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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人。而里面的人却可以通过书本高低不同的缝隙,轻易看得到外面的一切。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被轻敲了两下。门打开了,进来的是萧允轩,而他身后,还有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女生。
漂亮的女生一脸爱慕地看着萧允轩,和萧允轩站在一起,看起来就是金童玉女一样般配。
“爸爸。”萧允轩打了个招呼。
“萧世伯您好,好久不见了!”女生也有礼貌地打招呼。
“茜茜,几年不见你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萧爸爸笑着迎上前去。
“哪有!萧世伯您不要取笑我!”
“我可没有取笑你,不信你问问你轩哥哥,你是不是变漂亮了。”萧爸爸聪明地把话题推给萧允轩,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世伯,你再笑话我我下次就不来了。”漂亮的女生红着脸说。
“是变得漂亮了。”萧允轩笑着说,“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的你还缺门牙流鼻涕,今天突然就变成了大美女了!”
“轩哥哥!”女生娇嗔地喊了一声,跺了几下小脚。
“好啦好啦,轩儿你先把茜茜带去休息,茜茜飞了十几个小时也累了。大半个地球飞过来找你,你得好好招待人家!”萧爸爸意有所指地说。
“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那我先去休息了萧世伯,今天晚上你得推掉所有应酬陪我吃完饭哦!”茜茜调皮地说。
“哈哈,一定一定!”萧爸爸发出爽朗的笑声。
接着那郎才女貌的一对儿便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萧爸爸,还有书架后面的杨絮儿。这时的书房安静得只听得到墙壁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过了好久,书架背后的杨絮儿才脸色苍白地走出来。此时书桌前的萧爸爸恢复到之前严肃冷酷的样子,脸上笑意全无,完全没有了刚刚开学大笑的样子。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萧爸爸冷着脸说。
“我……知道……”杨絮儿用力咬着无血色的嘴唇。
“你走吧,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轩儿周围了!”看见杨絮儿面如死灰的表情,萧爸爸没有半点怜惜之情。他的儿子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杨絮儿踉跄地走出书房,紧咬着嘴唇,没有流一滴眼泪。
直到回到她住的出租房,关上房门,反锁,眼泪才从杨絮儿眼眶流出。一滴、两滴……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便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很痛!杨絮儿的手用力地揪着心口处的衣服,靠着门板的身体缓缓滑下。
萧爸爸的意思她懂!当看到萧允轩身边出现的女生,和他站在一起,一样的靓丽耀眼,一样的气质出众,一样的高贵典雅,她突然看见了她和萧允轩之间巨大的差距。
其实差距一直都在的,只是贪恋幸福的她选择忽视那种差距。只希望可以和萧允轩在一起,单纯而没有任何目的的、简单幸福的在一起。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即使她再不想去面对,残酷的现实最终还是摆在了她眼前。
而且还是被萧允轩的爸爸,如此□□裸地把残酷的现实摊开在她眼前。
原来,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叫他“轩哥哥”;原来,他的温柔眼神和暖人的笑并不只属于她一个人;原来,在她只有他一个的同时,他可以有她以外的一个……或很多个……
可悲的是她居然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去反抗这种现实。
她什么都没有,一个连亲生爸爸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一个连亲生妈妈也不愿意抚养的孤女,她有什么能力去反抗富可敌国的萧爸爸?
而她和萧允轩之间,那些曾经让她感动让她欢喜让她觉得幸福极致的小情话,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一时的玩笑罢了。
是吗?她只是萧允轩一时无聊的玩物吗?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她满是泪水的双眼根本看不清眼前仿佛云雾缠绕的一切。
眨眼,再眨眼,为什么眼泪一直在落下?
