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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区重建的完成,新年全国各地官员的进京述职,观注吏部对官员的调动,因西北大胜而来朝的外藩王、朝鲜等各国使臣的接见,还有新年的各种祭拜……使得这次封赏分批下来直到了雍正八年新春过后才结束。
从弘历和暗卫那里具体了解岳钟琪品性、任事、才干之后雍正放下了对他猜忌的同时心中暗凛,若弘历没有走这一趟他会怎么对待岳钟琪他是心知肚明的,错待忠臣也罢了,由此引发或者埋下的种种不利满清统治因素才是他恼怒担忧的,他将此事仔细与弘历分析,末了语重心长道:“当初曾静一事,在朝中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对岳钟琪上奏弹劾的不知有多少人,若非与准噶尔之战迫在眉睫,朕当时就能寻了个错处将他压解上京……处置了。你看,为君,不可不慎,能臣不能不用,却提防臣子功高贪权谋逆,庸碌之臣不能用,怕他贪利无能上不能施政令下不能安百姓,朝纲败坏在这些人手中。人人皆有私心,为权、为名、为利,差一点,这样的忠臣能吏就要坏在这些人手里……你要深明其中利害。”
“是。”当初朝臣是怎么攻讦岳钟琪,汉臣又是怎样明哲保身,当初他的想法也与皇父相同,心中立时生出将岳钟琪手中兵权夺下的想法……可这些,与他到了陕川所见所闻,到了岳钟琪身边,亲身了解了他的行事作风后,成了巨大的讽刺。此刻总结反省固然有,可心中对满八旗忌贤妒能的失望,对八旗子弟日渐腐败失去锐意进取的忧心,也不由斥满他的胸臆。
难怪皇父一心改革,决意解除八旗这个越来越重的包袱,安逸的日子再过个几十年,他们还能上马射箭吗?!
岳钟琪战功赫赫,爵位、官职已不能再高,所以,他成了雍正朝第一位画像进入紫光阁的将领。
还镇守在西北的岳钟琪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虎目含泪,叩头谢恩不已。精忠报国,这四个字或许在岳母刻到岳飞身上的同时也刻进了岳家子孙万代的灵魂里,他为的不是满汉哪家的王朝,为的是这天下百姓,为的是被他视为家人亲人的陕甘百姓。
画像进入紫光阁,这是皇上肯定了他的付出,信任他的忠心,这才是他感动的。其他的功与过自有后人评说,他到是不太在意。
雍正借着西北大捷提了一些随军宗室的爵位品级,例如,跟着西路大军岳钟琪帐下的弘历因功晋封宝郡王,傅恒、乌喇那拉.德禄受封二等侍卫;弘暄受封多罗贝勒;弘昌、弘晫晋具封为贝子;
随北路大军的弘晈(怡亲王子)、弘景(诚亲王子)、弘昂(恒亲王子)、弘明(允禵子),因在靖边大将军傅尔丹指挥失误时表现出色,力挽狂澜,弘晈受封多罗郡王,弘景、弘昂、弘明具受封多罗贝勒;
允俄和允禵因儿子在战场忠勇的表现,分别受封为辅国公。另允禩、允禟、延信、苏努等人的子孙在雍正五年“神瑞”出现时沐皇恩被重收入玉牒,今有上战场且表现还过得去地,如弘鼎(允禟子)、弘旺(允禩子)也都受封了二等镇国将军,算是有了爵位,在宗亲里不再是尴尬的存在。
只有一人受人侧目,让人欣羡,也让人私底下暗赞皇帝对先帝废太子一脉的厚恩,那便是理郡王弘皙这次也晋封了理亲王。
什么人都能说雍正不好,唯独允礽一脉不可以。他再以“苛待宗室”之类的话去笼络宗亲支持他爱新觉罗嫡脉重获帝位也站不住脚,只会使人觉得他恩将仇报、返恩为仇,这样的人登上帝位还会对支持他的人手软?只怕会除之而后快,狡兔死走狗烹吧?
