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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一片虚无的空间醒来,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苏浅慌乱地朝着周围四处看了看,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渐渐逼近,苏浅蓦地回头去看,雾气深重,遮挡了人脸。
她眯着双眼,试图看清马背上那人的模样。
可实在难以分辨,唯一依稀可见的是,那人浑身插满了箭矢。
力道重的几支箭,甚至穿透了胸腹……
马儿驮着他一路向前跑去,经过苏浅身边时,她方才看清了那人的脸,以及滴落下来的浓重血迹。
苏浅失了神一般,怔怔地看向马背上那人。
马儿遇经颠簸,突然急剧地晃了一下,竟将马背上那人颠得掉落下来。
苏浅大惊失色,猛地朝前跑去……
不会的,不会是他。
他一向厉害,在战场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人人都道他是煞神降世,他怎会受伤?
苏浅跑着到了那人身前,小心翼翼地将他翻了小半个身子,避免压到箭造成二次创伤。
她掀开挡住他脸的头发,露出了他原本的相貌……
她顿时失了力气,虚浮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的声音止不住地唤着他的名字,“阿烨,你快醒醒!”
可无论如何,她也叫不醒燕玄烨,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听到远处又传来了一波数量众多的马蹄声。
“快!抓住燕贼,封万户侯,赏黄金百两!”
心里头的愧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若不是她非要背叛他,燕玄烨也不至于带兵攻打南昌国,以至于兵败后被人追杀。
她在梦里哭的声嘶力竭,无论如何叫喊,燕玄烨都没有回应。
害怕和心酸痛楚,一瞬间都涌上了心间,她开始害怕另一种存在的可能。
不会的,他不会死。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手颤抖着伸向了他的鼻尖,试图去探寻他的鼻息……
还未感受出他的鼻息,就被人倏地握住了右手,那种触感很真实,就像有人在异体空间握住了她的手一般。
与此同时,她也听见了几声熟悉的声音,“苏昭?苏昭?”
“怎么回事,怎得人还未醒?”
“奴婢也不知。”
陆唤斥责道,“无用!你们都是怎么照顾人的?”
廖妈妈弯着腰,“都是老奴不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
陆唤怒目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忍再责备廖妈妈,毕竟她年纪也大了,“罢了,下去吧。”
“是。”
陆唤看着睡梦中眉头紧锁的苏浅,心中有些刺痛。
方才她喊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一字不落。
苏浅叫他阿烨,叫他别死,还说自己对不起他。
若真这么挂念他,自己同她这些美好时日,又算什么呢?
无力感在全身游走。
若是苏浅醒着,他必定要同她吵上几句。
可她睡着,任由他如何叫都醒不来,他满心满腹的幽怨之气难以宣泄,只能往肚里吞……
他又何曾这么憋屈过?唯有这一人,能叫他如此。
陆唤在她身侧坐着,夜幕降临,他整个人隐入了黑暗之中……
时间久了,他都不知自己是以何种心情,去面对的苏浅的梦呓了。
刚开始从廖妈妈那听闻苏浅梦呓,又醒不过来,他满心急切。
听见她梦呓的内容以后,又成了怒和妒。
可现在,是怒也没了,妒也忘了。
他只知道苏浅在哭……
苏浅的刺绣工艺不好,根本拿不出手,他原也不嫌弃,可她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绣的那些玩意。
但又经不住他想要,便上街买了条帕子送与他。
陆唤骂她躲懒,但又拿她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收下了。
上次徐连云来书房寻他,想要把自己小女介绍给他时,陆唤甚至还拿出了这条帕子,借此暗示徐连云自己已有了心上人。
陆唤攥着她买的这条帕子,给她擦着眼泪,夜里黑,他却没有点灯,而是凭着手下的触感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痕。
该拿你怎么办呢?苏昭。
……
苏浅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梦里的内容仍然记忆犹新。
那种窒息的心痛感,环绕心间,久久不散……
她缓缓坐起身,清了清嗓子,这才发现嗓子奇痛,就像是大哭一场过后的那种痛。
陆唤熬了许久,才等到她醒转,“喉咙痛?”
他骤然出声,把苏浅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陆唤皱起眉,语气不善:“我为何不能在这?”
苏浅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只是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有过几次接吻,和拉拉手,一些拥抱之外,两个人从来没有更加亲密的举动过。
更遑论他为何夜晚出现在她的房内。
见到他半夜在此,她自然会问上一句,但不知他为何又阴阳怪气起来……
苏浅:“我只是问上一句,你又何必如此?”
陆唤冷笑一声,“我何必如此?”
他缓缓欺近,右掌桎梏住她的后脖颈往自己的方向带,“我倒想问问你,何必如此?”
一边撩拨我,又一边欺骗我。
一边靠近我,又一边远离我。
一边说着爱慕我,一边心里又想着别人。
他忍不住讽刺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倒是个心猿意马,又倒打一耙的女人。”
苏浅不解其意:“你胡说什么!?”
她不知他为何生气,只知道他莫名其妙在她房里,在她醒来时吓了她一跳,还说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话。
陆唤气,她也气,“陆唤,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发神经?”
“我不过是问问你,你何至于此?”
陆唤怒火中烧,他何至于此?还不是因为她梦里说的那些话?
原本苏浅醒前,他已将自己哄好。
他想,罢了,左右她人就在自己身边,不会再与那燕玄烨有何关联了,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问她是不是喉咙痛以后,他原本正想去倒水给她喝的。
可她那一句“你怎么在这?”,倒真是把他气着了。
让她单独居一座院子,一是为了在外人面前避嫌,二者是想着两人再多相处些日子,多培养培养感情。
可她内心如此抵触,好似他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自然又气又妒。
心里想着别同她吵,但见了她这个样子,他又忍不住要同她吵,两相纠结下他收回桎梏着她的右手,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然后狠狠甩袖离去……
徒留苏浅一个人留在黑暗的房里凌乱。
苏浅百思不得其解,正当她思考的时候,侍女端了碗雪梨陈皮茶过来,“姑娘,喝口茶吧,润喉的。”
苏浅心里一团乱,没心思喝这个,“你先放那吧,我现在不想喝。”
侍女:“不行啊姑娘,将军吩咐了奴婢要看着姑娘喝完的。”
她有些诧异,“陆唤叫你做的?”
“是啊,将军说姑娘嗓子不太舒服,吩咐奴婢去做碗雪梨陈皮茶过来给姑娘润喉。”
苏浅:“他还说什么了?”
侍女:“将军说……姑娘心情不太好,或许会不想喝,叫奴婢守着姑娘喝完。”
苏浅有些意外,刚刚他还和自己吵呢,拂袖而去的同时竟然还不忘她的嗓子。
或许方才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她不该疑他的。
若是他真想做什么,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她接过来那碗雪梨陈皮茶,一边喝一边想。算了,明日去给他道个歉吧。
……
可第二日,苏浅直接被拒门外。
苏浅看着门口的钟仓,问:“他不见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