“叮铃铃……叮铃铃……”响起的是袋子里的手机。
手机是和萧允轩一起去买的,和萧允轩的一模一样,是情侣手机。
但此刻杨絮儿并不想接电话,任由着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拨打电话的人最后也放弃了,电话被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
“絮儿,我是妈妈。”手机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杨絮儿的泪落得更凶了。是啊,这个世界上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妈妈,另一个是萧允轩。此刻萧允轩正忙着陪他的客人,怎么可能会给她打电话呢……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还奢望会是萧允轩打过来的。打过来告诉她,他不喜欢那个女生,他还是只喜欢她一个人的……
“你爸爸……就是你的新爸爸,说要把你接过来一起住。听到留言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我去接你。别忘了!”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妈妈的话就像是黑暗里出现的一道光线,把杨絮儿从无边的黑暗中解救了出来。
能和妈妈住在一起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她心情很乱,确实不合适呆在这个和萧允轩充满回忆的地方。
杨絮儿擦了擦眼泪,奈何就是止不住。算了,不管了,她勉强站起身,开始收拾她少得可怜的东西。
她曾经见过一次新爸爸,是一个斯文有礼的企业家,长得文质彬彬的,对妈妈很好。那次见面新爸爸就提议让她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当时妈妈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就拒绝了。她不想打扰妈妈的新生活,只要妈妈过得好。
既然今天是妈妈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这件事,想必妈妈也是答应了的。眼下杨絮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甚至等不及妈妈晚上过来接她,带上钱包和钥匙,提着行李,就去车站坐车。
等萧允轩安顿好茜茜,终于有时间去探望他的小女朋友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这么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而无论他怎么拨打杨絮儿的电话,都直接显示电话无法接通、被转入语音信箱。
他开始满世界地找杨絮儿,学院、打工的地方、关系较好的同事同学、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一个晚上他把所有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杨絮儿,甚至没有打听到一点儿消息。
各种担忧、害怕、恐惧的情绪占据着他的心,萧允轩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强烈的感觉。
仿佛什么东西正从他指尖流走……仿佛将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种发自心底的慌乱感让他无所适从,他知道唯有找到絮儿,看到絮儿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被他抱在怀里,才会让这种慌乱感消失。
“何伯,絮儿失踪了,派人去找她!”萧允轩打通了管家的电话,吩咐到。在偌大的T市,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去找絮儿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少爷!”电话那头的何伯恭敬地回答。
萧允轩放心地挂了电话,他相信凭借着家里的势力很快便可找出絮儿的下落。
却不知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这次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何伯挂了电话,一言不发地站在萧允轩爸爸身边,等待着指示。
“照着轩儿的话去做,不过千万不能让他找到杨絮儿。”萧允轩爸爸的一句话,注定了萧允轩会遭遇何伯背叛。
“是,老爷!”何伯恭敬地回答。或许他的私心是想帮少爷的,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违背老爷的意思。老爷出手,这对小鸳鸯注定是要被打散的了,即使他想帮忙,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萧允轩爸爸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一个星期以后,关于萧家与袁家联姻的消息占据着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一张男女主角的照片更是篇幅巨大,照片中两人郎才女貌,看起来十分登对。
萧允轩手中捏着报纸,沉默而愤怒地看着书桌前正和茜茜爸爸用电话谈笑风生的萧爸爸。
“是啊是啊,早上报纸已经报道了,哈哈!”萧爸爸高兴地说。“我对茜茜也很满意,端庄大方,是我们允轩高攀了!”
……
“好好好,改天我们坐下来,选个良辰吉日,给两个孩子补办一下订婚宴!”
……
“好,一切就按你说的办!”
……
“好,再见!”终于,萧爸爸满意地挂掉了电话。
但下一秒,他开心的表情卸下,变成了一张无表情的脸。
“这是什么?”萧允轩把手中的报纸扔在书桌上。
“5亿的合同。”萧爸爸看都没看一眼书桌上的报纸,更对萧允轩的怒气视若无睹。
“在你眼里,我只就值这5亿?”萧允轩冷冷地问。
“不,你不值5亿,值5亿的人是我的儿子萧允轩,你只是幸运地成为了萧允轩,不然你什么都不是!”此刻在萧爸爸的眼里看不到半点感情。
“絮儿呢?”探查多日无果,他早该把这件事联想到爸爸身上。
“你是说那颗绊脚石?自然是帮你移开了。”说到杨絮儿的事,萧爸爸脸上毫无愧色。
“你凭什么这样做?”
