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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下着雨,2x13年的4月7日,清明节刚过,有点冷。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感觉,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戴着眼镜的张兰独自撑着把黑色的伞,走在街道上。她拉了下身上的灰色外套,凉飕飕的。觉得还是穿得有点少了。看着身边出租车溅起的黑色水滴,她甩了甩头发,决定还是不打车,走着回去。
今天是她和程成的结婚纪念日。她有点不想回家。
那个家里,只有冰冷的床和沙发,她知道等待着她的一定不是结婚纪念日的惊喜或者美味的饭菜。那个家里让她觉得温暖的只有两只已经快十岁的猫。
她和程成已经结婚十几年了。他们没有孩子,而今年张兰已经38岁了,程成也40岁了。从刚开始的被催着要孩子,到现在成为连肌肤之亲都少有的夫妻,张兰已经不再想要个孩子来缓和这段婚姻中互相的冷漠。反正也被婆婆说成不会生蛋的母鸡,她已经心痛到麻木了。
从高中认识了程成开始,张兰咋咋呼呼的性格变成了现在唯唯诺诺的自己。往事不堪回首。那段曾经温暖阳光洒在课桌上,看着睡着的他都能笑出声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程成也曾经对张兰好过,他们是在高中认识的,张兰对程成一见钟情,于是,她就对程成进行了猛烈的追求。程成是一直不温不火的,直到他交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却不正眼看张兰的时候,女朋友劈腿了。
就在程成伤心难过的时候,张兰似乎是找到了见缝插针的机会,当程成对她说“我们在一起吧”的时候,张兰都有点缓不过神。想起来像做梦一样,被他忽然看到,又捧在了手心。那天的阳光不一样,那么耀眼,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就这么在一起了。程成给张兰买早饭,打电话叫她起床,在上课的时候用一对耳机听音乐,弯下腰给她系鞋带。就这么谈着恋爱,像所有高中美好的恋情一样,美好得都没有半分区别。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程成和张兰找了工作,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
二x00年的时候,程成工作所在的单位分房子,需要有结婚证。他打电话给张兰,张兰觉得这个求婚一点都不美好,可是,她同意了。于是他们两个人当天去领了结婚证。领证之后,没多久,两人就办了婚礼,在婆婆的强烈要求下,程成辞了工作开始做生意。开始是小打小闹,他们两个一起开了家烧烤店,张兰每天除了上班就是跟程成一起在店里面帮忙。生意好起来后,他们赚了钱,把店盘了出去,又开了家饭店。
慢慢生意越做越好,饭店开了好多家分店,程成把资金的一部分抽出来炒股,又一部分和高中的朋友一起炒房。不得不说程成有经商的天赋,现在也算是身价颇高了。只不过钱是握在手里了,张兰却还依旧是做着自己朝九晚五的那份工作,一个月的工资可能还没程成手里一只股票涨几个点赚得多,而且张兰的工资卡是当初因为开烧烤店开始就握在程成手里的,也没有问他要过。张兰总想着,反正是一家人了,程成赚得多,自己的工作只当是给自己找个事做,不那么无聊天天对着空房子了。每月都是张兰手里没钱了,就问程成要,程成每次给个三五百的,也够张兰日常花销。只是如果买衣服买鞋子,就不够了。
张兰想起曾经看到和程成一起去餐厅的那个女人,她身上的衣服比张兰想要买的那件贵多了。她曾和程成说看上了件衣服,要他买回来。但程成却以太贵为由,拒绝了。张兰也没有在意。但是当张兰看到自己心爱的老公和一位穿着时尚的女人在一起进了一家昂贵餐厅的时候,她觉得那一瞬间,心都碎了。那个女人很漂亮,身材婀娜多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外套,想到和程成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出去吃过饭了。程成总说自己做饭店起家的,外面餐厅的弯弯绕绕他都心知肚明,还不如张兰的手艺好又卫生,她当时还很开心。但是她看到这些的时候,蹲在餐厅外的墙角哭了好久,擦擦眼泪,还是自己回家了。那天晚上,程成没有回来。
其实已经没有期待了。也不知道程成还记不记得当时结婚证上那个笑得开心又纠结的张兰,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张兰就这么想着想着,低头看见自己的鞋子都湿了,终于走到了家。
她拿起钥匙打开了那扇暗红色的门。两只猫围在她脚边喵喵叫着。张兰走进屋,换了鞋子,把伞和鞋子放在阳台晾着,就闻到浓浓的烟味和酒味。走近一看,猫碗里没有猫粮,水也没有了。张兰放下钥匙和包,认命得给猫添了猫粮,盛了水,看到坐在沙发上半躺不躺拿着烟的程成,他已经喝得有些醉了。
也不知道和他喝酒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是谈生意还是在一起聚会,也不知道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是不是张兰那次见到的那个。
“老公,我回来了。你要睡的话,去床上睡吧。”张兰小心翼翼地说道。
