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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众嫔妃想着怎么在太后皇后之间寻找平衡,多多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那边慈宁宫里太后久久咽不下憋在心头的那股气,一头仰倒在榻上,惹得秦嬷嬷几个一阵急慌,又不敢即时传召太医。
——这皇帝皇后来慈宁宫请安,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就请太医,不明着跟天下人说帝后不孝么?只怕母子两人的关系要雪上加霜了。
好在一阵顺胸推背过后太后便转醒,秦嬷嬷自然又是一番苦劝。
太后冷笑不语。
几日过后,她招了桂嬷嬷到跟前问话:“你确实看准了,6家的嫡女确实是个颜色好的?”
到了四月,弘历登基后的首次八旗大选就要开始,趁着新年宫中忙碌她分派了身边的桂嬷嬷出宫相看秀女,本来她看重的是几个在朝中有实权的大臣之女,可这几个当龄秀女不是颜色不出挑就是才情不引人。
最让桂嬷嬷看好的6氏却只是个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之女。她本来还嫌着出身差了些,这会儿却觉得越勾人越好了,能把儿子的心从皇后那儿勾过来最好。
桂嬷嬷脸上不由现出几分赞叹:“不仅颜色殊美,那身姿、声音也无不动人,奴才还听说6氏极擅歌乐舞艺。”
歌乐舞艺?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会传出这样的名声。
太后眼中划过一丝鄙夷,淡道:“太常寺不正是管这个的么,她这也是不堕家风。改天宣她入宫觐见——不,还是算了,等到了大选再说。人,你仔细盯着,可别被人给中途捋了下去。”
“奴才谨遵太后懿旨。”桂嬷嬷恭敬地应了。
太后又询问了几家秀女的情况,桂嬷嬷又说了一些,其中户部侍郎喀尔吉善的嫡女伊尔根觉罗氏、一等候董鄂.图杷的嫡孙女也是秀女中身份较高的,却被太后一口否决。“再没其他了?”
笑话,顾太嫔因其父顾琮又复了河道总督的职位这些日子正得意着,又因着前些日子领着儿子去宁寿宫伴驾,想着自己在五台山过孤清日子,这狐狸精却在皇宫享受,太后就心气不顺!
心气不顺自然看着顾太嫔对自己是处处不够尊敬了。
而禄太嫔虽然早薨却留了个儿子,一等候府虽才复袭七年,其世家大族的底蕴却一点不输自己娘家,等八皇子长大,这势力自然越发地稳当了。
以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都是与自己不对付的,若让她们的娘家亲戚指进这皇宫来,那就不是给自己找帮手而是给自己找对手了。宫外娘家势力她比不了,宫内她定不允许自己失去话语权。
一个不在她掌控内的皇后已经够了。
“还有都统佟长盛之女佟佳氏、领侍卫内大臣常明之女金氏,这两位相貌不如前头两位。副都统御使布备慎嫡女赫舍里氏,相貌倒是端庄秀雅,性格却……有些严谨。这些个是家世最好的,另有十来个父兄官职高些又长得不错的是汉军旗出身,比如镇闽将军阿尔赛家的嫡女崔佳氏,保宁知府张大人的嫡女张佳氏……”
太后对汉军旗秀女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她想找的是既能分宠在家世上又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八旗贵女,桂嬷嬷揣摩着她的喜好,很快略过。
“还有内阁侍读学士舒赫德家的嫡女舒穆禄氏、理藩院员外郎布兰泰嫡女拜都氏、员外郎色明之女鄂佳氏、轻车都尉兼佐领德海之女伊拉里氏……这几个八旗出身的年纪又小了些。”
以上这些,都是相貌才情相对出色的秀女。桂嬷嬷顿了顿,小心道:“奴才看着皇后娘娘也关注着呢,莫不是给大阿哥准备的?”
闻言,太后倏地从榻上直起身,她差点忘了还有孙子!决不能让皇后通过指婚将自己的孙子都拉拢了去。
正给她扇风的秋梨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扇子扇到太后脸上了,连忙跪了下来。夏荷也停了手上轻敲着太后腿部的木槌。
到了年纪指婚的也就一个永璜,这长孙从小就亲皇后,皇后做的再多也是锦上添花,相反自己倒是可以干涉一下……至于永璋永琪他们,自己以后一定要注意了。
想通了这一点,太后挥了下手道:“继续。”缓缓又阖目躺了回去。
除了孙子还有几位宗室阿哥要指嫡福晋继福晋,家世出众的,倒不好挑了。她的儿子她清楚,爱美色但更爱美名,在这初登帝位没多久的当儿,只会优待宗室,只要有人进宫说项,多好的秀女他也不会纳进后宫的。
唯今之计,先挑个柔媚绝色的分皇后的宠罢,没有圣宠,皇后的位子就是一块人人欲噬的肥肉。至于以后……猛然睁开的眼睛迸出一抹狠毒光芒,她不需要一个占尽荣宠的媳妇,尤其这个媳妇还对她这个婆婆有救命之恩!!!
……
太后完全不知她从五台山回宫后的一系列举动看在了有心人的眼里,传了出去,在宗室大臣中引起不少话题。
怡亲王福晋兆佳氏十几年如一日地给怡亲王允祥保养腿脚,原本因鹤膝风而干瘦得只剩骨头的腿脚已如常人,只是长年的病痛到底留了遗症,须好好保养。“爷真的要陪太上皇去巡视蒙古还有那个从沙俄夺回来的什么河的领地?”
