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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春寒料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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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靖之所以找不到沈年华,不是因为她故意躲起来,而是在她安静思考的一个多月中办理了几个签证,出去旅行了。

    在办理签证的那段时间里,她还并没有想清楚最终结局是什么样的,第一她没亲眼见过的事,心里还是抱有一点希望想要相信宁靖的;第二两人五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她需要仔细想清楚才能做决定,而分手两字一旦说出口,在她这里基本上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只是情人节的前一天陈培终于出现推了她一把,让她彻底死心,做了最终的决定。

    只是分别对她来说还是过于痛苦,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今后再也不属于她,她就茫然的仿佛迷了路,心里空荡荡的,陈培的事情就像一根刺,让她宁愿放手也不愿一辈子被一根刺扼住喉咙,永远被恶心着,只留下了那一张纸条,便关了手机,拎着行李一个人踏上了旅程。

    一个的旅程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有句话叫心不自由,走到哪里都不自由。

    她心里有事,在哪里看到的风景都是那样萧瑟,况且又没有到旅游的旺季,不过初春,万物尚还寂静,景色萧条,一个人拖着个行李箱走走停停,偶尔拍几张照片,或拿下画板就地而坐,整个上午就过去了,行人、风景、心情都通过她的画笔跃然与纸上。

    有时轻装上阵,只背个轻便的旅行包,拎着一本速写本,将看到青瓦黛墙水墨山色描绘在纸上,黑白相间,静默悠然。她又是个爱热闹的,看到路边弹唱的歌手也能坐下来听整个下午,或跟着上去唱两首,玩的不亦乐乎。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夜晚太过寂寞,那些伤痛清晰而清醒地放大无数倍钻嗜着她的心脏,痛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宁靖大男子主义体现在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连晚上睡觉时都霸道地将一只胳膊枕在她颈脖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让她靠着他胸膛睡,第二天醒来总是痛苦不堪地叫着手麻了,可第二晚依旧,她若是背过身去,他便从她身后搂着她,一手覆住她左胸房,一手覆在她右胸房,两人同住的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竟无一次例外。

    两人恋爱的五年多,红脸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出来,一方面固然有她好脾气的缘故,也有宁靖包容忍让的成分在里面,相爱历来都是相互的,两人偶尔拌了下嘴,晚上睡觉时他依然紧紧将她搂在怀中,次日什么矛盾都忘了,两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他说她身体凉的很,他怀抱可以永远温暖着她。

    只是不知这份温暖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她竟毫无所觉。

    或许不是毫无所觉,而是太过相信对方,从来未曾往这方面想过,她从未想过背叛,也从未想过对方会背叛。

    这些情景在静谧的夜晚越发清晰的在脑中回放,扰的她烦不剩烦,干脆穿起衣服到外面走去。

    夜晚的小镇非常宁静,只有脚步与青石板撞击时发出的响声和小道两边潺潺流淌的水声。

    因为是旅游城市,即使这么晚,也有几家小饭馆门前的灯笼是亮着的,她推开那雕花木门,走进店里,身体顿时暖和许多,店里零星地坐了两三个客人,边吃着东西边聊天。

    她拿了菜单看了看,点了碗牛肉面。

    这家店的老板是重庆人,红彤彤的一大碗牛肉面端上来光是看着就觉得热呼呼的,爽的不行。

    她连忙道了声谢谢,抽出筷子喝了一口汤,辣的她张着嘴呼呼喘气。

    老板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递过来,“辣吧?喝点水。”

    她猛灌了一口水,抬头朝老板笑道:“过瘾!”低头呼啦啦地吃了口面条,抽出纸擦了一下火辣辣的嘴唇,问老板:“老板,还有辣椒么?不够痛快,我想再来点!”

    老板爽快地拿了碗红油熬的辣椒酱上来,“你这妹子湖南的吧?这么能吃辣!”

    她没回答,接过老板的辣油,哗哗挖了两大勺,正碗面都红了。她端起碗,仰头咕咚了一大口汤汁,辣的嘴巴、咽喉乃至胃里都火辣辣的痛,嘴巴辣的跟香肠似的,顿时汤面共嘴巴一色,眼泪与鼻涕齐飞。

    她一边吃面一边痛哭,看的老板目瞪口呆,还以为这姑娘怎么着了。

    她正要再抽纸巾,面前突然出现一只干净的手,拿着纸巾递在她面前,她以为是老板,接过来道:“谢谢!我没事,太过瘾了!”埋头又呼呼苦吃。

    耳边只听一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宠溺地笑着说:“慢点吃,没人抢你的!”

    她闻言猛地抬头,跟见了鬼似的惊呼道:“苏遇?”她尴尬地呛了一下,咳嗽的脸都红了,苏遇无奈地从她对面的座位走过来拍着她的背,她连忙伸出一只手挡开,身体避让着,一边咳嗽一边问:“你……你怎么在这?”

    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擦着眼泪掩饰地说:“刚刚辣椒放多了,辣死我了!”

    苏遇没说话,抽着纸巾帮她擦不停往外流的眼泪,将背包里的水抽出来递给她:“喝口水。”

    她辣的够呛,接过他递来的水仰头就咕咚咕咚喝个精光,抚着胸口长呼了口气,“舒服多了!”