程成睁开半眯着的眼睛,看了一眼张兰。张兰觉得有点难过。他还是从前的样子,即使岁月匆匆也格外怜惜程成的脸,也许是生意做的蒸蒸日上的缘故,他与十多年前刚结婚时,没有太大的分别。连脸上的皱纹,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他还是曾经帅气的他,生活的滋润,让他的脸上多了些成功人士的自信。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张兰的手曾经是见过的人都会夸赞的,又细又长,白白嫩嫩的。举起手,摸摸自己的脸,不是很光滑,不如从前的白皙,青春不在。张兰完全体会得到这个词带给人的绝望和惋惜。现在她的手多了好多的茧子,脸也开始变黄,有了雀斑。每日的洗衣做饭做家务,都是张兰一个人完成的,她已经做了十多年了。从当初连内衣内裤都要妈妈洗的她,变成现在的样子,张兰觉得自己好悲哀。即使这样,也拴不住一个人的心,也被婆婆嫌弃生不出孩子。她做得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饿了,去给我做饭吧。”程成说。他甚至都不再睁开眼睛,“先给我倒杯水。”
张兰听到后,没有应声,拿了杯子给程成冲了杯蜂蜜。端来放在程成面前,“快喝水吧,温的。”程成根本没有看张兰,他把烟灭在了烟灰缸里,端起水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张兰转过身去厨房做饭。
没多久,面煮好了。张兰端着碗,拿着筷子,走到了沙发旁。“快吃吧。”张兰说,顺手把面放在了桌子上。面是白色的,搭配着绿色的青菜,红色的番茄和黄色的鸡蛋,闻起来也酸酸的,让人格外有食欲。这是程成在喝完酒后最爱吃的。
沙发上的程成假寐着,似乎是闻到了面的香味,他睁开眼,看了下桌子上的面。吃了口,又挪了挪碗,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玩边吃。“小心烫。”张兰提醒道。转过身,张兰又去厨房盛了碗面,坐在程成旁边吃了起来。
这样也算是庆祝吗,张兰边吃边想,这算是婚姻的长寿面吧。显然,程成忘记了今天是结婚纪念日。连吃饭都这么安静的家,只有两只猫在张兰的身边蹭来蹭去,伸着头,闻一闻张兰碗里的面,又转头去吃猫粮了。
程成吃完了面,端起水杯把水一口气喝完,直接去了卧室。他倒下就开始睡,连衣服袜子都没有脱掉。
张兰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跟着他进了卧室,帮他脱了袜子,开始脱外套。程成已经睡着了,他喝完酒吃完东西特别容易睡着。根本没法配合张兰把他的外套脱掉。张兰累的满头大汗的,终于帮程成脱了外套。正在她把外套放在一边开始解程成衬衣扣子的时候,外套的口袋里掉出了张照片。
张兰伸手捡起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程成笑得很开心,眼睛弯弯的全是笑意,很帅气。他搂着身边穿红色衣服的女人,那个女人很漂亮,张兰想起来,是那次和程成一起去餐厅的那个女人,上次从侧面看,都没觉得这个女人这么美。但照片上的女人却有点委屈的的样子,那个表情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程成的另一只手,牵着一个五岁的男孩。那个孩子漂亮极了,完全继承了女人的优点,眼睛大大的,睫毛也很长,却垂着眼帘,不情愿的样子。
浑浑噩噩的张兰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客厅,她随手就把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又拿起筷子开始吃那碗婚姻长寿面。吃着吃着,张兰的眼镜里有了水滴。她抬起手,摘了眼镜,擦了擦眼睛,发现全是泪。
她忽然觉得面不酸了,心里才更酸。她想起了自己去世两年的母亲,想到母亲曾经不赞同她和程成在一起,想到母亲得癌症去世的那晚,拉着她的手,痛得无法言语,却在去世前,说,“兰兰,妈妈最放心不下你和程成。你们要个孩子吧。”张兰当时觉得母亲的话莫名其妙,她看着母亲的眼睛,只说安慰的话,只说好的妈妈,你别担心了。她这时才想到,一定是母亲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和她说的。
现在,什么都晚了。张兰已经不想再继续这场婚姻了。她拿起钥匙穿上鞋子就从家里出去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还下着蒙蒙的雨。张兰并没有打伞,眼镜也忘在餐桌上了。她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手机还在包里,她出门并没有带出来。摸了摸口袋,只有三百块钱,想了想,不愿意再回去那个冰冷的家,就走向了另个方向。
“谁呀?”张铁柱的耳朵还挺好,听见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就张嘴问道。“爸爸,我回来了。”张兰回答。“是兰兰啊,怎么了,是回来找爸爸要钱的吗?”张父开玩笑说。张兰听到爸爸这句话,眼睛忽然就红了。也就是在程成做生意后,张铁柱跟着自己的女婿买了点股票,家里的经济才宽裕了许多。而之前上学的时候,张兰的家里家境一直是很普通的。妈妈那个时候还在世,总是很节俭,张兰也没多少零花钱。每次问妈妈要零花钱都给得很少,而爸爸,总是偷偷的让张兰等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再给张兰些零花钱。
