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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嫁给乔富强的时候才十七岁, 那时候社会号召着自由恋爱, 但她还是没能自由成。
她是家里的长女, 而且还住在山沟沟里面, 只有把她嫁了, 家里的弟弟才能有钱去娶媳妇。
在嫁给乔富强之前, 她过得是苦日子, 嫁给了乔富强, 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是那个时候, 乔富强是真的很爱她, 虽然穷, 但日子过得很快乐, 然后她有了孩子,乔楠就这么出生。
乔富强似乎很爱乔楠,他把这个唯一的闺女捧在手心里, 在最穷的时候都把她送去当地最好的学校。
是什么时候发现乔富强不对劲的呢?
好像是从她怀了第二个孩子, 那时候家里就比较富裕了,医学也发达了一些, 可以去检查出孩子是男是女了。
结果是个女孩。
乔富强就告诉她, 家里有楠楠就行了,女儿多了也不好,以后要出多少嫁妆啊?
然后就陪着李梅去把孩子打了。
再后来,李梅又怀了三次,前面两个都是女孩,最后一次因为子宫壁太薄, 孩子着床引发了大出血,她从此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最后那个不是因为打胎,而是自己流掉的孩子,是个男婴。
被医生宣判了再也不能有孩子之后,李梅的全副身心都挂到了乔楠身上。
她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在她的肚子里孕育,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就在她的肚子里动,那个小生命的心跳她似乎都能感受得到。
没有男孩也没关系,李梅当时想,反正有楠楠,等他们两个老的死了,家产就全留给楠楠,也不算给了外人。
但乔富强不是那样想的,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李梅发现乔富强早出晚归,身上还带着奇怪的香味,偶尔还能在他的衣领看到一抹口红般的颜色,刺得她双眼发红。
但她什么也没说,她知道乔富强难过,出去寻找安慰也是正常的,等他年纪再大一些,收了心就好了。
外面的野菜再好吃,总还是要回家吃饭的。
于是她就这么一年年地等了下来,等到了乔富强要跟她离婚的消息。
李梅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她打掉了三个孩子,就算最后一个是流掉的,只要不打,那她至少还有两个女儿。
虽然当时讲究计划生育,但是只要对外说是抱养的,也不会罚钱,她也可以留下自己的孩子。
此时的李梅脑子出乎预料的清醒。
楠楠劝她离婚,但楠楠还是太年轻了。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就算她有乔富强出轨的证据又怎样呢?最多大家同情她一声。
或许还有人不会同情她,反而说:“女人不知道充实自己,成了黄脸婆,还要怪男人变心。”
到了法庭上,这个小地方走的是人情,乔富强不会蠢得不去打点。
而且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上头的人乔富强也都有点关系。
他能给她的,是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么一点,居高临下,高高在上地对自己前妻的施舍。
李梅不要这种施舍。
所以她不离婚,既然她做不到让他净身出户,那她就不会让他好过。
大家都不要开心。
李梅还偷偷去看了乔富强的那个小情人,她很年轻,其实长得也不算好看,至少不如楠楠好看,脸上还有雀斑,实在不像是会勾|引男人的风|骚女人。
但是李梅也不相信这样一个小女孩就可以勾住乔富强的心,直到她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看乔富强的眼神。
那是满满的仰慕和崇拜,那个女孩把乔富强当成一座大山,她的眼里只有他,任何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他们都想当英雄,至少,要当一个女人的英雄。
李梅偷偷的去看,又偷偷地回家。
乔富强十多年的时间,亲手把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养育成了一个全身心信赖自己的女人。
他是不会放弃她的。
李梅懂了,不管是从女孩那下手,还是乔富强那边下手,都不太可能。
白驹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忽悠李梅。
李梅很迷信,她相信这个世界有鬼怪,也相信有神仙,同样也相信自己虔诚的祈祷,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就会完成她的心愿。
至于之前为什么菩萨没帮她,那肯定是因为当时她还不够虔诚。
李梅听白驹的话,把它抱到了乔富强情人住着的小区单元楼下。
眼看着白驹蹦上去,这才做贼一样的走了。
李梅和乔富强的家就是个摆设,除了乔富强以前的衣服手表这些东西以外,一张a4纸都看不见,所以白驹才让李梅把自己送到乔富强的这个小情人家里。
这个小情人叫孙妙妙,这是乔富强给她改的名字。
孙妙妙很喜欢,因为在改名之前,她叫孙大妞,妙妙总比大妞好听吧?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趴在走廊上的白驹。
“哎!”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稚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到白驹面前,歪着脑袋,姿态天真地毫不作伪,“兔兔,你怎么在这儿?你的主人呢?”
