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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梧西北二年多方回京城一趟,回家后,族亲好友多有上门拜访者,泰宁侯府每日宾客不断。
这一日,陈穗带着儿女夫婿回娘家看侄儿,星河这个侄儿媳妇按照礼数接待,让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却也看不出一丝格外的亲热,开了午宴,请了戏班唱堂会,婆婆怡莲这几日有些劳累,午宴后回房歇息了,星河陪着陈穗看戏说闲话。
水榭戏台上唱着《牡丹亭游园》,陈穗感叹道:“听了几十年的戏,这闺门旦里头,还没有谁能超过当年的名角落玉,那时侯母亲也爱听他的戏。一晃多年过去,快成了老太婆了,母亲去了西南,们再也没见过面,母亲身体还好?”
星河微微颔首道:“劳烦姑太太惦记了,前几日家母来信,一切安好。”
陈穗亲热拍了拍星河的手背,“当年和母亲一见如故,成了手帕交,后来嫁为妇,渐渐生疏了些,现嫁到了侯府,成了侄儿媳妇,这就是缘分啊。”
“姑太太说的是。”星河淡淡笑了笑,暗想这位姑太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不赖,母亲闺中时那里有这个手帕交?和陈梧定亲备嫁时,母亲将抄录的陈氏家谱交给她背熟,并详细讲解了陈家族内的姻亲关系、谁和谁不合、谁和谁家暗里地是同盟、谁家可以拉拢、谁家无论无何都要防备等等。
讲到陈穗这个和公公同父异母的姑太太时,母亲嘱咐说:“此心思阴暗,喜欢使诈玩小伎俩,善长攻心,不是好相与的,姨夫姨母(当时星河还没出嫁,所以叫陈灏怡莲为姨夫姨母)对她也只是面子情,以后以礼相待即可,还有与姨母素日通信,她曾经说过此有亲上做亲、打算把她的亲闺女说给陈梧,姨母当然是婉拒了,按照她的禀性,估计嫁过去之后,她肯定会摆长辈的款,暗地给使绊子,要防着她。”
“嫁为妇比做闺女难多了,要谨言慎行,不过是们国公长女、夫婿是将来的泰宁侯、又是皇后娘娘赐婚,挺直的腰杆,绝对不允许他骑头上胡作非为!”
母亲的叮嘱似乎就昨天,眨眼间自己已经为母了,星河的目光落戏台上,思绪已经飞的很远,正思忖着,陈穗突然开口问道:“说起来,二弟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吧?这个做姐姐的,也该帮忙张罗张罗了。”
老永定伯去世,其两个嫡子一直未能封世子,爵位空悬,泰正帝下旨命子凤承袭爵位,子凤由此成为京城最年轻的单身爵爷,燕京之明知子凤这个伯爵留京城的缘由,但是富贵迷眼,还是有不少家盘算着给自家女儿谋一个伯爵夫的头衔。
顺平公府远云南,鞭长莫及,不少看好星河这个近水楼台,这些日子星河经常各种场合“巧遇”或者被各种长辈介绍待字闺中的淑女,陈穗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星河那里不知,她搁下茶杯,轻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做姐姐到时给弟妹一套内造的头面首饰就行了。”
陈穗顿时气得牙疼,她膝下幼女未嫁,正打算给她求个伯爵夫:星河这小丫头明明是个庶出,怎么和她嫡母睡莲一样,都是个难啃的刺猬?自己总讨不到便宜!
星河做悠闲状喝茶,心中暗道:二弟性子欢脱,未来的二弟妹一定要稳重而不古板,而且二弟虽
然封爵,可是老永定伯爵那一家还打着守孝的旗号赖伯府不肯搬走呢,应付那一群极品亲戚,二弟妹手腕和心机要上上等,燕京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子,还真不多。
紫禁城。
大公主被夺了淮安二字的封号、禁足不得出后,她明显的感到周围宫的变化,她们看起来依旧顺从而尊敬,可是目光却有嘲弄和漠视,而且她禁足的时间越久,用这种目光看她的就越多,她甚至能听的到宫们的心声,无不是说:“中意的情郎不理会、失去了父皇的欢心、母妃也不为说话了,看能得意多久!”