“嗯,趁着身子骨还走得动,去看看。”怡亲王轻哼着,“说起来,四哥登基十几年竟没举办过一次木兰秋狝,江南也从未巡视过,趁现在还走得动出去走走看看也不错。”
“我说你们两个现在不理政了就该好好过悠闲日子才是,去那个地儿凑什么热闹,我可听说那里冬天冷得要命,对你的腿可不好。”
好不容易养了十来年才将身子骨将得好些,怡亲王福晋对这俩老头的瞎折腾很不以为然。
“不理政了爷也姓爱新觉罗。”怡亲王说着,瞅了她担忧的眼底,安抚地笑了笑,“不亲自去看看,怎么能治理得好?那里原住民虽少,没个身份够高的人去怎么能安定他们的心,皇上政务繁忙走不开,其他身份够的多少有些顾虑,四哥去正好。再说我们也是开春才走,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永琏也该出去见识见识了,若不是弘晓绶恩他们还要指婚我还想带他们一起去呢。”
虽然老的老少的少,不过身份尊贵,随行的扈从护卫肯定不少,怡亲王福晋想想也不再提了,只叹道:“好不容易盼到和惠回京,你又要走。你要走就走,可不要挡着和惠他们姐弟难得的相聚机会。”
怡亲王怅道:“我留在京又能见她多少回。”
身份有别,男女有别,纵是亲生父女也不好多见。
若非皇上皇后开明宽厚,连她也是不好多见的,怡亲王福晋转开话题道:“弘晈最近常去承恩公府找傅恒,没什么问题吧?”
两人都是青年才俊,要说有这样的朋友做母亲的该是最放心的,坏就坏在两人都手握兵权,一位是宗室郡王一个却是簪缨世家出身,走太近怕惹上位者不安。再有,傅恒还是实打实的国舅爷,弘晈以前又对皇后起过心思……怡亲王福晋就是再不谙政治,也知道要避嫌。
“好事。”说到这个怡亲王就忍不住眉眼含笑,这次与沙俄的对战中弘晈与傅恒立下赫赫战功,是年青一代八旗将领中最为闪耀的人物,可贵的是这两小子并没有生出骄矜之心,懂得进退之道,回来没多久便私下筹谋着交还兵权了。
难怪新年皇帝大封功臣时弘晈的爵位并没更进一步,却许了他宁郡王的爵位延袭一代始降。
这比进封亲王更妥当,一门两亲王太惹眼,自己为着头上这顶铁帽子已打算略过前头两个嫡子直接给第七子弘晓承袭,若弘晈又得了个亲王爵,虽有军功压着,到底功高震主惹人眼红,眼下还好,过个三五十年的难保被猜忌打压,自己这苦心便白费了。
幸好,从弘晈和傅恒的赏赐上看得出皇帝的爱护保全之心。
怡亲王福晋自然相信自己夫君的眼光,只是又有些迟疑:“今儿愉郡王家的侧福晋瓜尔佳氏来找珺雅说话,说太后身边的嬷嬷最近频频出宫——”
“哦?”怡亲王眉尾一动。连十五弟家的都听说了,可见这事在宗亲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说不得那些世家大族也心知肚明。心头一时有些恹然,这太后行事也太没个顾忌了,以前也没看出来呀。
“再过几个月就是八旗大挑了。”
“她这是相看秀女呢。”怡亲王微哧,虽然不理朝政了,可不代表他眼耳全都不中用,事实上他的消息还很灵通,只没怎么当回事。
“我近来也有听说,太后娘娘对皇后不大满意,这阵子处处抬举娴妃,借口新年事务繁琐想让她协理宫务呢,教皇后推了。没两日,便有皇后把持宫权不放的话儿传了出来。”
“皇后身体健康,又无妊娠,也不是那不会理事的,凭什么非得让其他妃子协理宫务。不那么做还成了贪权恋势?”怡亲王冷哼了一声,不知死活。“去岁四哥寿辰,永珎几个在宁寿宫那儿唱的那首《精忠报国》,词曲大气磅礴胸襟开阔,若非成日受皇后熏陶及在富察家的耳濡目染哪里懂得这些?!皇后如何、富察家如何,四哥和弘历心里清楚着呢,太后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想起那几个稚儿做的豪气壮怡亲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就怕有些人动了心思,要知道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八旗大选,到时出了什么事影响不好。”怡亲王福晋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停下手上的按摩,将他腿上的药膏撕了下来,用热水将他的腿脚拭净,这才起身唤人进来收拾。
怡亲王待她忙完坐下,亲自将泡了有一会儿的助眠的花茶端放到她手边芝草雕花描金嵌贝矮几上。“再看看吧,实在不像样……就让十二哥去提提。”
说起来这是皇帝的家务事,不过爱新觉罗家的脸面皇家的尊严还是要维护的。
怡亲王福晋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又道:“你说这次大选咱们要不要替弘晈挑个侧福晋?”
眼看傅恒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佛拉娜却还没怀上第二胎,这样弘暾要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嗣子啊……
长子病弱难以有后一直是怡亲王福晋心头的挂念。
“再等等吧,左右他们还年轻。你不去求,说不定皇上也会指人进来。”
怡亲王福晋笑容有几分勉强,“我总怕再来一个西林觉罗氏。”
“提她做什么,那样的人和事早早忘了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