“凭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凭你冠着我的姓!”
从来都知道爸爸绝情,却不曾想过有一天这样的绝情会用在他身上。萧允轩脸色一沉,愤然离去。
爸爸说的没错,他冠着萧家的姓身上流着萧家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但他却不打算放弃絮儿。一定会有办法的,萧允轩坚定地认为。首先他要找到絮儿,一定要先找到絮儿,让他始终飘荡着的心安定下来,他总会想到办法的。
事实上,很多事情,时间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而机会很可能在那小段时间里一闪而逝。
那天下着雨,天灰蒙蒙的,杨絮儿蜷缩着身体,蹲在萧家大门外。大门外面没有遮挡物,杨絮儿也没有打伞,雨滴直接打在她身上,她却没有任何感觉。雨水顺着乌黑柔亮的头发流下,衬托着她毫无血色苍白的脸。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她冰冷的身体,只见她两眼空洞地看着紧关着的大门,一动不动地。
“你走吧,少爷不会见你的!”何伯打着伞,隔着雕花的铁门朝杨絮儿喊。
“何伯,你让我见他一面吧,我保证,只说几句话就走。”杨絮儿冷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眼神里充满着哀求。她只想见萧允轩一面,见一面就走。
“少爷已经和茜茜小姐订婚了,你这又是何苦呢!”何伯不懂这些年轻人所谓的爱情为何物,一个在屋外淋了两天的雨,只为见一面。一个在屋内绝食了三天,也只为见一面。这么一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知道,何伯,我知道他订婚了。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我保证不会要求他和茜茜小姐分开,我也保证不会纠缠他。真的!何伯,求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说着,杨絮儿的双膝落在了湿漉的地板上,“何伯,我求你了,让我见他一面吧,只见一面就好!”
何伯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絮儿,有些于心不忍。其实少爷和门外的女孩在一起以后过得比以前开心快乐得多,他看得出来少爷是真心喜欢絮儿。只是,絮儿和少爷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何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大门。
雨还在一直下着,一阵风吹过,冰冷的风让杨絮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她只是安静地跪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就像一尊石雕。
“还在外面吗?”萧爸爸悠闲地端起桌子上的热茶,问刚进门的何伯。
“是的,还在外面。”何伯如实告知。
“让轩儿去跟她见一面,告诉轩儿,他和茜茜已经订婚了,他那些什么儿女情长的幼稚游戏也应该结束了!”
“是,老爷!”何伯领命而去。
打开关着萧允轩3天的房门,房内的萧允轩保持着何伯上一次见到他时的姿势。拿着手机,看着手机里杨絮儿的照片,一动不动。只从被迫和袁茜茜订婚之后,萧允轩便不吃不喝一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些照片了。他想出去找杨絮儿,爸爸不同意,便把他软禁了起来。
“少爷,絮儿在门口,老爷说让你去见一面,希望你能把事情解决了。”何伯老老实实地转告萧允轩。
听到杨絮儿的名字,萧允轩像是被点穴多时的人终于被解开了穴道一样,风一样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大门外,是他心里期盼挂念了多日的人。看到门外显得无比落魄的杨絮儿,萧允轩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痛。
“絮儿。”隔着铁门,萧允轩喊着絮儿的名字。
“轩哥哥,”听到萧允轩的声音,原本像一尊石雕的样絮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终于见到你了!”苍白的笑,在杨絮儿脸上漾开,看起来就像一朵飘零在风雨中的花。
“絮儿,你这样淋雨会生病的。赶紧起来回家换衣服,洗个热水澡,煮点姜汤喝下,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看着杨絮儿那冷得发紫的唇,萧允轩眼里充满了担忧。
呵呵,轩哥哥还是那么担心她的。看,那眼睛里的温柔和深情和以前一模一样!杨絮儿微笑,然后摇头。
“不了,我想和轩哥哥说说话。”杨絮儿贪恋地看着萧允轩,想要把萧允轩的模样记得、刻在心上。
“你是想说茜茜的事吗?订婚是我爸的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萧允轩平日里的平稳一下子不见了,着急想解释着。他不希望絮儿误会。
“但是你却没有办法不按萧爸爸的意思去做,是吗?”杨絮儿懂,她都懂!