这种夹杂着冷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日夜不休,大公主看谁都觉得包藏祸心,整日疑神疑鬼,终于有一天,大公主精神崩溃了,她绣架前举起剪刀,狠狠的扎向帮忙分线的宫,雪亮的银剪刀刺破宫的咽喉,迸出的热血溅迷了大公主的双眼,她机械的舞动剪刀,直到宫的颈部被戳烂了,鲜血流尽,露出白森森的喉骨,她才扔掉剪刀,呵呵笑道:“叫这个贱婢整天讽刺,切断的喉咙,看还怎么说话。”
庄妃闻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宫廷生活二十多年了,她很快冷静下来,吩咐道:“宫被外头买通,意图刺杀大公主,大公主反抗,宫死亡,公主受惊过度,快宣御医来。”
言罢,庄妃屏退众,捡起血淋淋的剪刀,对着大公主的胳膊就是两下,淮安吃痛,尖叫着躲开,“母妃!疯了!是您亲女儿啊!”
庄妃拉着女儿的手低声喝道:“蠢货!是救,既然是遇刺,就要有个遇刺的样子,胳膊上划几到伤口算什么?待会有来问,就说这宫婢意图谋杀,抢过剪刀将此宫婢刺死。”
大公主不屑道:“死了一个官奴贱婢而已,又不是那个皇后包庇的星河,何必如此。”
庄妃气得发晕,胸脯剧烈起伏几次,而后说道:“还不长记性,那星河已经册封泰宁侯府世子夫了,岂能随意叫她的闺名?虽被禁足于此,但是皇宫的几个公主,她们谁的出身能强过?年龄最长,生母位份最高,舅家势力最强,乖乖宫里反省,明年出嫁时,还是皇上最宠爱、身份最尊贵的公主,再去求一求皇上,的封号就回来了。”
“父皇继位以来,就一直推行仁政。上次因对泰宁侯世子夫无礼,可以为开解说性子急躁,教养嬷嬷懒惰,疏于管束。可是一旦因虐杀宫婢之事落下残忍跋扈的名声,父皇无论无何都不会原谅,还会连累两个弟弟。”
“母妃偏心!”长公主疯癫似的打断道:“您一心为了弟弟们的前途,根本不乎女儿的幸福,您把女儿嫁到太皇太后的娘家宋家,拉拢宋家支持弟弟们,您明明知道女儿想要谁做驸马!”
庄妃气得手脚发抖,“事到如今,还想着什么凤求凰?许子凤名为伯爵,实际不过是个质,他对无意,皇后又从中作梗,们两个根本不可能;皇后压的喘不过气来,才为选了宋家子弟做驸马,有了太皇太后做靠山,后宫才有喘息之地,做女儿的,不思为母解忧,反而一再做出傻事拖累母亲,实是让太失望了!”
庄妃眼睛赤红,低吼道:“婚姻大事,岂是想要就能得到的?要许子凤,还想要。”
庄妃的话戈然而止,她想要的位置看似只有一步之隔,可实际上又那么的遥远,她咬牙忍住,看着女儿惊恐的眼神,最后说道:“死心吧,皇后又做了媒,子凤前日定亲了,是一个翰林家的女儿。”
大公主的眼神霎时由惊恐转为绝望,身皇家,她见过俊才无数,可是谁都没有许子凤那样不羁洒脱,她当然知道他其实是个质子,可是她眼里,哪怕是他身囚牢,他的灵魂依旧是自由的,她想得到他,非常想。
可如今,一切都成为泡影。不行!从小到大,想得到的,还从未失败过!
大公主前所未有的渴望权力。
坤宁宫。
心腹密奏大公主离奇遇刺的真相,皇宫,皇后耳目遍布,庄妃的遮掩瞒不过皇后。
皇后眉头都没动一下,逗弄着笼中的黄鹂鸟,说道:“知道了。”
心腹急道:“机不可失,揭开真相,可以连创庄妃。”
皇后说道:“不要轻举妄动,皇上想要知道真相,他会命锦衣卫密探去查,皇上若不想知道,们巴巴的揭开了,反而是画蛇添足。”
心腹领命退下,皇后看着笼中鸟,冷冷暗笑:多年夫妻,她很了解枕边,皇上位的时间越久,他的疑心越来越重,大公主遇刺之事,他肯定会派锦衣卫去查。庄妃啊庄妃,皇上忌惮太皇太后久矣,决定把长公主下嫁宋家时,就注定无翻身之日了。
次年,大公主下嫁宋家。
泰正三十七年,庄妃所出的三皇子勾结宋家欲谋反逼宫,事败,宋家被诛,大公主和皇三子自尽(其实是被勒死,伪装上吊,成全泰正帝仁慈之名。)庄妃被废,冷宫凄凉而亡,所出四皇子从皇族除名,终身圈禁南京皇陵。
庄妃的母族被抄家、包括其父王阁老内的男丁被革去功名,全家成为庶,三代不得出仕,靠几十亩祭田度日,男耕女织,日子甚为凄苦。二夫颜宁壁娘家颜家怜惜女儿和几个外孙,将其接到成都老家,置办田庄铺子,王家二房隐去身份,世代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