    再一看杯子,不对,这是苏遇平时常用的杯子,脸上刚刚缓下去的红晕腾一下又回到脸上,整张脸都涨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想到那个尴尬的早上,一直鸵鸟心态躲避苏遇的她目光游移,不知该往哪儿看,满脸窘迫。

    苏遇倒是直接,唇角喊着浅笑,目光澄净中透着期待,“你是在躲我么?”

    “怎么可能?”沈年华连忙抬头反驳,“很明显我是出来旅游的好不好?”待看到他眼中温和的笑,脸再次红了,窘然道:“你怎么在这?”

    苏遇眼睛看了一下他放在椅子上的旅行包,笑着说:“我也是出来旅行的。”

    “哈哈,好巧。”她干笑。

    苏遇微笑点头,“是啊,好巧。”

    沈年华狐疑地睨着他,“现在可是三月份,你不是在上班么?怎么跑出来旅行?工作怎么办?”

    苏遇用他自己的杯子去接了杯温凉水给她,轻描淡写地说:“我辞职了。”

    “辞职?”沈年华惊呼,“你没事吧?”那个位子可是宁靖费尽心机也想得到的,他居然这么云淡风轻地就辞职了。

    苏遇淡淡一笑,漂亮的眼睛紧紧凝视她,“时机到了,就辞职了。”

    沈年华黑线,什么叫时机到了,就辞职了?辞职还要时机?

    “那你怎么会在这?”

    苏遇纤长的睫毛扇了扇,理所当然道:“旅行啊!”

    “我知道你旅行。”沈年华正色地望着他,“可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

    “饿?”沈年华相信他才有鬼,她指着这家店里放在门口的小招牌说:“苏遇,你骗鬼啊?这家店是重庆小吃,我记得你不能吃辣吧?”

    他微微一笑,妖孽横生,朝她身后叫道:“老板,来碗招牌牛肉面,不加辣。”

    两人吃完面后从店里出来,沈年华走在左面,他跟在她右边。

    她停下,他也停下。

    她纠结地转过身,“苏遇,你跟着我干嘛?”

    苏遇一只手背着双肩旅行包,很无辜地看着她:“这么晚,客栈都关门了。”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跟着你,我无处可去啊。

    “你出来玩都不提前订好酒店或是客栈?”沈年华无语朝前走,“我回客栈问问阿泰,看他还有没有房间。”

    “阿泰是谁?”苏遇问。

    “客栈老板,也是火塘酒吧的老板。”

    此时万籁俱寂,路上除了潺潺流动的水声,就只听见两个的脚步和呼吸声,她感到有些急躁,有苏遇在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可又不能将他一个人扔下,望着路灯将两人拉的长长的银子,就像一对情侣相携在静谧的夜里散步。

    这里是温暖的最南边,虽是三月,鲜花也都已盛开,空气中还能闻到甜甜的花香。

    两人七弯八拐地穿过一条条小弄堂,终于看到一面坑坑洼洼的土红色泥墙上书写者三个大字:神人居。

    “到了,就在前面!”她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

    苏遇‘唔’了一声,笑问:“你是不是怕我?”

    沈年华心突地一跳,矢口否认:“谁怕你?你又没有三头六臂。”

    “我有三头六臂你就怕我了吗?”

    她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有三头六臂也当不了哪吒。”

    被他这样一打岔,心里的别扭劲儿顿时少了很多,推开门进去,院子里一片寂静,冰凉的月光洒进院子里,可以清楚的看见院子里的摆设,一张半人高的木桌,一张摇椅,还有一弯摇篮似的秋千,院子角落里的一人多高的月季正开的鲜艳,桌上的陶罐里也插了几支,苏遇手欠地上去摘了片花瓣在手里,坐到半圆形的木质秋千里,一摇一晃地看着她。

    她看了他这幼稚的行为一眼,给客栈老板打了个电话。

    由于客栈的老板同时还开了个酒吧,通常都要到晚上一点多,所以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他还是在的。

    说了情况之后,老板表示已经没有房间了。

    “怎么了?”苏遇见她神色纠结,浅笑着问,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晚上的住宿问题。

    “客栈老板说没房间了,这么晚了,哪里找客栈去。”她焦急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晚?”

    苏遇笑笑不语,坐在摇篮里晃啊晃的,“那我就在这里睡一晚吧!”他往里面一倒,挺随遇而安的。

    沈年华纠结了半响,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房间,蒙头睡觉。

    翻来覆去几次,想到这边早晚温差,又是春寒露重,无奈地起身穿了拖鞋出来,黑着脸说:“要不你进来打个地铺吧!”说完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掉。

    苏遇仿佛早知道她会这样说,坐在秋千里笑的就跟院落里盛开的月季花似的,拎着背包屁颠屁颠地就进来了,气的她滚到床上将被子往头上一蒙。

    半响不见他有动静,她掀开被子,不善地问:“怎么还不睡?”

    苏遇站在那,身上笼罩着一层月光,温润如水,“没有被子。”

    沈年华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