白驹施展自己在酒店习来的卖萌大法,后退一跃就跳到了孙妙妙的腿上,还用自己的鼻子去拱她的脸颊。
孙妙妙立刻就被白驹征服了。
她把白驹抱起来,重新打开了自己身后的房门。
她好没有养过宠物呢。
养一只兔子,乔叔叔应该不会怪她吧?
孙妙妙把白驹放到沙发上,然后叮嘱道:“兔兔,你不要乱动,我去找纸箱和不要的衣服给你做窝。”
说着就转身去阳台找箱子了。
白驹也有机会溜进了书房。
果然,这里堆着大量的文件,像乔富强这样的人,总觉得电脑不安全,所以什么文件都是电脑一份,打印一份。
除了当天的文件之外,这里的很多文件都是有“问题”“黑色”的。
不然也不会带到这里来,放在公司还能有转人整理。
可是一时半会儿白驹也分辨不出哪些是对乔楠有用的。
毕竟他不可能把这一屋子的文件带走,要是漏拿了,那就是白跑一趟。
而且白驹还聪明的带上了一个小小的针头照相机,放在自己脖子挂着的铃铛里。
这样还能拍到乔富强出轨的证据。
不过必须是在室外拍到,如果是在室内,那就是不正当证据,法院不会采信。
白驹是很聪明的,只是以前它的聪明都用在怎么带着一群不听话的小弟修炼上了,不然那么多种族不同的小妖怪,又都是调皮捣蛋不定性的,怎么会一直跟着它?
乔富强白天不会来这里,只有晚上回来,他看见白驹的时候也没当一回事,一只小白兔,自己小情人想养,那就养吧,只要不随地拉屎拉尿就了。
也多亏了乔富强白天不在家,孙妙妙年纪小,也要出去和小姐妹玩耍,看电影,或者去打游戏,白驹才有了去书房看文件的机会。
它看了三天,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文件,至于乔富强和孙妙妙亲热的场面——它没拍到,没办法,乔富强是真的聪明,他在外面根本不会和孙妙妙亲近,只有走到了屋子里,关上了门,他禽兽的一面才会展现出来。
一个把自己包装得仁义道德的人,他冷静又能做出一副宽容慈和的姿态,人们就算不太喜欢他,也不会讨厌他。
白驹甚至都有点佩服。
这是他见过心机最深的人族了。
好在这样的人族并不多。
如果人人都这样,人族早消失的差不多了。
到了和白驹约定要离开的那天,谢允正吃着早饭,酒店送的,其实就是一个面包加一瓶牛奶,一人一份,谢允胃口大,一个人吃两份才能吃饱。
主要是不想浪费。
帝俊不太能理解:“既然说不好吃,那你还吃?”
谢允轻轻打了个饱嗝:“又不是难吃的不能下咽。”
帝俊还是不理解,不过他也没继续问了。
他们是早上八点的大巴,谢允站在车站的候车室里,他抱着小蛋,帝俊抱着金蛋,等白驹过来跟它们汇合。
宜城并不算大,白驹很快就找到了车站,它小心翼翼地避着人,寻找帝俊和谢允的身影。
直到看到谢允那双大长腿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它又没有手表,只知道大概的时间,不知道确切的。
谢允直到白驹跳到了自己面前才发现它,它藏匿的能力还挺好的,这一路都没被人发现。
而且它背后还背了一个包,用一块布抱起来系在它身上的,看样子还有点沉。
“都找到了?”谢允问。
白驹点点头,谢允把包裹拆下来放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才让白驹跳到自己怀里来。
这种小地方的大巴车管得不严,活物也是可以带上车的。
只要你不让它们乱跑,就没人管。
他们坐着速度缓慢的大巴车一路摇了回去。
谢允摇着摇着就睡着了,靠着坐背,脑袋也跟着车的节奏左右晃动。
帝俊伸出头扶住谢允的头,让谢允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姿势调整好之后,帝俊才转头继续看自己手里的杂志——车上自备的,不要钱,反正也过期很久了,说不定还是去年的娱乐新闻。
金蛋最近也开始认字了,金蛋的学习能力很强,之前学说话的时候就快,现在认字更快。
帝俊早就忘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也不知道金蛋算不算聪明,但是现在有了小蛋,就一下衬托出金蛋的聪明了。
小蛋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宝宝,口齿不清,每天都笑呵呵地要抱抱,要亲亲,不过不怎么哭了。
金蛋特别喜欢小蛋,大概是因为金蛋之前在家里是最小的,现在来了个更小的,他自觉有当哥哥的责任,对小蛋也特别有耐心。
小蛋也很喜欢这个哥哥,他现在已经又了每早起床都要先看哥哥在不在的习惯。
谢允也很高兴,他也喜欢自己的孩子关系好。
他们这个时候回去,正好乔楠又到酒店来了,她看起来瘦了一些,可把白驹心疼坏了。
但是它也不知道怎么把东西交给乔楠。
于是白驹只能趁乔楠睡觉的时候,把东西放在了乔楠的床头柜上。
胡二看着白驹钻进房,又钻出来,双手环在胸前,有些不解地问:“你这样给她,她也不知道是你在帮她,你这么费劲,又能收获什么?”
