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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刀子嘴难撬河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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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穗笑着对她点点头,“那就麻烦颜九小姐了。//”

    果然有备而来!甚至还摸清了她在颜府的排行!不好对付啊!睡莲暗想:

    这人和如玉姐姐一样都在宫中给公主做伴读,如玉姐姐说过,凡是牵扯到宫中,便是麻烦无比,能躲开便尽量躲开。可是魏四娘和陈穗这么一唱一和的,自己当然无法拒绝。

    睡莲笑道:“那里就麻烦了,如今日头短,我也不歇午觉——屏风后面是净房,姐姐去宽衣便是。”

    说完,睡莲捧起了手中的文人札记,摆出一副默默等候的样子来。

    正如睡莲所猜想的那样,陈穗来此地换衣只是幌子,她那里肯就这样轻易被打发了?

    陈穗微微一笑,道:“可能要打扰颜九小姐一会子了——我的丫鬟出门时忘了拿装着衣裙的包裹,如今她坐着快车往侯府赶,估计要半个时辰往返。”

    魏四娘附和道:“就是啊,表妹有所不知,泰宁侯府在燕京西城鸣玉坊西四牌楼北街的泰宁侯胡同里——偌大的侯府占了整整一条胡同呢。从咱们北城居贤坊到那里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呢。”

    每见魏四娘一次,她总会给睡莲“惊喜”,第一次是孤高白莲花;第二次是贪婪无耻伪君子;这一次干脆是谄媚真小人。

    ——这个人居然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表妹,泰宁侯府占了一条街又怎么样?当初魏侍郎府也占一条街来着……。

    哼,若是之前如玉姐姐没说过泰宁侯府□,我说不定还真的被你们唬住了!

    如今泰宁侯府后继无人,早就显示颓败之势,泰宁侯以庶子之身继承爵位,空有侯爵名头,里外事物还不是都把持在泰宁侯太夫人手里?

    至于你陈穗——一个父亲早死,生母改嫁的孤女,也只敢在魏四娘这种没落户面前摆一摆侯门女的架子吧?!

    想在我面前以势逼人,打听什么消息或者毁我名誉,做你的千秋大梦去!

    我是颜太傅府正牌嫡女,若是被你欺负了去,我以后还怎么在燕京城混下去?

    念与此,睡莲放下书本,请陈穗坐下,采菱上茶摆点心果子,陈穗姿态优雅的端起茶杯沾了沾唇,然后缓缓搁下杯子,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来。

    睡莲很是抱歉的说道:“这里是我外祖家,我也算是半个小主人。只是如今我身量尚小,裙子不适合陈六小姐穿,如若不然,定是要鼎力相帮的。”

    说完,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魏四娘身上飞了一下。

    魏四娘这个身量和陈穗相似,又是正头小主子有些坐不住了,她急忙解释道:“我衣饰简陋,怕侯府小姐看不上呢。”

    睡莲瞥了一眼魏四娘身上穿的郁金裙,捧着茶水但笑不语:看你们怎么圆谎!

    郁金裙乃是用郁金香草染制的金黄色裙子,穿着身上不用带香包就能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杜牧有诗云:“烧香翠羽帐,看舞郁金裙”。四娘身上这件颜色纯正,气味淡雅,犹若盛开的郁金香,那里配不上陈穗的身份?

    若说陈穗真看不上,那就是陈穗太过孤高了.总之,不是四娘的错,就是陈穗的错。

    陈穗心中一惊,不过是个刚满十岁的女孩子,如何能有这样心机?一句话就逼得四娘上串下跳的,还弄得自己都差点下不了台了。

    “颜九小姐误会了,一来呢,是我自己穿不惯他人的衣裙,二来呢,我今日在寿宴见妹妹面善的紧,就存了结交的意思,所以要四娘带我到你这里歇一歇。”陈穗眼神往魏四娘身上一扫,道:“劳烦四娘帮我和听戏的二嫂说一声,就说我在这里和颜九小姐说话呢。”

    魏四娘身形微微一震,还是离开了。

    支开了四娘,陈穗先是寒暄道:“听说九小姐在成都养病八年,去年冬天才刚回府,这燕京的冬天可真冷,九小姐可还习惯么?”

