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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秋赛就是一场全国范围的比武赛事。起源于分裂前的统一帝国居延国。当居延国一分为三后,只有尚武的扶迎国保留此赛事,每年都在初秋时节举行。扶迎国军事实力在三国中最为强大,其余两国多少都是依靠地形天险才能求存,徐徐图强。
秋赛在扶迎国九州疆域选拔武艺最为精进的子弟前往阳夏城参与最终决赛。赛事的规则原始而公正,即不论以何种功夫使用任何武器,将对手打倒在擂台上就算胜利。你可以徒手攻擂,也可使用稀世武器比拼。
获胜的选手不仅可以立时扬名立万,四海嘉誉,博得扶迎万民敬仰,更可被破格擢升为官阶不低的武将。这些令人热血喷张的诱惑,让扶迎四海之内的有志青年纷纷跃跃欲试。
近些年的秋赛榜首都是司马泓,还未出现一位战胜他而一战扬名的后来者。
然而随着赛程的推进,众人的目光很快从司马泓身上转移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夏小兴。
阳夏城的各大茶楼将她的传奇故事编得绘声绘色,场场爆满。有一个被人津津乐道的版本这样描写:夏小兴,女子,倾城之貌,齐王贴身侍卫,武艺卓绝。手持雩龙剑,一剑贯穿青州大力士的胸膛,剑锋扫断雷州轻功翘楚的头发,剑刃劈开了云州侠客手持的噬魂鞭,就连司马泓的贴身侍卫,阳夏城顶尖的高手玉龙风也在她剑下败北。
倾城之貌是坊间杜撰,因为夏小兴擂台之上始终带着半张面具,谁也没见过她到底长什么样。
更令大伙津津乐道的是关于她真实身份的传说。说她是十年前从宫中消失的大公主傅澜星,齐王傅景睿的亲妹妹。当时宫中从未传出消息说她病故,也未见她再出现过任何场合,总之就是消失了。就在此时,她却携带着先帝调兵虎符和遗诏回到阳夏城中,欲助齐王登基。
所有人都在满足于洞悉了宫廷秘密而喜不自胜时,只有嘉福殿的中梁皇后、梁伯昭和梁贤璋三人愁云满面,无计可施。
当下更有一场令人沸腾的比赛,云旗公主将对战宛州守将之子凯丰,获胜者将迎战夏小兴。大家都压倒性地期望云旗公主获胜。当傅云旗对阵夏小兴时,是她俩的战争,是齐王和皇后之争的预演,是梁皇后和先皇后夏静姝阴阳两隔的对决。
傅澜星一个月中车轮之战,累得骨头都散了架,本打算云旗和凯丰之战不前往观战。谁知傅景睿头天晚间就命人来嘱咐,第二日一大清早就来敲门,硬是拉她一同乘车前行。
傅澜星今日戴了一顶席帽,穿着一件黄色的对襟短衣配淡绿色的高腰襦裙,步伐拖沓地跟在齐王身后,她所到之处都能引起身旁人的窃窃私语。
她若无其事跟着齐王进了观战台。因为齐王要坐在主位之上,傅澜星不能跟从,预备在右侧的观众席上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她四下寻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始终都未看见司马泓的身影,一副怅然若失的申请向观众席走去。
一抬眼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人独坐。她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男子身旁坐下来。
男子见是一位窈窕淑女落座,礼貌性地朝边上让半个身位。谁知她又向他身旁挤了挤。
男子疑惑地开口问道,“姑娘是……”
傅澜星戏谑道,“仇家!今日特意来找你寻仇。”
男子又盯着她看了半晌,认真思索了一番问道,“姑娘是不是认错人?”
傅澜星摇摇头说,“你难道不是将军府侍卫玉龙风大人?”
此时距离比武开始不多时辰,入席之人越来越多,玉龙风见她能叫出自己姓名,本能地戒备起来,警惕地说,“姑娘若真是找玉某寻仇,此地并不开阔,有什么话我们另寻去处可好?”
“不好!”席帽中传出冰冷的拒绝。
玉龙风疑惑不解,一阵沉默。
她见玉龙风刻板,丝毫未品评出这是一个玩笑,于是自己将面纱撩开笑着说,“和玉大人才交过手,却没认出我,难道当日在秋赛上我手下留情,没让你镂心刻骨啊!”
玉龙风见来者竟然是公主,大惊失色,正欲起身行礼,却被傅澜星出手拉回坐席上,悄声说,“玉大人此时不宜声张。”
玉龙风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也压低声说,“玉某之前并不知晓您的身份,鲁莽行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公主见谅。”
傅澜星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玉大人没有用极刑,已经算网开一面了,这些小伤无妨。”
“误伤公主实属误会,我家公子也痛心不已,我也时常反省自责。”玉龙风极尽谦恭地道歉,听得傅澜星心中颇有些受用。
她接着说,“你也是奉命而行,我哪能将罪责强加在你的头上,岂不委屈?”