萧允轩张开嘴,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发现无法反驳。他只能看着杨絮儿,眼睛里述说着他的无奈。
5亿的合同,他知道这场订婚宴意味着什么。其实袁茜茜并不一定会是他以后的妻子,利益会驱使爸爸做任何改变。而他,身为萧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无法反抗这种使命。即使他再不愿意去承担,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絮儿,你等我,给我时间,好不好?”萧允轩恳求地说。等他成熟,等他成长,等他有足够的能力和爸爸抗衡。
“好,我等你,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永远等你!”杨絮儿笑着说。
那时候萧允轩并不在乎永远有多远,因为他不会让絮儿永远地等待。
“轩哥哥,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就像平时那样,我来藏,你来找。”杨絮儿说着他们之间最喜欢玩的游戏。她很善于躲藏,每次萧允轩都得花很多时间才会找到她。有时候萧允轩甚至找到自己自动投降,杨絮儿才从某个角落里出来,哈哈大笑地说他笨。
“好,你藏,我找。”萧允轩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杨絮儿,点头答应。
“如果你又找不到我怎么办?要接受惩罚的哦!”这是老规矩了。输了的萧允轩曾经背着她跑了5圈足球场,曾经学过狗狗叫,曾经学过大猩猩走路。想起这些美好的过往,杨絮儿苍白的脸上又露出笑意。
“嗯,如果我输了,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他却一定不会再输的,萧允轩认定。不管天涯海角,他都一定会找到絮儿的。
“如果你找不到我,惩罚你,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肚子饿要吃饭,口渴要喝水,觉得困要睡觉,天冷了要多穿衣服,不准生病,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笑还挂在脸上,但每说一个字,眼泪却从眼睛里流出来,越来越多,视线模糊了,快要看不清萧允轩的脸。
“好,那你也答应我,在我没找到你之前,你也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肚子饿要吃饭,口渴要喝水,觉得困要睡觉,天冷了要多穿衣服,不准生病,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紧锁着的铁门让萧允轩无法拥抱安慰流落的杨絮儿,只能重复着絮儿那些看似惩罚却充满爱意的话。
“记得你答应我的了哦!”杨絮儿避开了话,提醒着萧允轩答应她的事。
“嗯,我答应了!”
“轩哥哥,认识你真好!我告诉你哦,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杨絮儿笑着说着表白的话,这些话她藏在心里好久了。
“嗯,我知道,我也很喜欢絮儿!”眼泪突然从萧允轩的眼角流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絮儿的表情,听着絮儿的喜欢,萧允轩突然涌起一阵悲伤。顺着头发流下的雨水很快把那滴眼泪埋没,而他也选择漠视心里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悲伤。
离别只是短暂的,萧允轩坚定地这样认为,他不会让絮儿离开他太久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轩哥哥你还要认识我吗?”
“当然,不管时间倒流多少次,我都会在同一时间躲进橱柜里,等你打开橱柜的门,进入到我心里。”
听到萧允轩的话,杨絮儿又露出开心的笑。
“那如果有下辈子,你还要认识我吗?”
“嗯,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
“谢谢你,轩哥哥!”终于满足了!杨絮儿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赶紧回家换衣服,傻絮儿。”萧允轩贪恋地看着絮儿开心的脸,心里却也担心着絮儿的身体。
“轩哥哥你先进去,你进去了我就回家。”想多看轩哥哥一眼,再多看一眼。不想让轩哥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好,我进去,而你,马上回家!”萧允轩也不跟杨絮儿多计较这些,他知道,多计较一分钟,他的絮儿就多受冷受冻一分钟。
“嗯,好!”杨絮儿答应。然后看着萧允轩起身离开,看着那让她无比依恋的身影慢慢远去,最后消失在门后。
再见了,轩哥哥,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一定!看着被关上的门,杨絮儿心里默念着。
雨还在下着,似乎没有消停的意思。不知是天在哭,亦或是人的心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