    睡莲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还好。”

    陈穗又说:“我看妹妹气色很好,倒不像是久病之人。”

    睡莲说:“甚是。”

    看来这位颜家九小姐对外人很是提防,于是陈穗开始拉关系套近乎,省去了“九小姐”的客套说法,直接“你我”相称起来,说:“你表姐是个很好的人,我和她相交已久。今日又与你如此投缘,我们以后定要多聚聚才是。”

    睡莲点头道:“嗯。”

    这——敢情还越说字越少了!陈穗顿时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块顽石,简直无从下口嘛!

    不过陈穗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心想自己寻了个幌子被她三言两语戳穿,看来这位颜九小姐不喜欢拐弯抹角,不如改变策略,开门见山的好。

    心下稍定,陈穗看着睡莲的眼睛,直接道明了来意,说:“颜氏乃书香门第,历来都是人才辈出的,颜府里更是‘一门三进士,父子两探花’。妹妹父亲那一年回成都老家参加秋闱,成为四川布政司第一名解元,那时人们都称颜解元——说来也巧啊,三年前成都也出了个颜解元,叫做颜宁霄,也是你们颜氏族人吧?”

    睡莲眼睛都不眨,点头道:“嗯。”

    陈穗追问道:“听说这位颜解元拜了你父亲为师,成为正式弟子了?”

    睡莲又恢复成两个字的状态,说:“不知。”

    就是河蚌也没有这位嘴严了!

    陈穗心里直冒火,但面上还是做出和善的样子,说:“这位颜解元与你家还真是有缘呢,他和你父亲同是四川解元,每逢国子监放假,他都住你们颜府。”

    这次睡莲头都懒得点了,直接说:“嗯。”

    这可怎么办?祖母要求的事情一件都没完成,我回去怎么交代?陈穗想起泰宁侯太夫人那张喜怒难辨的脸,心里越发着急了。

    见睡莲一脸稚气,陈穗暗想,莫要慌张,慢慢来,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这位颜九小姐的弱点是什么呢?对了!她的生母早死,回燕京后本该在继母手下讨生活,但是据太夫人说,这位正牌嫡女养在颜老太太膝下——这样不难推断,她的继母杨氏很是个不能容人的人物!

    陈穗脸色立刻变得哀凄起来,她缓缓道:“妹妹可知道去年腊月京城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睡莲应景的说了声:“嗯?”

    “鸿胪寺少卿张大人府里,继母苛待原配的幼女置死事件。后来御史参了张大人治家不严之罪,最后张大人被革职了!你猜,那个继母下场如何?”

    陈穗循循善诱,企图以此为突破口,激起两人的共鸣,然后慢慢撬开睡莲的嘴。

    睡莲淡淡摇摇头,干脆不说话了!

    陈穗觉得一口热血涌上心头!这位颜九小姐是缺心眼呢,还是惧怕继母到了闭口不敢谈的地步?!

    既然问题已经抛出,陈穗只好继续说道:“虽说张大人丢了官位,但是继母却依旧稳稳当当坐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官府和张家都说那位可怜的小姐死于意外。唉,你说,大冬天的,连棉袄都没穿,活活冻死在雪地里,这也是意外?难道当别人都是瞎子么?”

    陈穗愤愤不平,目光灼灼的看着睡莲,期待她对那位惨死的原配嫡女能有所动容。

    禽兽之人,只顾自己,那里会管别人的看法?睡莲拿了块玫瑰莲蓉糕慢慢吃着,并没有搭腔:

    七婶娘柳氏反复教导过,千万不要和你不相信的人谈论别人的家事,或者旗帜鲜明的表示对某种敏感事件的看法!否则你被人利用死都不知道!

    世界如此美好,睡莲还想多活几十年,她才不会上陈穗的当!

    看着睡莲一副懵懂无知、无动于衷的模样,陈穗大为失望,她只得自说自话道:“张家人说,这位嫡女有梦游的毛病,所以大冬天的穿着单衣就跑到雪地里慢慢冻死了!”

    在睡莲看来,这个说辞很拙劣——豪门贵族那个小姐不是十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看门的,值夜的难道都是死人不成?明知小姐有梦游的毛病,还不得格外小心才是?