弘皙不是蠢的,不然当年他父亲被废他却还能在康熙面前为诸孙第一人,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呢。如果是其他时间晋升爵位,多了俸禄多了趋炎附势者的追随他高兴还来不及,这次却只有愤恨,觉得雍正父子果然不是真心照顾自己而是明捧暗害!
是的,明捧暗黑。自他阿玛从大清太子被废到后来囚于咸安宫,自己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之日起,他就时时刻刻在担心,担心自己的将来也会成为砧上肉任人宰割……只有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只有换成他来主宰别人的命运他才能彻底安下心。
不少心眼通透的未尝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也抹不去那妒忌之意,毕竟只要你安分守己,皇帝还能无端端去害你?这爵位还是照拂着你子孙后代的。
则于富察家,在这一轮的兴替里也有了不少的收获。
雍正从不亏待有功之臣,马齐、李荣保在京城地动灾难时支持他与他并肩而战的行动得到了回报——再加上英烈祠的创建、富察家子弟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马齐的一等伯得到了突破,获封为三等景达侯,李荣保更从一等男晋为一等诚正子爵兼一云骑尉,连跨两级;马武子保住袭的三等轻车都尉的爵也提了一级成为二等。
富察家族青壮一辈的职位也或多或少有了升迁。只说李荣保这一房,长子傅广成三年一任政绩优秀从太仆寺少卿擢升为从三品太仆寺卿;二儿子傅清在西北所立战功不小,提授为从二品副将随大军留兵镇抚西藏,九儿子傅恒成了二品御前侍卫,其他儿子虽不如这几个混得有声有色却也颇得上峰看重。
……
若不是有皇后薨逝这件事,雍正八年的新春真得喜翻半个京城,边疆平定,不仅让皇帝喜上眉梢,让百官松了口气,对老百姓来讲,也是件喜事,仗不一直打这税赋应该就不会再加……只要老天爷保佑,风调雨顺的,这日子岂不是越过越好?!
更别提战场立了功得了封赏的人家了。就算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普通士兵,家属确定了他的名字会出现在烈士陵石碑上,也是悲喜交加的。
雍正八年,熹贵妃钮祜禄氏坐稳了她后宫第一人的位置,却也不是一枝独绽。裕妃耿氏有个贝勒爵的五阿哥支撑着,皇帝也不时到她的景阳宫用膳说话,荣宠不减;齐妃李氏更大跌眼镜夺得了皇五女芷馨的抚养权,重现回到众人视线里。
毕竟照顾过芷馨近一年的时间,云珠开始还有些不愿意的,从齐妃李氏所出的子女最后的结果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教养孩子的,后来知道不过是记到她名下,芷馨由奶嬷嬷秋氏及贴身宫女照顾住到咸福宫与两位未出阁的公主做伴后她放心了。
雍正这么安排除了想给皇五女一个比较好的出身,更想让李氏出来分熹贵妃、裕妃的权吧。又或者,他是想起了远赴海外两年未归的弘时了?
二月二十二这天,云珠在御花园用花果青草做了花茶、蜜饯、点心,邀了宫中小一辈的小聚,聊庆自己的十八岁(虚岁)生辰。
说到今年的选秀,吴扎库.海阔珍眉宇掠过一丝忧色,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虽说守孝,可弘昼身边除了她只两个侍妾,这次定会指进人来的,只不知是侧福晋还是格格。大婚以来弘昼对她极好,可正是如此,她更不想这幸福被动摇。希望肚子里的是个阿哥,这样,她的地位就稳当了。
和惠与她处得不错,两位公主今年也到了指婚的年龄,端柔也罢了性格独立些,和惠这两年受了云珠的影响开朗了些,身子骨也硬朗了许多,可天性中的柔弱还是令她有些忧虑,见她不开心便拉着她散步去,“四嫂可说了,心情不痛快的时候散步看风景最好了。”
海阔珍无奈地陪她去了。
不远处的草地上福惠正逗着胖乎乎的芷馨玩儿。
“四嫂,你妹妹也是这届的秀女吧?”端柔捧着云珠沏的花茶,喝了一口,只觉得淡淡的花香茶香盈满口腔,过后舌底生津,滋味极妙。
“是啊,怎么?”惠珠这两年的规矩学得越发好了,人也沉稳了不少,前两天瓜尔佳氏和大嫂舒穆禄氏进宫看她时,她问了家里人有什么想法,没想到瓜尔佳氏摇了摇头,跟她说好象有人求到了皇帝跟前请指婚了。
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不外乎怡亲王庄亲王履亲王几人。云珠听端柔这么问登时明了这中间人是谁了,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到底是哪个看上了我妹妹?”