在胡二看来,这种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做法简直蠢得要命,对一个人好,就要让那个人知道,不然就是只是花心思感动自己而已。
白驹瞪了胡二一眼:“你不懂。”
胡二一挑眉毛:“我哪儿不懂了?我看是你不懂。”
“我要是告诉了她,先不说她能不能接受我是妖怪。”白驹说,“如果她以后不答应我,我就会觉得她明明知道我帮了她还不接受我,那她就是个坏人,如果她答应了我,我就会害怕她是因为我帮了她才答应我。”
胡二:“……你在说绕口令吗?”
白驹:“你看,谢老板照顾酒店这么多的人和妖怪,他会跑到你面前对你说他对你多好吗?”
胡二忽然明白了一点。
白驹蔑视地看着胡二:“你本性就自私,所以你不会懂的。”
胡二耸耸肩,翻了个白眼。
和胡二不同,胡大则是表达了自己对白驹的羡慕,他羡慕的角度很奇特,他是这么说的:“我是你就好了,我也想为江晓做点什么,能帮到他。”
白驹觉得胡大才是傻人有傻福的典型,他有些羡慕。
胡大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他原本住在深山老林里,然后被老爸带到了酒店。
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忧心修炼不好。
来了没多久,就认识了江晓,两人很快就在一起了,到现在也是如胶似漆。
胡大的命可真是好啊。
胡大自己也觉得,他十分隐秘地对白驹炫耀:“不过江晓肯定不希望我涉险的,哎呀,他对我太好了。”
白驹:“……”
来人啊,把胡大拖出去斩了!
谢允在跟林超对账。
林超是个好会计,每笔账都做得很清楚,还做了清晰的表格,每天的支出和盈利,每个月的支出盈利都对得上。
酒店终于开始挣钱了,不是以前那种几千或者勉强过万,这两个月的盈利每个月能有十多万。
这是纯盈利,谢允都没想到。
“这么多?”谢允嘴巴都差点没合上。
他之前是挣了不少,但是都跟酒店没关系,与其说是靠硬实力,不如说是靠运气,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但是现在酒店进钱了,这种感觉让谢允开心极了。
他一整天都笑着,看起来傻呵呵的。
就连帝俊都问谢允:“你开心什么?”
谢允从椅子上蹦起来,兴高采烈不加掩饰的一把抱住了帝俊。
帝俊张开双手,板着一张脸,心里却有些慌乱,他该怎么做呢?也抱住谢允吗?
哎,谢允太缠人了,太依赖他了,搞得他都有些紧张了。
但他又觉得这样的谢允很可爱。
谢允是开朗的,但他好像一直都很开朗,什么烦心事都不放在心上。
对所有人都是一样。
帝俊反抱住谢允,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温柔:“怎么了?”
谢允抬起头,仰视着帝俊,他的眼睛里就想有小星星,亮的简直要发光:“酒店开始挣钱了!”