    可是又不得不说这是个很管用的说辞:张家完全可以将几个下人们屈打成招,承认自己忘记锁门了、或者睡迷糊了,推出几个替死鬼了事。

    睡莲平静如水,陈穗尤不死心道:“这也难怪,那位张夫人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的嫡女,听说因前头定的人家早早死了,有克夫的名声,所以不得已做了填房——这位张夫人娘家后台硬着呢,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其实按照律法,苛待原配子女至死是应当以命偿命的。”

    睡莲暗想:有克夫的名声,所以不得已做填房?这倒是和继母杨氏很像嘛,如果陈穗所说属实的话,这两位继母聚在一起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陈六小姐懂得真多。”睡莲总算是完整的回了一句话,可惜这句话这句话等同什么也没说,而且还暗藏的两个意思:有夸奖陈穗的意思、也有觉得陈穗太八卦的意思。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呵呵,只有当事人陈穗自己知道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宣告失败,陈穗觉得自己在咬一块顽石,不仅没咬动,反而磕掉了几颗牙齿。

    怎么办?我陈穗绝对不是这种轻言放弃的人!

    陈穗暗自握拳,干脆豁出去,半是要挟要是玩笑问道:“住在府上的颜谢元和你很相熟吧?听说你还在成都老宅里养病时,他的寡母容氏和你家经常来往?”

    这就是质问我和颜宁霄的关系么?睡莲不怒反笑,装着一副天真无邪小女孩状,笑道:“哎呀,陈六小姐今日说的许多话其实不该和我说的。”

    “哦?那我该和谁说去?”陈穗心中大快,看来当头喝棒果然管用,对于这个女孩,就应该来硬的!

    睡莲附耳在陈穗耳边低语,笑眯眯道:“我不过是颜解元的族妹而已,难道这种事你不该去找媒婆问去?”

    “你——?!”陈穗大骇:颜宁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可这件事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外人很少知道啊!万一自己向睡莲打听颜宁霄这件事传出去,会对自己的清誉有损!

    这个死孩子,怎么那么难缠!

    作者有话要说:陈穗无功而返,泰宁侯太夫人会有神马反应咧,呵呵。

    虽然十八钗依旧没爬到季榜,但是看到她依旧在金榜的位置,兰舟内心是很高兴,至少读者用订阅来肯定这个文。

    所以灰常感谢各位读者一如既往的追这个文,大家追文很辛苦,兰舟码字码的也很累,上次切西瓜诡异的把手切了一块肉之后,兰舟家里就开始忙着装修了,住了5年的房子,墙皮厨房什么的需要重新处理一下,兰舟去百安居购买乳胶漆时,发现立邦有一款颜色居然叫做——睡莲!

    天!我当时就选了睡莲这种颜色,真的如睡莲的花瓣一般,带着一种柔和的黄色。兰舟客厅和两个卧室都刷上了这个颜色!

    这就是缘分吧,我文中的女主和家里墙面上的乳胶漆都是睡莲!

    所以,咳咳,图1是兰舟伤口结疤脱落之后和睡莲墙壁色的合影,由于光线和手机的原因,这个颜色有些失真了,呵呵。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兰州的中指会保持缺块肉的状态——唉,谁叫现在肉太贵了呢,兰舟只好自力更生了。

    图2是本章所提到的郁金裙,这件裙子据说是出土文物,勉强可以看出当初这件裙子的主人穿郁金裙的芳华吧。兰舟找不到其他图了。

    图3是为弥补图2的缺憾,放了一朵郁金香上去,大家可以yy一下,古代真正郁金裙的丽色。

    一下资料来自网络:

    古时用郁金香草染制的金黄色裙。亦泛指黄裙。唐杜牧《送容州中丞赴镇》诗:“烧香翠羽帐,看舞郁金裙。”宋柳永《少年游》词之五:“淡黄衫子郁金裙,长忆箇人人。”清龚自珍《隔溪梅令·<羽陵春晚>画册》词:“郁金裙褶晚来松,倦临风。”宋代士庶妇女出行,喜欢骑驴,为了乘骑的方便,多穿一种前后开衩的“旋裙”。富贵之家还有用郁金香草来浸染裙子的,染出的裙子多为黄色,在身上能散发出阵阵香气,称为“郁金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