“姑娘所言极是啊!”玉龙风终于畅快地舒了一口气,一块大石落地。他本是率性男儿,见公主对此事能既往不咎,足见胸襟磊落,豁达宽广,一颦一笑也让人如沐春风,不由生出许多份好感,露出久违的笑容。
傅澜星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他,“为何不见你家公子,今日没来么?”
玉龙风平复的心又紧绷如满弓之弦,谨慎地指着擂台的一个角落,吞吞吐吐地说,“大公子来了,一直陪着云旗公主。”说完用眼风扫了一下身旁的人,见她原本澄澈的目光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瞬间黯淡下来。
他后悔不迭,暗自苦恼,早知今日就不该来看秋赛,在校场练兵哪会如此心惊动魄。正在愁苦之际,却见司马泰偕同司马瑶玉和王薇瑜向这边走来,几人嬉笑声遥遥传了过来。
只听司马泰眉飞色舞地说,“今日之战有甚乐趣?待云旗战胜了凯丰,云旗和夏小兴一战才会引得群情鼎沸啊!你们知道他二人之战阳夏城赌庄的赌注如何?”
“如何?”瑶玉和薇瑜异口同声地问。
“云旗押一赔一,夏小兴押一赔十!”司马泰打听地十分清楚。
薇瑜歪着脑袋,掰着手指算起来,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谁更厉害?”
司马泰见她粉面玉琢,娇憨可爱,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傻丫头,你要是庄家,若谁赢得胜算大,你预备多赔钱啊还是少赔钱啊?”
瑶玉机灵地接过话,“当然是云旗更厉害。”
薇瑜皱着眉头愈发疑惑,“连玉龙风都是夏小兴的手下败将,云旗公主能抵挡得住吗?”
瑶玉脸色一沉道,“你站在谁那边?云旗身份高贵,岂是那个身微命贱的夏小兴可比,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罢了。”
薇瑜吐了吐舌头,不和瑶玉抢白,司马泰自是比她二人知道更多内情,但碍于形势不便声张,又觉得瑶玉出言未免刻薄便劝她说,“小妹,二哥劝你别和云旗公主走得太近,免得落人口实。”
瑶玉不服说,“什么口实?你没看这两日大哥和云旗公主如影随形,亲密无间,我见大哥近日心旌摇曳,愁肠百结,多半就是因为云旗。”说完以扇掩面咯咯笑起来。
“二公子,小姐,薇瑜小姐你们来了。”玉龙风见机打断三人谈话,向他们招手。
司马泰这才看见几步之遥的玉龙风和他身旁的黄衫女子,三人走过去找了位置坐下。
司马泰久居群芳竞艳的王城,谁人不识,却见黄衫女子以席帽遮面,轻盈如燕的形态却是陌生,忍不住开口问,“玉龙风,这位姑娘是……”
没想到黄衫女子抱拳施礼,抢先道,“芸芸众生,姓名何足道哉,小女子见几位龙章凤姿,愿意结交,在下姓夏。”
司马泰和薇瑜都觉得女子大方有趣,笑脸相迎地自报了名姓。只有瑶玉倨傲地坐在边上不搭理她。
傅澜星谦恭地问泰,“刚才无意间听到几位谈到云旗公主一战夏小兴的赌注,不甚详解,公子是否能替在下解惑?”
司马泰无奈地摇头笑说,“简单来说,云旗公主天时地利人和,胜算大些,怎么下注都不赚钱。但夏小兴秋赛涌现的一匹黑马,你若有钱尽可押她,若是赢了,便是十倍□□。”
傅澜星恍然大悟,又问:“若是秋赛拔得头筹,宫里可有什么奖赏?”
薇瑜笑着说,“真金白银的赏赐可没有,依照惯例无非就是颁旨嘉奖,但从此之后却能名扬四海。”
傅澜星笑着说,“她俩都是女子,哪需拜将封侯,轻裘肥马。照我说啊,云旗公主该找夏小兴私下商议一番,押一千金赌夏小兴胜,然后故意败北,万金轻松到手啊!”
瑶玉在一旁冷着脸讥讽道,“云旗公主广有四海,区区万金不过是几套妆奁首饰,就只有那些寒门庶氏才想得如此世俗。”
傅澜星付之一笑,也不理会她。席间气氛陡然变得拘谨,忽然,开赛前宏大悠扬的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