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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夫人看着两位陌生的姑娘，惊疑不定。
少少直截了当地问：“你是雨宁吧？曾在荣安侯府做工。”
十九夫人心神一跳，无神的眼眸闪躲地转到别处。
“我不知什么侯府，你们认错人了。”
“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叶姝影安抚着，“我是荣安侯府的人，三年前你在荣安侯府的灶房做工，是不是？”
“没有！我从未去过洛阳！”
十九夫人急切地否认，忽然剧烈地咳起来。
少少道：“若你承认你是雨宁，我可以治好你的伤。若没有我，你会落下腰腹伤病，余生都要饱受伤痛的折磨。”
十九夫人依然不为所动，“我不是雨宁，你们快走，不要打扰我休息！”
叶姝影决定下猛药，“我是丁香的表姐，也是大理寺的人。三年前丁香进荣安侯府当丫鬟，四五个月后无故失踪。如今我找到了她的骸骨，也查到你和丁香是交情不错的姐妹。”
十九夫人愣愣地看她，好似在研究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三年前，丁香是被人玷污了，还被人害死，扔到湖里。我们从湖里挖出不少骸骨，都是跟丁香有同样遭遇的姑娘。”
叶姝影大致说了湖底沉尸案的情况，“湖底那些骸骨遇害的时间跨度长达三到八年，凶手早已销毁了所有物证，我们只能找到知道内情的人，了解更多的情况，找到更多线索，如此才能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为那些饱受戕害的枉死姑娘讨回公道。”
十九夫人的眼睛瞬间红了，水光朦胧，“你们当真是大理寺的官员？”
少少和叶姝影郑重地点头，“若不是，我们何须大费周章地找到你？”
“我是雨宁，我的确知道一点内情。”雨宁坚定的眉眼溢满了泪水，“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可以先帮我逃离这里吗？”
“李老爷待你不好吗？”叶姝影看见她这情形，猜到了几分。
雨宁的泪珠簌簌掉落，哀伤地说起自己的遭遇。
两年前，哥哥为了得到李老爷许诺的八百两，强行把她绑到九湖镇，卖给李老爷当十九房小妾。
李老爷变着法儿地折磨、凌辱她，玩腻了就把她扔到西北院自生自灭。
若有下人对她照顾一些，他就把她暴打一顿，辱骂她水性杨花。
这种暗无天日的等死日子，她熬不下去，逃过三次，但都没能成功，换来了更加狠毒的虐打。
叶姝影拍拍她的手，温柔安抚：“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离开李家。”
雨宁痛哭流涕，“我相信你。丁香失踪前的一个月，我发现她干活、吃饭都魂不守舍，隔三差五地躲起来哭。我问她，她不肯说，还要我不要管她的事。”
“有一日，我趁她不在，在她的房间翻找，想着应该可以找到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时间到了，三位必须离开了。”那管事进来催促。
沈慕给她们使了个眼色，拉着管事出去，又塞了一张银票。
叶姝影着急地问：“你找到了吗？”
雨宁点头，“丁香床榻的里面那堵墙，她刻了字，不过只刻了两笔。”
“哪两笔？”
“一横，一竖。”雨宁在她的手心写字，“丁香不识字，从来不会写字，她在墙上刻字，绝不是无缘无故，而是想留下什么。”
“你说的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个有用的线索。”叶姝影安慰道，“你安心等着，最迟半夜，我们来接你。”
少少把一颗药丸塞进雨宁的嘴里，“你的身子快掏空了，这颗药丸保命用的。”
雨宁想起来给她们磕头道谢，可是根本起不来。
……
李老爷扔下所有宾客，在后院寝房等候施针。
时辰终于到了，他终于把神医盼来了。
“神医，你的两位友人呢？”
“他们饿了，在前院吃席。”少少扬眉问道，“听闻李老爷是大善人，今日我们可以吃席到夜里吗？”
“那是自然，神医想吃多少便吃多少。”他迫切道，“神医，如何施针？”
少少先给他把脉，“你体内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了，还请躺下。”
李老爷急切地躺下，“施针要解开衣物吗？”
“穿着亵衣便可。”
她打开针囊，大大小小的银针排列齐整。
素手取了一根细长的银针，“躺好，不要动。”
他突然有点难为情，对着这么一个美艳的姑娘躺下，还衣裳不整，怪不好意思的。
“李老爷，躺平。”
少少的眼里，眼前只是一具无关性别的躯体。
李老爷看站在一旁的管家一眼，窘迫、忐忑地躺下。
管家问道：“神医，老爷会疼吗？”
“有点疼，忍忍就好了。”
她把短绸裤拉平整，尔后落针如风。
管家看她冷不丁就刺入一针，快狠准，眨眼间就施了几针，不由得头皮发麻。
不多时，老爷的腰腹、身上插了一二十针。
李老爷的眉头跳了跳，“不那么疼了，能忍受。”
“早着呢。”
话音方落，少少把银针再刺入三分。
他痛得惨叫，“怎么这么疼？”
“别动！”她循序把每支银针刺入更深，“疼了才有疗效。”
“真的疼……”李老爷痛苦地捶打床榻。
“忍一刻就好了。”少少冷冷道，“想要有儿送终，就要吃点苦头。”
管事拿来一块汗巾，让李老爷咬着。
另一边，叶姝影和沈慕扮作运送泔水的下人，把几大桶泔水运送出去。
他们把雨宁放在麻袋里，再放在泔水桶里，盖上，最后运出去。
府里的下人忙得跟陀螺似的，没人发现他们的异常举动。
入夜，他们顺利地来到九湖镇外的官道，等候少少。
“少少还不来，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叶姝影焦虑不已。
“少少姑娘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沈慕宽慰道，“你有没有觉得，雨宁姑娘有所隐瞒？”
“刚才我问她是否知道玷污丁香的男子，她的眼神有点闪躲，的确有所隐瞒。她在李家遭受了欺凌和虐打，不敢相信素昧平生的我们，有所保留，是人之常情。”
世间的人都想活下去，人性的幽微、复杂可以理解。
他摸摸她的后脑，“一横，一竖，是‘林’的起笔，足以证明戕害丁香的凶手不是洛风。你可以放心了。”
叶姝影摇头，“丁香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叶’这个字，她可能会先写左边，也可能先写右边。”
他明白她的顾虑。
公堂上，倘若双方对峙，对方极有可能提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