“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开始维修酒店了。”谢允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到时候就能把旁边的地承包下来,再修一栋楼,现在只有四层楼,不够用,花园也要重新修。”
“酒店外面也得重新上漆,其实我早就想把木地板撬了重安。”
现在酒店的木地板是浅色的,而且不知道以前爷爷奶奶为什么买这个款式的地板,因为地板上有小沟,特别容易藏污纳垢,拖是拖不干净的,只能用刷子和专门的清洗剂去刷。
张婶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刷地,客人们一天就能把刷干净的地踩脏。
还有酒店四层楼的所有房间和大厅,都得张婶一个人干,虽然有胡大胡二和钱多帮忙,但客人一多,他们三个就要去招呼客人,陪客人停车和拿行李,还有客房服务,所以张婶基本是一天十四个小时都在忙碌。
谢允前几个月就给她提了工资,不过再招清洁工刻不容缓了。
谢允是眼见着张婶的背越来越佝偻,这样下去,张婶的身体肯定受不了。
不过张婶自己表示没什么,她说她一个人能干,不觉得累,而且酒店管饭,工资还涨了,她还存下了钱,以后给儿子买房。
谢允更加觉得良心不安。
招清洁工的时候谢允没有小气,一口气招了三个,加上张婶一共就是四个人。
乔楠从睡梦中醒来,她只有在半山腰酒店里才不会做恶梦和失眠,所以每周周末都会过来,她每天基本都是早上七点睁眼,然后去吃个早饭,和酒店里的客人们一起出去走走。
但是这天她没有和以前一样,而是急匆匆地办了退房,又给公司请了假,说要回老家一趟。
她不知道是谁把这些资料给她的,但是她现在也不在意这些了,她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并不重要。
乔楠对乔富强的财产没有什么念头,她还年轻,在岗位上做得也很好,她也有自信靠自己的本事置办自己的财产,也养得活自己的妈妈,如果给她资料的人想要乔富强的财产,那就让对方去拿吧。
她无欲无求,所以更显得雷厉风行。
白驹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送她下山,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乔楠,但是它一点都不后悔,它只是一只兔子,在它刚出生的时候,它的母亲就对它说,如果修不成人形,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一只普通的兔子。
因为它母亲也没修成人形,父亲是人形,没修成人形的母亲寿命比父亲短,它出生没多久,母亲寿命到了,父亲就带着母亲一起走了,找了一处悬崖,跳了下去。
白驹就这么开始流浪了。
开灵智的狗常见,兔子不常见,狗活的久了就成精了。
流氓的路上刚开始是聚到了那只熊猫,那只熊猫太傻了,以为跟着它就能找到自己的妈妈,两只小妖怪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找,熊猫的妈没找到,倒是又来了不少小妖怪。
它们是觉得这头黑白熊都跟着一只兔子,说明这只兔子有本事,跟着这只兔子有肉吃。
然后它们就心甘情愿的当白驹的小弟。
白驹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老大。
白驹喜欢过很多东西,比如冬天时的一颗青草,比如夏天时的一缕清风。
但都没有喜欢乔楠那么喜欢。
它第一次看见乔楠的时候,就喜欢她,就想往她的怀里钻。
只要乔楠在,它就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了,就想跟在乔楠旁边。
谢允也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白驹,看着它伸着脑袋看乔楠离开的背影。
“爱情啊。”谢允感叹了一声。
钱多听见了谢允的感叹,挤眉弄眼地朝谢允说:“嫉妒啦?”
谢允:“嫉妒什么?”
钱多靠近谢允,用肩膀蹭蹭谢允:“你和尧俊大大,不是……那什么吗?”
谢允:“……你想说什么?”
钱多:“嘿呀,您还装傻。”
谢允一脸迷茫。
钱多左右看看,周围没人,小声问:“尧俊看起来身材那么好,在床上也很猛吧?”
谢允:“……”
钱多:“嘿嘿,我知道您找不到人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看看人尧俊那胳膊,那腰,那屁股,能吸引多少小0啊,要不是尧俊和老板是一对,他拼着被打成猪头也要去追求一下。
“想知道啊?”谢允忽然看向钱多。
钱多一个劲的点头。
谢允:“猜去吧。”
说完谢允就走了,留钱多一个人站着。
江晓正好出来,他看到钱多发呆,好奇地问:“怎么了?想事情呢?”
钱多看向江晓,表情有些复杂,说了句什么就走了。
江晓摸摸脸,他得罪钱多了?
然而钱多想的是,他根本不用问江晓,看胡大那个样子,估计在床上都是一边干一边哭。
或者是一边干一边害羞。
钱多只要想想,就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就江晓忍得了了。
钱多叹了口气,哎,他也好像找个猛男到男朋友啊,然后三天三夜不下床,爽死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钱多:我有一个梦想。
众人:??什么梦想?
钱多:找个猛男,让我下不了床。
众人:……好志向!