼着上前去抱她,乔妈妈笑着摸摸她的头说:“两年了,姐儿居然都长这么高了!”

    小只悄悄问她:“乔妈妈你去哪了啊?”

    乔妈妈不答,笑眯了眼对她说:“今晚上妈妈带你去一个地方。”

    因为要和乔妈妈出去,所以晚上蔺从琴她们的活动,小只就不能去了。加上除夕马上就要来了,家里都很忙,她们约定好春节后的花灯会上一起出去。

    腊月的寒风呼呼刮着,北祈一到冬天就不停下雪,小只只穿着薄薄的一件小棉袄。乔妈妈见她一点也不冷的样子,笑道:“姐儿的身体看起来比之前健壮多了。”

    “云清峰山上的天气比连江城还要冷呢。”小只暖暖的小手拉着她。

    她们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小的时候,乔妈妈经常带着她到山上游玩。月圆的时候,修炼完了,小只就靠在乔妈妈身上看星星。而乔妈妈就会给她指出那些星宿,一一告诉小只它们动听的名字。

    冬季的夜晚最是美丽,哪怕天寒地冻,也不能抵挡住冬夜的星空壮丽。

    小只凝神仰望,恬静的冬夜,争相辉映的繁星镶嵌在深远无边的天幕上。很多小孩子聚在一起放着烟花,嘻嘻哈哈的跑去点燃了,看着火光“哧!”的一声飞到天上去,一下子炸开来,火星四散。

    那些火星子迸散到星幕中,然后飞洒开来,仿佛被托起漂散到星河中去了。烟火筒中的黑烟冲出一条绚烂银河,“哗啦啦”又倏然倾泻下来。凛冽的寒冬里沾染上烟火气,显得更有几分暖意。

    旁边的连江河水弯弯回回,摇摇曳曳,一如既往地平静奔流。寒气凝在河面上,化作朦朦的水雾,也映着银河的亮光。

    等走到了往日修炼的地方,小只看见一人静静立在那里。待她缓缓转过身来,把小只看痴了。

    那是个很美的女人,描绘不了的一种美。

    冰天雪地的北祈一片白茫茫,她一身黑红相间的华丽长袍,乌黑的长发流泻下来,白玉一样的额中贴着殷红色的花钿,红唇微勾。就算只是静静站在那,就有一种艳压性的美感。像一支血色的蔷薇凝带着冰霜,美得窒息。

    那人微微一笑,缓缓朝她走来。靠近时小只嗅到她身上的奇异香气,清清冷冷的像花香,但又不知道是什么花。

    “你就是那个孩子么?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女子声线略低,魅惑的音调勾的人心痒痒。

    小只傻傻地看着她,那人伸出芊芊玉手往她眼前挥了挥。小只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红着脸看她。她掩唇一笑,伸手揉揉小只的额发,显得很是亲昵的样子。

    乔妈妈让她叫姨母,她忙道:

    “姨母好。”

    她咬着手指头,歪下脑袋,不知典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亲戚。美人告诉小只,她叫月照。

    月照,月照,小只心中默念,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只是北方很少有人姓月的。

    等寒暄了几句后,那位月照姑姑就对乔妈妈示意可以开始了。

    小只还一头雾水,但只见那人伸出绘满了花纹的右手,将食指划破,用血在空中凭空绘出了一些符号,那些字符看着不像是道家的阵法,反而像小只在《上古志》中看到的先祖们使用的文字。

    那绘着花纹的手指做着与道家不同的印诀,飞速舞动,一道道灵光像入了水的墨一样渲染开来。

    她口中喃喃颂着不知名的词,双眼微阖,一道紫红色的光从眉心的花纹中射出。空中的血文飞速旋转靠向小只,小只只觉得身体内一种莫名的灵力被挑动起来,那些灵力撑着她的灵脉,像是要破体而出一样。

    剧烈的疼痛感胀满了大脑,小只疼的忍不住弯下身躯。月照姐姐轻轻抱着她,将巨大的灵力灌入她那些逆行的灵脉中。身体内两股力量不断冲撞着,平日修炼时的那些灵脉也被牵扯起来,丹田内灵气翻江倒海似的翻涌……

    忍着难耐的疼痛好久,小只终于听得脑海里咔的一声响,好像什么锁链一样的东西断了。月照慢慢收回手,四周血色的符文已经形成了一个阵法,灵光浮动把小只笼罩着。

    “老家伙下的咒就是不一样,怪我学术不精,让你受罪了。”

    乔妈妈忙上前扶住小只,她脸色苍白,身子还不停抽搐着。乔妈妈把她抱在身上,安抚的不断轻拍着她的背。

    月照见了,轻笑出声:“若是二姐来,只怕轻松的像吹气一样。”乔妈妈皱眉道:“那位当初本就是下了严咒的,哪有那么容易解开。”

    “乔姨不用担心,她不知道这事。”

    乔妈妈点点头,“此事真是多谢小姐了,不然这孩子连修炼都无法完成。”月照摇摇头,表示不必多言。

    “此事一了,我就要马上赶回去,近日泽越那里又有骚动,老家伙让我们去给温家帮忙。”

    三人就此别过,临走的时候月照拿出了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青铜铃铛。“咒令解除后,我在她体内下了一个禁制,以防有人查探出她的灵脉。这个蛊铃就送她防身吧。”

    乔妈妈谢过,给小只戴在脖子上。月照捏捏她的小脸,笑眯眯对小只道别:“丫头,我要走了,有机会还能再见哦。”

    小只咬咬苍白的下唇,谢过月照的礼物,扬起笑脸朝她挥挥手。

    回去的时候,乔妈妈背着她。小只伏在她肩头,数着漫天的繁星。

    “妈妈,这样我就能好好修练了吗?”

    乔妈妈微微一笑,对她说:“姐儿现在有了更好的修炼条件,更要好好努力,将来才能保护好自己和爹娘。”

    小只趴在她背上,感受着乔妈妈身上的暖意传来,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乔妈妈一路踩着积雪缓缓而行,满天的星斗亮的像要掉下来似的,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她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