端柔本就有心告诉她,轻笑了一声,回道:“是太祖(皇太极)第十子韬塞的长孙萨喇善。”
云珠知道自己会嫁入皇家后就将爱新觉罗家的宗谱背得纯熟,每年皆有更新,这时听端柔一说脑筋不须转就想起萨喇善其人,微皱了下眉:“他?跟皇阿玛可是平辈——”
三十二岁,就已做到正二品副都统,虽说占了宗室身份的便宜但宗室成员何其多,可见是个有点能力的,嫡妻早逝,家中有庶女两个。
“咱们满人向来联络有亲,这辈份哪论得清楚。”端柔直言道,“听我额娘讲萨喇善还不错,他先前的妻子不能生养,他也很敬重,去了三年才想着再娶。四嫂的妹子是庶出吧,虽说养在嫡母身边可身份毕竟差了点,不然指做亲王福晋也使得。”
云珠也明白她的意思,八旗勋贵挑嫡妻首重出身即门第及是否嫡出,惠珠前者有了,后者又差了一半,不想被指为侧室的话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萨喇善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嫡出子女。
“也是。”
总归不是由她控制,云珠本对惠珠没多深厚的感情,会问一声也只是看在父母兄弟的份上。只希望这萨喇善人品真的还过得去,不是为了权势利益才来求这门亲的吧。
转眼到了春光明媚的四月,三年一届的选秀又开始了,这一次的选秀由三妃共同主持。
云珠这几个月来,除了偶尔回娘家看看,便猫在乾西二所,写字、画画、刺绣、烹饪……或与五福晋及两位公主到校场骑马射箭,大家都要守孝,日子一块儿打发比较容易过。
她这种悠然自在的生活,毫不恋权的姿态,雍正弘历欣赏,熹贵妃讶异,不过她也乐得如此,跟别人争也就罢了,太早跟媳妇产生矛盾落在皇帝和弘历眼里不是什么好事——她还不知道,雍正和弘历已经对她颇有意见了。
弘历在的时候,云珠更是将两人的相处经营得朴实温馨的生活有之、诗情画意有之、活泼激情的更有了。弘历对她感情愈来愈深厚,觉得她就像一个挖之不绝的宝藏,令他惊喜,让他爱不释手,使他回味无穷。
憋闷不已的高露微等人是理解不了他的幸福的。
虽说守孝,可谁还去管夫妻之间同不同房的问题?弘历一去西北一年多,回来又得守三年的孝,谁信他忍得住?反正高露微等人是不信的。可她们偏偏又不能问他,为何不让她们侍寝?
大半年了,他除了偶尔宿在正院后宅,平时都是住外书房的。如果他与福晋有鱼水之欢,那福晋也太厉害了,竟能拴住他这么久,这个事实高露微等人同样不怎么相信。
还有一个可能,会不会是爷的那方面有问题?这个疑问同样不好提出来,只好打听他在书房的时候托人送补品过去……
所以吃惯了“精品”,暂时对“粗食”没什么兴趣,想要维持孝子形象的弘历在经过了不少次的偶遇、收到不少汤品点心后对突然一窝蜂出现的壮阳汤黑脸了——
弘昼不小心撞到一次,笑得差点肠子打结。
这种事情越辩越黑,弘历只好学起雍正的黑脸对他的调侃不去理睬,心中对高氏珂里叶特氏几人恼怒不已。只有苏氏,空有格格的名份却还未洞房,言行矜持了许多,倒让他顺眼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