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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仓不敢停留,加快了步子带着陆唤继续往前头去,他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陆唤,但是对陆唤也还是有所了解的。
陆唤现在这情况,是在即将发泄的前奏。
“主子,就是这了。”钟仓道。
陆唤同牢里的那位都没有出声,一时间牢里显得更加寂静阴森了。
“陆唤!你这个畜生!”高嘉荣强撑起不适的身体,怒而骂道。
“你父亲呢?他为何没有回上京城,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她愈是多骂一声,腹部的疼痛便多上一分,数日来的疾痛已压得她快喘不过气,她如今死死苦撑,只为寻找陆广的踪迹。
“你敢把本公主囚禁在此处,等本宫的暗卫寻找过来以后,本宫定然要你好看!孤……要把你……千刀万剐,让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一起下地狱!”
像是腹部伤口上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急促的呼吸声展示了她此刻的不平静,她努力噤声,不想在他面前展露太多弱点让他看不起自己。
陆唤平淡地开口道:“骂完了?”
偶尔有几阵风吹过来,火折子的光因此变得忽明忽暗,明灭不定。
陆唤想,这风真讨厌,都快让他看不起这贱人脆弱的表情了。
他转而吩咐钟仓,“去将烛火点上。”
“是。”
方才高嘉荣只是尽量维护自己脸面的话,那么此刻她才是真正紧张了起来。
她知道这样黑暗的环境中陆唤看不见她此刻的屈辱,所以她才能尽量维持住自己公主的人设,不让他看清。
可他竟然要点灯!
“不行!不能点灯,你给本宫住手!”
可钟仓如何会听她的话,他不仅要点,还要多点一些。
“住手?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一手遮天的公主吗?”
三连问,直接将高嘉荣打入原型。
他的目光中带着不屑和鄙夷,高嘉荣清楚,这个狼崽子如今已然长大了,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她可是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妹,是高高在上的南嘉公主,怎容他放肆?
“看来是本将军还没让你认清现实。”他停顿了片刻,仿佛是要让她认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实话告诉你吧,你心心念念的陆广……此刻便在止邑城里。”
陆唤说完这句话,钟仓也点好了蜡烛,甚至,他还提了一只灯笼过来。
于是,这牢笼里瞬间就变得亮堂多了。
陆唤面带嘲讽的看向对面那个癫狂无状的疯婆子,她面容干黄枯燥,嘴唇已经干的起皮,发根部位十分油腻,可发尾又十分枯燥。
她努力遮挡的部位又黄又臭,可见受了怎样的待遇。
她眼窝凹陷,整个人看着精神十分不济,却还是大吵大闹问着陆广的下落,“你父亲究竟如何了!?你把他如何了?”
陆唤不理他这句话,只啧啧地感叹道,“这哪还有一国公主的模样啊,说是乞丐婆子也不为过啊。”
高嘉荣看着面前身姿笔挺的陆唤,他虽身着雪衣,如玉石般清润无瑕,如竹子一般正直常青。
可她知道,陆唤这人就是个黑心肠!
他就是葎草,带着毒,想要毒死身边每一个人。
若不是他从前伪装得太好,她怎么会为了阿广放过他?
高嘉荣连自己的尊严也不顾了,连忙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父亲没有过错,你作何要害他?”
“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吧,阿广他究竟如何了?他在哪啊,我求求你,你让我如何都可以,你告诉我他的下落吧。”
陆唤挑了挑眉,他还以为她会继续犟,所以他才让钟仓去点灯的,为的就是击碎她的尊严,让她主动求他。
可陆唤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舍弃了身为公主的尊严,只是为了那个负心汉男人。
“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看来是本将军高看了你,为了陆广,你倒是连自己的身份和面子都不要了。”
他勾了勾嘴唇,十分期待接下来她的反应,“那本将军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高嘉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内心恨毒了他,若不是她目前没有能力,她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身败名裂!
可他掌握着陆广的消息,还把她囚禁在此,她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为了陆广,一时心软饶过了他。
“陆广已经死了。”
陆唤知道高嘉荣在意什么,所以要往她的心窝肺管子上戳,正如她当初往他的心窝肺管子戳一样。
“就死在了止邑城里。”他声音凉薄,一点没有亲生父亲死去以后的难过。
高嘉荣也曾猜测过这个想法,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没有出事,可这最后的一丝希望,被陆唤亲手打破。
她用尖锐的声音发问:“那你为何不带他回来?为何不带他回上京城!?”
陆唤像在看一个死物一般,平淡地问她,“我为何要将他带回上京城?”
“他是你父亲!人死后就应该魂归故里!你怎能……将他遗留在那里?”
陆唤冷冷的笑了起来,“他人都是我杀的,我作何要带他回上京城?”
高嘉荣万万没有料到这一点上,她用不敢置信的嗓音问道,“是你,竟然是你……你竟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你不配做阿广的儿子。”
陆唤凉薄地开口道,“我亦不愿做他的儿子。”
“与陆广沾上边的人,都不会过的好。我母亲是这样,我是这样,你亦如此。”
“今日来此处,只是为了告知你陆广的死讯,如今你已知晓了,我也欣慰。”
“那就再顺便告知你一件事情吧。”他恶狠狠地开口道,“高嘉荣,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且等着吧,日子还长。”
他收回了鄙夷的目光,不顾身后越来越难入耳的骂声,转身离去。
钟仓熄了蜡烛,转而跟上陆唤的步伐,牢狱内再次变得黑暗起来 。
他们走后,高嘉荣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整个人喃喃自语着,却发不出声音,“不会的,阿广不会有事的,他定会安然无恙。一定那畜生胡诌的,一定是。”
她骂了太久,又兼两日没喝过水了,喉咙处又干又哑,疼痛难忍。
“陆唤,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