“没事,爸。我就是溜达着走走,走到咱家了。”张兰不敢说自己的事情。父亲年纪也大了,不能总让他操心。“哦,没事啊,来,爸爸今天做了点好吃的,你吃饭没,来陪老头我喝点酒吧。”
张兰小时候性格像男孩子一样,上了学也是咋咋呼呼的。张铁柱觉得女儿性格挺好,一直当儿子养。自从张兰成年后,就总是和张兰没事喝两杯。张母不会喝酒,而张父有意培养女儿酒量。张母每次看到俩人喝酒就会说老头把女儿教坏了。
“好呀,老头你今天弄了什么好吃的?”张兰一边跟着父亲往厨房走,一边问道。“都是你爱吃的”,张铁柱说,“糖醋鱼、虎皮青椒、还有最下饭的梁山豆腐。”“你自己在家做这么多菜啊。”张兰和父亲一起把菜端出来,拿了两个小酒杯,坐凳子上,等着父亲拿酒。
“你总不回来,我在家没事做,研究研究你爱吃的菜,好等你回来做给你吃。”张铁柱拿起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张兰倒上了一杯。“爸,谢谢你。”张兰忽然感慨道。爱自己的父亲,已经老了,老到自己守着空屋子等着自己回来陪陪他却从来不打电话。“兰兰今天怎么了,忽然说谢谢爸爸。眼镜怎么也没戴?”“下着小雨出来溜达,戴着眼镜也看不清,所以就没戴。”张兰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说,看着老头脸上的皱纹,心里的难过又多了一分。“来,爸,咱俩碰一杯。”张兰举起杯子跟父亲说。“下次别做那么多菜了,你年纪大了,家里条件好了,不行给你请个保姆,你呢,就没事出去跳跳广场舞,多溜达溜达,对身体也好。要是能再多认识点老头老太太,说不定还给我找个后妈回来呢。”张兰边跟老头开玩笑,边把酒喝得干净。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拿着筷子吃起了菜。“你这个孩子,还说我呢,都快四十的人了,你爹我也六十多岁了,就等着看着我外孙出世,我这辈子也就圆满了。”“爸你说什么呢,看着外孙出世你就圆满了?你不得给我看孩子,送孩子上学啊?”张兰根本无法正面回答张铁柱的问题,总不能告诉老头,你外孙已经五岁了,只不过不是我生的。“别说这没用的,程成又出去谈生意了?”“恩,爸,咱俩继续喝酒。你做饭还是那么好吃。”张兰说着又喝了一杯,给老头和自己倒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没多大会儿,张铁柱就迷糊了。张兰让父亲去睡了。自己又喝了几杯,收拾了碗筷,晃晃头,觉得还不是很醉,就拿起钥匙走了。她不能住在家里,如果住在家里,明天老头睡醒看到她肯定要问的。
张兰走在街上,雨已经停了,天也黑透了。有点风,吹得张兰昏昏欲睡的。再次摸摸口袋,想想自己兜里仅有的三百块钱,张兰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眼前的东西愈发看不清楚了,张兰摇摇晃晃的,远处忽然有车的声音,张兰回头,强光刺激得她的眼睛睁不开。只看见一辆车冲着张兰飞快驶来。
今年是怎么了,张兰飞起来的时候想,是因为清明节刚过的缘故吗,路上的鬼还没有散去,来招魂的吗?张兰的耳边只有风声,她忽然看的清楚了,是辆红色的宝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帅气的男人,怎么有点眼熟呢,张兰还在奇怪。“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坚持住!咦,是兰兰吗?兰兰,兰兰,坚持住啊!!”原来是他,张兰的高中同桌,刘云天。张兰觉得自己一瞬间脑子特别清明。这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记得听说刘云天家里条件特别好,只和张兰做了一年的同学就转学了去了国外读书。经济杂志上偶尔有他的专访和照片,混的风生水起的,却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云天吗?”张兰笑着问。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手上全是血,她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狼狈极了。“兰兰,真的是你,我都认不出来了,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住!”张兰觉得他焦急的声音特别好听,多久了,被老公忽视的感觉,被出轨的感觉,被当妈的感觉。张兰觉得身上一点都不疼,她想再笑笑跟刘云天说,我没事。可是她很累。听着耳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手腕上流着血的地方,戴着妈妈给自己的翡翠镯子,忽然热了一下,张兰想看看是怎么了,可她没有力气了,她被刘云天抱着,好温暖,她什么都听不见了,镯子沾了血,发出红色的光,很弱。张兰觉得是妈妈在召唤自己吧,她记得曾经依偎在妈妈怀抱里的温暖。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兰兰,起床了!!要迟到了!”“知道了!”张兰迷迷糊糊的答道。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张兰迷茫了,这里怎么不是大街上?自己不是被刘云天的车撞了吗?抬起手,镯子发出了微微的红光,定睛去看的时候,却没有了。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听到了妈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